半部論語治天下？原來老趙讀的不是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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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北宋政治家，字則平。趙匡胤為後周同州、宋州節度使時，他在趙匡胤手下任推官和掌書記。趙匡胤曾屢次和趙普交談，認為他是個奇才。

公元960年，趙匡胤借口北漢和遼會師南下，率軍北上防禦，在陳橋發動兵變，黃袍加身，改國號為宋，史稱宋太祖。在兵變過程中，趙普為之出謀劃策，立功不小。接著，趙普又輔佐宋太祖征伐、平定天下，統一國家。

乾德二年（964），趙普出任宰相。此後，他常感自己太早就出任官吏，以至年輕時讀書不多，做了宰相後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宋太祖也知道他的底細斤兩，勸他要好好讀書。於是，趙普每次朝罷回家，就閉門讀書。

一次，趙普曾舉薦某人為官，太祖不用，他連續三天上奏摺舉薦，太祖怒撕奏摺，他把紙片撿起來回去補好，又去上奏，太祖感動，同意起用此人。

類似的事情，趙普沒少干。他直言敢諫，又深沉內斂，辦起事來又剛毅果斷，輔佐太祖安定了初建的宋朝天下。

後來，太祖駕崩，其弟趙匡義繼位，史稱太宗。趙普又兩次為相。有人對太宗說，趙普所讀之書不過只有《論語》而已，實在不合適為相。太宗說：「趙普讀書不多，我是知道的，但要說只有《論語》，未免難以讓人相信。」

後來，太宗向趙普談及此事，問他是否只讀《論語》，趙普回答：「臣平生所知，確實不超過《論語》一書，過去用半部輔助太祖定天下，現在用半部輔助您致太平。」

淳化三年（992），趙普因老衰久病辭職，封魏國公。當年的七月，病逝。他的家人打開他的書院，發現裡面果真只有一部《論語》。

2

這就是「半部論語」的故事。

也稱「半部論語治天下」、「論語半部」、「半部匡君」、「半部致太平」等。當然，也有人認為，這不過是對儒學經典的誇讚之詞，是舊時落寞儒生誇張、吹噓之詞。

且不論此事真假，單回到這個典故中來聊聊。

趙普為相，只讀《論語》，而輔助兩任帝王治理天下。只讀《論語》一書有可能，但要是只「讀」的話……呵呵，畢竟「治天下」的是人，不是《論語》一書。

當今鼓吹「讀經」、「某某經典就是做人的基礎」之類的論調極為常見。但事實上，讀經典，或者說「經典」本身，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又是不是某一本書就能定了一個人的一生？

書，是不能自己站出來做什麼的。僅僅是口頭讀讀、背背，相必也不能起到多大作用。而更遑論把哪一本就推崇到全民必須認可的「人的基礎」一說了。

讀，不能說是錯。問題在於，怎麼「讀」、怎麼才是「讀經典」？

今天是農曆六月初六，也叫「翻經節」，舊時讀書人在這一天曬書，一般人家也會在這一天，把梅雨季節悶在屋裡發潮的東西，拿出來晾曬。

曾經有一個「笨」僧人，被其他僧人捉弄，讓當時在金山住禪堂當香燈師的他，把蠟燭拿去曬一曬。這個「笨僧」就信以為真，以為蠟真的需要曬，就把一罈子蠟燭搬出去，一根根擺在禪堂的牆根下。後來，蠟自然是曬壞了，可這「笨僧」還以為就應當如此，直到需要供燈用蠟的時候，才被寺院的維那師發現出了問題。

維那師覺得這個僧人太笨，就叫他去溫州頭陀寺找諦閑老法師，假意說：「像你這麼大的智慧，在這禪堂里當香燈參禪，太有點屈材料！」

「笨僧」不知道自己是被遷單，反而將這話當了真，以為是維那師真的推薦自己去更好的地方修學，就歡喜地直奔頭陀寺而去。

見到諦閑老法師之後，法師問他「你想發心學教嗎?」他就認真地回答：「我在金山時，因為曬蠟，他們說我智慧大，在那裡參禪屈材料，讓我到這裡來跟你學教當法師；將來混飯(宏范)三界，利益人天！」

後來，他就留在了老法師那裡，在寺院里干著各種雜活累活。漸漸地，他開始能跟著學習經典了，從幾句幾句讀，到慢慢可以背，再到能聽得懂，直到後來，他真的成了給眾人講經的法師。而此時，他都不曾放棄在寺院中干各種苦活累活。

再後來，諦老應南京毗盧寺講《法華經》，他隨從去代座。他預知時至，現種種祥瑞，在那裡圓寂了。

這位「笨僧」就是諦閑老人最器重的學僧，持律法師，外號「曬蠟法師」。這個故事是倓虛法師講述的，倓虛法師說：「大家請想：他是一位極愚痴的人，人都以曬蠟法師稱呼他、耍笑他。可是他在幾十年光陰里，對學教、對修行都能獲得了成功。縱然沒證得涅槃極果，最低限度他是往生西方了。這原因就是他有恆心，有行力，能吃苦，看得破，放得下！」

從曬蠟的笨僧，到講經的法師，讓持律法師轉變的，全是那些他最初都聽不懂的經典的作用么？或者全仰仗於那些苦活？

世上活多，但肯吃苦、真無怨的人少；世間經多，但能用心、善行持者少。

法門無量，但沒有哪一個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成就如何，只是應機緣不同而顯現不同；苦行也好，讀經也好，念佛也好，參禪也好，無論哪種，貴在「一心」。

一心，是心性功夫，也是行持。它是「鐵杵磨成針」，也是「順其自然」。它告訴我們，要言顧其行，要實實在在，要做本分之事。

說回到「半部論語」。我想，倘若是這趙普勤讀《論語》乃至倒背如流，而不能將其放在理解、消化在心頭，落實在行動；或只知固守其文字或表面所說的行為方式，而不能在臨事之時常有變通之法；或讀成了過度推崇這一書的「自贊毀他」式的「驕傲」……怕是還沒能輔助君王，自己就先把自己給「亡」了。

這也許就是故事的妙處，趙普，其實在輔助君王「治天下」之前，先把自己給「治」了。

原來，老趙讀的不是書啊！

格物，知至，意誠，心正，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

3

「半部論語」——典出《鶴林玉露》：

「趙普再相，人言普山東人，所讀者止《論語》，蓋亦少陵之說也。太宗嘗以此語問普，普略不隱，對曰：『臣平生所知，誠不出此。昔以其半輔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輔陛下致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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