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真的是一個弱者

作者/書未來

有時，我真的是一個弱者

情人節那天和L先生約好下班後去某處玩兒。那天人很多，下班後的青年男女跟我倆一樣都不貓家裡了，鮮有年輕人不想趁此時熱鬧熱鬧的吧。雖然我倆實際上是去踩人流的，大老遠跑彼地，不過是吃了一鍋雞。吃得L先生有些心塞:哪裡沒有燜雞啊，我家門前那條街就有啊。

我想說的不是這番事，差點被我扯九公里外。我在去和L先生碰面的路上手機沒電了，心裡挺愧疚的，我後來都不敢吭聲。手機不是自然而然沒電，是我刷朋友圈，看新聞給看沒的。那天我又遇到一個小青年，他會哼幾段京劇。大概我的手機就這樣被消耗了大半截兒的電量。

手機沒電怎麼辦？我還沒跟他通氣我到哪兒了，什麼時候見面呢，他也只知道我出發的時間。不過我這人在這方面心比較大。雖然有點慌，但不至於擔憂找不著人。

我總得想法子解決眼前。想著要不如找個公共電話吧。說實話，我還挺喜歡好幾年前的通訊模式，溝通不要太發達了，一張20元的電話卡打遍天下，那時候我剛大學。其實我對人心還是比較有自信，假如我可憐巴巴地求助，別人必定好心遞給我他的手機。

可我錯估了。

我的自尊心在犯怵啊，怎麼我與街上找人求助的一類人那麼像呢？越糾結我越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他們其中一位。好半天一美女火急火燎地坐我身邊來了。我想啊，是你自己要坐我身邊的，那我只有找你要了。我默默地鼓足了勇氣，然後開口：美女……是這樣的……（瞬間覺得自己太像搭訕的流氓。對接對方驚恐的眼神，我更怵了。沒辦法，弓已離弦，我還是得硬著頭皮問完。）

大概幾秒後，我被無情地拒絕。她說「我理解你」，我回了一個眼神，「我也理解你」。之後我好想和她抱頭痛哭！並非我想開口向她求助，也並非是她不願意幫我，中間似有千千結。

我默默地坐在原處，好尷尬，同時努力裝出可憐但又有自尊的模樣。我是向旁人掩飾自己的不安：我手機是真的沒電了，我沒騙人。實際上，大概沒人注意到我。我偽裝自己的渺小，到沒人會注意到我的地步。

你們可能會想，不就是找人借部手機嘛？有必要整出一篇文章來嘛？如果我沒有經歷過這一出，我也會默守規則，始終作為被人求助的一方，我有本分不幫助你。但我經歷了，我就開始有感了，這尷尬的事情曾落於我處。世人大抵都這樣，當遇到事情了，才會開始一本正經起來。

也許，我只是遇到了個例——一個吃過虧，再也不願意上當，適時將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的人。

我想起有一次，L先生向我描述的。在地鐵車廂的中部，一個男人突然倒地痙攣，旁人個個正襟危坐。伴隨男人痛苦地抽搐，有人開始不安，然後是隱隱的自責。沒多久，倒地的男人又慢慢地站起來了。有人開始為他讓座，拿出身邊的食物予他，有的甚至拿出金錢。這位男人痛哭流涕啊，不知道為什麼，總之看得讓人難過。我聽著，也感覺難過。我思考著，如果當時我也在現場，我會怎樣？

這件事過後沒幾個月，L先生又遇到了差不多的一件事。（我也挺鬱悶了，這事怎麼都他遇到了）同樣是一個男人，同樣在人群熙攘的車廂里，然後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之後就是痛哭流涕，身旁的路人大抵也經歷了與之前事件中差不多的思想鬥爭，後掏錢、掏零食。人心知冷暖，也太脆弱。因為不敢施救，為了保護自己，多數情況下，只能做個事後諸葛亮。但是，為什麼劇情如此相似？原諒我看不穿。也想再去猜測。

對於幫助路邊人，我曾經吃過太多的虧。說出來都不好意思，到後來，只要別人在路邊向我求助，只要涉及金錢和食物（食物我可以直接買給你，但不要問我要錢），我一概不管。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很冷漠。但我只是吃了虧，我相信跟我有過同樣經歷的人會懂。我們並非是真的冷漠，經過了一些不堪，依舊能夠從美好的一面去看待一件事，這說明我們是在成長，而非是冷情。

所以，當那位美女拒絕我的求助之時，我彷彿看到自己在向另一個自己請求幫助，而那個我，合理又及時地拒絕了。我總不能硬生生地要求別人幫助我吧，因為我有需求？因為我真的處於弱勢？這與道德綁架沒差，就像公交上要別人讓座，你能肯定對方不是剛做了幾個小時的手術？

說了這麼多，我也不掩飾我的難過，我說過，畢竟我對人心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作者：書未來。個人公眾號：suw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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