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趙篇前趙政權的終結

最終一戰，劉曜醉酒被擒。前趙政權正式迎來最後的篇章。

史載當時曾有一為名叫孫機的老人請求見劉曜一面，得到了石勒的許可。老人進酒至劉曜面前，說道：「仆谷王，關右稱帝皇。當持重，保土疆。輕用兵，敗洛陽。祚運窮，天所亡。開大分，持一觴。」劉曜說道：「何以健邪！當為翁飲。」石勒聞說此事，凄然改容曰：「亡國之人，足令老叟數之。」（《晉書·載記第三》）

孫機老人的話，諸如「輕用兵，敗洛陽。祚運窮，天所亡」等字句實際上是在數落劉曜。所以石勒說：「使國家敗亡之人所犯的錯，足以令民間老翁來數落。」孫、石二人的話都不難理解，到是劉曜的那句回答頗為耐人尋味。

劉曜回答孫機的話是：「何以健邪！當為翁飲。」這句話該如何理解呢？

筆者在初讀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把這句話解釋為：「真是一位精神的老人啊！我當喝下您這杯酒。」筆者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網友對這句話的解釋大約有以下幾種：

1、怎能以健康為念！應當與您老共飲；

2、怎麼如此雄健？該為你喝下去；

3、何等的剛強啊！應該為您老人家喝下去；

4、怎能使我康復？定當與老人家對飲；

5、什麼時候才能康復啊？定當與你老人家暢飲；

6、居然這樣伶牙俐齒！應當與您老共飲；

7、您怎麼會如此雄健呢？為您老的雄健應該喝一杯。

其中2、3、7的解釋大致上與筆者不謀而合。

這句話中，「當為翁飲」不難理解。關鍵是「何以健邪」的意思。「何以」有「用什麼，怎麼」、「為什麼」等意思，常用於反問句中，表「沒有」、「不能」之意；「健」有「健康」、「健壯」之意；「邪」通「耶」，讀作「爺」，是一個語氣詞，多用在問句中。那麼把這些串聯起來，這句話可翻譯為：「為什麼（如此）健壯？」、「怎麼會（這樣的）健康？」聯繫語境，將這句話理解為劉曜對孫機的讚歎，翻作「多麼矍鑠的老人家啊！」——這樣的解釋應該比較合適吧。

劉曜在被孫機老人數落之後，並未怒目圓睜、惡語相向，反倒是讚歎起老人家來，並喝下孫機所進之酒。這應該算是一種豁達吧。雖然兵敗被擒，但劉曜並沒有怨天尤人。可能他自己也默認了孫機所說的話，所以慨然而嘆，一飲而盡。

之後，石勒將劉曜安置於襄國的永豐小城中，給其姬妾以供其娛樂。並派兵圍守。可以說，此時的劉曜是被幽禁起來的，他的人身自由已遭到極大的限制。

石勒又派遣劉氏宗族的劉岳、劉震等人前來看望劉曜。劉曜見到他們後，說道：「吾謂卿等久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我殺石佗，愧之多矣。今日之禍，自其分耳。」（《資治通鑒·晉紀十六》）劉曜把他們留下來，歡宴一日才讓他們離開。

劉曜對劉岳他們說的話，大致意思是：「我以為你們早就不在人世了，誰想石王（指石勒）如此仁厚，竟將你們保全至今！但我殺了石佗，太愧對石王了。今天的災禍，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

緊接著，石勒讓劉曜寫信給他的兒子劉熙——也就是前趙政權的太子——讓他速速投降。可劉曜卻在信中對劉熙以及前趙的其他大臣說：「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也。」（《資治通鑒·晉紀十六》）意思是說：「好好守護社稷，不要因為我而改變了自己的信念。」（可引申為「要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要在意我的生死」）石勒得知此事後十分生氣，不久後即將劉曜處死。

前趙太子劉熙在得知劉曜被擒的消息後，不顧大臣胡勛的諫言，率百官逃奔上邽，「諸征鎮亦皆棄所守從之，關中大亂」（《資治通鑒·晉紀十六》）。前趙的將軍·蔣英、辛恕聚眾數十萬佔據長安，並遣使降於後趙。石勒得到消息後，派石生率洛陽之眾前往赴之。

前趙南陽王·劉胤乃率數萬之眾自上邽攻討石生於長安。當地不少地方皆起兵響應劉胤，石生嬰城固守。後趙方面派石虎領二萬人馬前來增援石生。劉胤與石虎戰於義渠（今甘肅省慶陽西南），前趙軍大敗，死者五千餘人。石虎乘勝追擊，一路殺敗前趙軍馬，「枕屍千里」，遂攻破上邽，生擒劉熙、劉胤及前趙政權的王、公、卿、校約三千餘人。石虎下令，將其悉數斬殺，「徙其台省文武、關東流民、秦雍大族九千餘人於襄國；又坑五郡屠各五千餘人於洛陽。進攻集木且羌於河西，克之，俘獲數萬，秦、隴悉平。」（《資治通鑒·晉紀十六》）

時間是公元329年，前趙政權走下了歷史舞台。劉曜在位約有十年之久。漢趙政權，自劉淵以來，歷三世，共有二十六年左右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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