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

文史 08-12

常玉(1901-1966年)，這並非一個熟悉的畫家名字。

在感覺上，常玉離我們是遙遠的。從上世紀初到本世紀的此時此刻，不過百年有餘，常玉已然伸手不可觸及。並非是歷史那麼遙遠，他的活生生的人不過剛與我們擦身而過，但比起他同時代的、與我們近之親之的徐悲鴻、林鳳眠、潘玉良、龐薰琹、張道藩、劉海粟、徐志摩、邵洵美、馬蒂斯、畢加索，對他的陌生感是顯然的。

從時光與情感上感覺遠，從藝術史的角度，也遠。常玉是個藝術家，可是他只是活自己性情的藝術家，有極高的藝術天賦，卻缺乏現世生活的能力，文韜武略沒有同時具備。

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

碎花毯上的粉紅裸女 1930 木板油畫

他有兩點特別觸動我：一是他是在一貧如洗的狀態中因煤氣匯漏死在工作室里，胸口還橫放著一本書；二是他的文字清醒、清脆而充滿無力感，他寫道：

我們的步伐太過時

我們的軀體太脆弱

我們的生命太短暫了

他生前未享有同等的盛名，他的生活貧困，藝術之路一直走得孤獨，也有人將其看作是中國的梵高、馬蒂斯，也有人稱其為一株「栽在巴黎的中國盆景」。不管如何，讓咱們還是看看他的畫，爾後打量他的心境吧。

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

似乎沒有名畫家不畫裸體的，常玉也不例外，但看常玉的裸體畫，純粹的一塵不染，純粹的質樸、純凈，幾無多餘的筆墨和陪襯，這種印象抹之不去。

在常玉的畫筆下，男人幾乎沒有入過他的法眼。就是他自己，也沒畫過一幅自畫像，這在「就地取材」的藝術家裡，是很罕見的。

他幾乎不審視自己的樣子，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他鐘情女人，深愛女人，愛畫女人，認為女人就是上帝造給人間的一個美妙奇蹟，他願意在這個夢裡醉生夢死。他的女人無疑是性感的，曼妙無比的，身上的每一根弧線，每一處凹凸，有肉肉的孩子氣的韻律，有潤潤的勻勻的意態，散發著一股蜜意柔情。絕少有細節的描繪，流暢恣意的線條，從這裡拋過去，從那裡繞回來。始於激情，停頓於心滿意足的快慰，技法高超，情感熾熱，氣息卻一片純真乾淨。

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

在他的素描里你幾乎只能找到女人體，那些光滑起伏，肆意流動的線條，在洒脫暢逸的虛實行筆中敏感的編織出一個個肌豐脂潤，風韻張揚，曼妙豐腴的女體。這些女體高挑肥碩，卻又神秘無邪。其輪廓隨時間的流逝被常玉愈加精簡。那些或素淡或粉紅的胴體有水一般的柔婉，似有似無地消解著自己的輪廓，涌動著一種與天地共鳴的美。在相似的背景里彷彿在抑制不住的膨脹，要升上天宇，細密潤澤的融進整個世界裡。

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永遠顧盼在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