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也是個運動員

情感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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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22

奧運雖然是個全民話題，但除了以此為業，大部分人距離運動員身份最近的時刻，多是在上學時期。

還記得你自己的運動員生涯么？歡迎和我們一起聊聊。

田徑隊員

文 / 犀牛大哥

曾經，我也是個運動員

我在比賽日上午十點步入市運動會的比賽現場。時值初夏，室外氣溫升至三十一攝氏度，陽光極強。看台上彩旗比觀眾多，來的大部分是各個學校體育生梯隊和教練組，還有少部分體委，教育局領導。廣播循環播放《運動員進行曲》，音樂聲時不時地被賽程播報打斷。

遠遠地我發現黃教練正朝我招手，叫我快點。

因為在體育課上把鉛球推出十米開外，我在高一下學期被招進校田徑隊。做為從小體育不及格的資深胖子，能加入田徑隊屬於意想不到的殊榮。頭半個月，我每天的訓練項目就是在下課後去操場跑圈，拉筋。和我一起跑的還有一位殘疾人運動員，他雙臂從肩膀截肢，人很靦腆，跑得飛快，好像後來真拿了殘運會獎牌（我在去年還偶遇他一家三口，小倆口帶著兒子去醫院看門診）。

跑步是我一輩子的弱項，跑道一圈四百米，兩圈後就力盡，但我很擅長拉筋。不知為什麼，我從小腿筋軟，沒進田徑隊之前就是個可以豎劈一字馬的胖子，兩個月後連橫劈也毫不費力，完勝其他新老隊員。樂極生悲，第一次力量訓練我就拉傷了右臂肌肉，休養期間仍是每天跑圈，拉筋，漸漸的我能從兩圈跑到四圈，手臂恢復後進入器械房做卧推，深蹲訓練。

我們中學田徑隊還是很強的，有幾位省級運動員，與我同班的阿峰是一百一十米欄紀錄保持者，另一位同班好友老藍是女子鉛球市紀錄和標槍省紀錄保持者，這紀錄在她三十歲時才被另一所中學的學生打破。

做為菜鳥，每天訓練完後我要負責給老運動員放鬆肌肉，其實就是「踩」（粵語中踩有羞辱的別意）他們——剛完成力量訓練的主力們一字排開趴在軟墊上，我們幾個新隊員脫了鞋襪用腳前掌揉搓他們的小腿，後背，腰臀（有時壓住某個痛點抖動，主力們就發出連串悶哼），肩背至頸則用手和肘部，按摩方式沒人教，直接拷貝港產電影電視。

曾經，我也是個運動員

三個月後，教練認為我在練習鉛球的同時也可以試試標槍，於是老藍正式教我怎麼握槍，怎麼出槍，交叉步怎麼跑。

我跟她從初中就很熟，同星座，都是那種生活中很放鬆，工作（訓練）中很認真的人，也許認真得過了頭。老藍的身體其實不適合練習鉛球，標槍這類力量型的項目，她一直都是高挑苗條的身型，在她進入社會工作後，青年時代刻苦訓練留下的傷病開始浮現，她變得容易疲倦，消化不好。

而認真訓練發生在我身上的效果卻讓人啼笑皆非——經過整整一學期的力量訓練後，校際運動會到了，我成為班上取得成績的重點苗子。我自己也自信標槍鉛球兩項第一加起來的六分如探囊取物。可真正上場後卻發現再怎麼儘力我也只能將鉛球推過八米，標槍也出現踩界失誤，最後鉛球只拿到第三名，標槍連資格賽都沒通過。

來不及沮喪，我坐在選手區里努力想弄明白成績退步的原因。看著拿到第二名的隔壁班小胖，我突然明白了——這一學期里通過訓練我的體重減輕許多，但爆發力也隨著脂肪消失了！不是胖子的我與常人無異！

那次校運動會後，無論是我還是教練都對這個前胖子的運動生涯不抱希望了。我突然就不再參加訓練，不用兩周體重反彈回到原來水平，再過兩個月，我仍做得到橫劈叉，卻再也跑不動，也不想跑了。

有時我在學校里遇見以前的隊友還會打招呼，沒人問我為什麼不再參加訓練，可能大家早都看出我缺乏天分，只有我自己沉溺在「也許我是天才」的臆想中。

這種臆想在高二下學期又發作一次。周日早上我接到黃教練的電話，叫我現在趕去市體育館。當下心裡想說不會是扔鉛球的意外受傷要我臨危受命吧？以我當時的體重可能爆發出超過十米的成績呢！說不準俺的運動生涯將再次啟程？可黃教練的聲音立刻打碎我的幻想——哎，你把體育室門口那袋釘鞋拿來！記得把XX和XXX的也帶上！這幫人個個忘記帶鞋怎麼參加比賽嘛真是！你快點啊！

但聊以自慰的是，我畢竟以田徑隊員的身份進入了市一級的比賽場地，並為老藍創造新的省紀錄出了一分力——得益於從小培養的阿Q精神，我為自己運動生涯能在正式賽場上畫上句號而感到欣慰，欣喜。

* Photography by Mr Neil Bedford from mrporter.com

犀牛大哥，豆瓣紅人、專欄作家、漫畫家，曾出版溫情隨筆集《你可以把這本書當成一個收費的擁抱》。微信公眾號：犀牛大哥的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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