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畔草,鬱郁園中柳,詩詞里的美與和諧
青青河畔草
青青河畔草,鬱郁園中柳。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
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昔為倡家女,今為盪子婦。
盪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
《古詩十九首》是古詩的代表作品,而這首詩的前六句更成為《十九首》的代表,我們在其間認識了美與諧和,生活與情致,古詩的不可及處正在這些尋常而又美好的句子上。這首詩全篇都很平淡,而理智天成,所謂天衣無縫,我們乃驚訝於那語言的神奇了。
「青青」兩字用不著解釋。「河畔草」是草生在河畔,古辭「青青河邊草,綿遠思古道」,孔夫子又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青草而在河畔,便隨著河水帶到了遙遠的去處,這遙遠之思都被那「鬱郁園中柳」的柳色又深鎖在園中。青草的寂寞,白居易詩「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它遙遠而寂寞,那正是一個深思隱藏在鬱郁園中的熱鬧之下。
鬱郁中包含著一個寂寞,寂寞中又化為一個從容的世界,這是一個矛盾,又是一個諧和,於是我們才看見「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牗」,在這一個小園中,經這樓上的主人一出現,便點綴得更為熱鬧了,至於那寂寞的是什麼,你於此應也可以知道。
青是冷意,紅是溫暖,所謂「紅杏枝頭春意鬧」,豈不是熱鬧的解釋嗎?於是這時「娥娥紅粉妝」便彷彿這人真穿著一件紅衣吧。這一點溫情是一步步暖上來的,這時園裡的顏色更多了,園裡的空氣更濃厚了,忽然來了這麼一句,「纖纖出素手」,出現得那麼自然,卻把一切顏色都變為陪襯。
東坡詞「手弄生絹白紈扇,扇手一時似玉」,那麼白凈,那麼柔和,在 一切喧鬧中變為一個停留的色相,在一切不同的顏色中變為一個集中的焦點,因為它沒有顏色,便成為一切顏色的歸宿。而這裡一雙白手的主人正是那諧和寂寞的中心,寂寞是她的心,諧和是她的性格,於是園裡有了小草的深思,有了垂柳的風流,這才成為一個大的諧和。
白的純凈它似乎將為一切的顏色所染上,所以那素手便纖纖得如此脆弱,但又沒有真的被染上,這便是那素質的美德。
詩中找這樣十二個連綿形容詞似乎從來沒有過,它的難不難於形容詞的難得,而難於如此的渾然天成,從草寫到柳,從柳寫到樓,從樓寫到人,從人寫到衣袖,從衣袖寫到素手,再呆板也沒有,卻是沒有人覺得,因為那顏色是一步步的由青草到綠柳,到了樓頭的紅顏,到了紅妝的衣袖,由青而綠,而粉,而紅,由冷落漸而如火地燃燒起來,而終於又都停止在一點素凈之上,你才覺得這變化真是神奇。
雙是諧和的象徵,中國人早已知道,所以《易· 辭》以單為剛,以雙為柔,雙字句連綿而下,與寫景之間乃成為一個自然的諧和。我們常說:「一個家裡有十個男人還是不像一個家」,換句話說,家的美德是屬於女性的,那麼無怪乎這一個家院內,萬有各得其所,只等待那女主人的出來。而她卻有著深藏在諧和中的寂寞。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寂寞永遠是深藏在熱鬧之中,才成為更無憑的寂寞。 「秋聲多,雨相和,簾外芭蕉兩三棵」,芭蕉之與櫻桃,冷色之與暖色,這之間若有一點的關聯,那便是諧和中的寂寞,寂寞中的諧和,也便是象徵著那女性的青春的美德。
文 | 三度 原創文章,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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