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個「來者不善」的病人

導讀：「我故意撕掉一半的，下面一半是報告，照著報告看病誰不會，我就是讓你看看這圖，告訴我有什麼問題。」

文：文烈心

病史詢問、體格檢查、解讀各種檢查報告，分析病情，思考診斷，然後給出適當的處置建議並溝通是門診的基本流程。病史有隱瞞編造的、查體有不配合的，各種輔助檢查有被誤解的，如此多的礁石，小心的繞，真有些心累。

門診過了大半，以為可以舒口氣。這位有點來者不善。

甩著門進來的一位青年女性，上衣前胸遍布顆粒加鱗片樣閃光裝飾。心肺疾病的查體，最重要是聽診，這樣的衣著對醫生查體可是相當不友好。聽診器放在外衣的裝飾上，根本就聽不到心肺音，如果解開外衣，現在天氣較熱，裡面直接就是內衣，或者聽診器放在外衣下，你懂的，《醫者仁心》第十七章第5節，丁海就是因為聽診這事被就診者唐小婉打了一耳光。所以，就診時，請務必穿平整、寬鬆一些的衣物，冬天衣物較多，外衣應該要便於從中間解開，隔一層薄衣物一般不是太影響心肺聽診。

其進門後直接拋出提問，「看一下這單子，有沒有心臟病？」

我定神看了看她呼啦過來的紙片，是心超報告。心超，全稱超聲心動圖，故名思意，圖像是會動的，雖然各醫院報告的格式有些差別，但一般包含測量、描述、結論三部分，結論一詞也有改用「提示」者，一般會有部分配圖，通常為A4紙列印。這位就診者的這張報告很是奇怪，雖說也有用A5紙的，但內容明顯不全啊，就配圖和測量。

一問，她倒挺火，一臉的鄙夷，「我故意撕掉一半的，下面一半是報告，照著報告看病誰不會，我就是讓你看看這圖，告訴我有什麼問題。」

這下，我傻了。雖然主持編寫多版教科書的裘法祖院士有句名言，「先看病人，再看片子，最後看檢查報告，是為上醫；同時看片子和報告，是為中醫；只看報告，提筆開藥，是為下醫。」但他的話，片子指靜態的X片、CT或磁共振，這些片子確實非操作檢查的醫生通過閱讀圖像可以獲取很多信息，對於原始圖像為動態的超聲和造影就不太合適了，雖然我也會看看超聲報告上的配圖，但主要還是靠報告的文字部分，配圖真的只能提供不多的信息。

回過神來，雖然也挺火，但也只能調整心情應對。我常用掏出聽診器聽診來作為問病史的一個停頓符，或者終止離題或不愉快的談話，但這位，看來，我只能迎難而上了。

「先請坐，我幫你好好看看。」示意其坐下，也舒緩一下氣氛，我用筆指著配圖解釋道，「這塊是心臟，心臟分幾個部分，這是左心室，這是右心室……」從圖到心超的基本檢查原理，講解了一遍，她聽得挺認真，花了這些工夫，看來基本的信任開始建立，我總結道，「因為心超不是檢查的醫生看不到動態的圖像，所以跟CT不一樣，還得看看報告的下半文字部分。」

她終於拿出了完整的報告，結論是「未見明顯異常」，但因為她確實有主觀的胸悶不適，而且輾轉了多個科室，前面的就醫經歷並不愉快，所以才出此花招，一來考驗醫生的水平，二來她覺得報告不可信。

看個病，真有些心累！

（本文為醫學界原創文章，轉載需經授權並標明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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