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給孩子灌輸仇恨

今天應邀到廣州的一個小學聽課，這次聽的是《狼牙山五壯士》，這個課是準備拿出來去市裡參加比賽的，由林老師負責主講。我沒有想到的是，這篇課文幾十年了，竟然還保留在小學五年級的課本里。這是我小學的時候就學過的一篇課文。面對這樣一篇課文，我也感覺不太好處理。難處理的地方就在於時空差造成的實際效果。因為，課文缺乏基本的背景資料交待，讓學生去作同理心的理解。

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就聽著「仇恨入心要發芽」長大，自然是很容易理解文章中描述的一切，也很容易接受這些。因為，有抗日戰爭的背景作為鋪墊，但是，現在的孩子都是2000年之後出生的，而且又不是在那樣強調階級仇、民族恨的社會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這些孩子面對課文中那些惡狠狠的語言，他們實際上會怎樣？這是我開始擔心的。果然，當孩子們念著這一段課文時就沒有老師所要求有的那股狠勁：「五位壯士一面向頂峰攀登，一面依託大樹和岩石向敵人射擊。山路上又留下了許多具敵人的屍體。到了狼牙山峰頂，五位壯士居高臨下，繼續向緊跟在身後的敵人射擊。不少敵人墜落山澗，粉身碎骨。班長馬寶玉負傷了，子彈都打完了，只有胡福才手裡還剩下一顆手榴彈。他剛要擰開蓋子，馬寶玉搶前一步，奪過手榴彈插在腰間，他猛地舉起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大聲喊道：『同志們！用石頭砸！』頓時，石頭像雹子一樣，帶著五位壯士的決心，帶著中國人民的仇恨，向敵人頭上砸去。山坡上傳來一陣林老師企圖在講解課文時嘰里呱拉的叫聲，敵人紛紛滾落深谷。」

顯然在講課過程中，林老師本是想要對學生突出五壯士對日本兵的勇猛，在描述給予日寇狠狠地打擊，打完子彈改用石頭砸的情景時，老師百般引導與啟發，可孩子們雖然整齊地念著這些句子，但是，一點也狠不起來（幸虧狠不起來，為什麼要狠起來呢？溫和理性一些不好嗎？）在林老師的一再啟發之下，一些學生開始放大聲音念著課文，但是學生稚嫩的聲音里還是缺乏了那股狠勁。這是因為孩子們不僅缺乏殘酷的戰爭體驗，而且還缺乏相應的背景知識。

我對於面向學生的抗日的文章、電影與其他藝術作品的處理一般都會比較謹慎。

一是抗日戰爭這段歷史不是那麼容易一下子就講清楚。我們面向學生的抗戰歷史，幾乎都是共產黨的抗戰歷史，國民黨抗戰幾乎沒有出現在課文里。這不是客觀、公正的歷史觀。畢竟抗日時期國民黨軍隊才是正面大規模作戰主體。幾乎所有的大型抗日戰役都是國軍打的。我們只是讓學生知道「狼牙山五壯士」，卻沒有讓孩子們知道，同是「狼牙山五壯士」這次大的戰役背景里，還有中條山戰役里的國軍八百壯士，被日軍逼到懸崖邊，他們砸毀槍支，面朝陝西方向，跪天、跪地、跪父母，高唱秦腔，寧死不降，全體跨入滾滾黃河。與中條山八百壯士相比，狼牙山五壯士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五壯士在跳崖之後，還有兩個因為掛在懸崖上的樹枝上得以活下來，直到前幾年才去世了。我們因為黨派之爭，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這些真實的抗戰歷史而沒有得到客觀、公正的對待，一直成為塵埃煙幕下的歷史而不為人知。

二是因為時過境遷，孩子們不知道戰爭其實是人類最血腥、最殘酷、最醜陋的自相殘殺行為，任何戰爭都是不值得讚美的，而二戰之後的日本在近70年時間裡，再沒有過戰爭，而且變得文明發達，社會秩序良好，要與二戰之前侵略成性的軍國主義日本區分開來。我們讓孩子們了解戰爭，了解歷史，不是為了播種仇恨，不是為了永續那份血腥的記憶，以便世代為仇，而是要讓後來的人記住並且厭惡戰爭，厭惡侵略，厭惡一切殺戮，而嚮往美好的和平幸福生活。因此，即使要向孩子們講述歷史，講述戰爭，也要引導他們熱愛和平，向他們播種下愛的種子，而不是仇恨的種子。在目前世界日益開放，不同國家，不同種族、民族的人交往日益密切的信息化合作時代，在這個小小的地球村時代，如果通過教育從小被灌輸了仇恨的種子，形成狹隘的民族主主義情緒與愛國主義觀念的時候，世界就不可能會有真正的和平。前不久習近平總書記引用了在教科文組織總部大樓前的石碑上，用多種語言鐫刻著的一句話：「戰爭起源於人之思想，故務需於人之思想中築起保衛和平之屏障。」小學生的課文里應該盡量避免使用太多的戰爭文章，特別是謳歌戰爭英雄的文章，如果一定要用，也要盡量體現偉大的人性光輝，從厭惡戰爭，而不是極力讚美戰爭的角度去選擇，去講解。不能夠誤導孩子們，讓他們從小就有戰爭崇拜情結。

三是考慮應該傳播給孩子們怎樣的歷史觀。按照歷史觀的優劣排序，最好的歷史觀是尊重歷史事實的歷史觀，儘力還原歷史的真實面貌，只看客觀事實，不帶其他顏色。其次是人性化的歷史觀。用人性的角度來選擇還原歷史真實。再次是國家主義與民族主義的歷史觀。這種歷史觀凡事站在自己國家與民族的立場上，去掩蓋歷史真相，有選擇性地呈現歷史。這種歷史觀會造成歷史的殘缺與虛假。比如，日本個別教科書對二戰侵略中國歷史的修改，對南京大屠殺的刻意掩蓋，甚至美化就是這種歷史觀的產物。最差勁的歷史觀，就是連國家主義與民主族主義都做不到的「黨派之爭」、「意識形態之爭」與「階級鬥爭」的歷史觀。這種歷史觀甚至不能夠站在國家、民族的立場上來看待歷史問題，對執政黨有利的歷史就大加修飾宣揚，否則，就刻意掩蓋，甚至歪曲。

記得龍應台說過，教育就是要與人類的災難賽跑。美國著名喜劇大師卓別林在《大獨裁者》中曾經這樣說：

我想要幫助每一個人，猶太人，非猶太人，黑人，白人。我們要彼此幫助。人類就應該那樣。我們要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悲慘的。我們不要彼此憎恨。

在這個世界中，地球家園富有的，它能養育每個人。生活可以是自由且美麗的。但是我們迷路了。貪婪毒害了人的靈魂，並用憎恨阻隔了世界，一步步讓我們走向血腥。我們的發展越來越快了，但是又在封閉我們自己。工業時代只留給我們慾望。我們的只是讓我們憤世嫉俗，我們的聰明讓我們冷酷無情。我們考慮的太多，感知的太少。除了機器，我們更需要人性；除了聰明，我們更需要仁慈和溫順。沒有這些品質，生活將充滿暴力，一切將不復存在......

飛機和收音機讓我們靠得更近，這些發明呼喚人類的仁慈，呼喚全世界的手足情意，讓我們團結在一起。現在，我的聲音傳向四面八方，被數以百萬的絕望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聽到，被那些在暴政制度下苦苦煎熬的受難者和蒙冤入獄的無辜者聽到。那些聽到我言辭的人們，不要絕望！凌駕於我們之上的悲慘只不過是短暫的貪婪，只不過是那些害怕人類進步的人的痛苦而已。人的憎恨將會過去，獨裁者終將死去，被他們奪走的權力將會回到人民的手中。只要人們活下去，自由將會無法毀滅。

軍人，不要給那些畜生們效命，那些輕視你們，奴役你們的畜生，他們操縱你們的生命，告訴你該想什麼，感覺什麼，他們操練你們，把你們當牛一樣，把你們當炮灰用。不要把你們自己送給這些人，這些像機器一樣的人。你們不是機器，你們不是牛，你們是人！你們的心中有著人性的愛。不要憎恨，只有那些沒有愛和沒有天性的人才憎恨。士兵們，不要為奴役而戰鬥要為自由而戰鬥！聖路加說「上帝的王國就是在人類裡面。」不在一個人也不在一群人之中，而是在所有的人之中，在你們之中！你們有力量製造機器，有力量去製造快樂。你們有力量去製造自由和美麗的生活，去把生活變成一種美好的體驗。以民主的名義，讓我們使用這種力量。讓我們聯合起來，讓我們為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而鬥爭，這個世界，將會給人們一個工作的機會將會給年輕人帶來財富，將給老年人帶來保障。答應這些事物，那些畜生們答應過的事情。但是他們撒謊！他們沒有實現，那個諾言，他們從不會！獨裁者使他們自己自由，但卻奴役別人。現在，讓我們為實現那個諾言而鬥爭吧！讓我們為了自由的世界而鬥爭，為了廢除國家的障礙而鬥爭，為了驅除貪婪，憎恨和不寬容而鬥爭，讓我們為一個公正世界而鬥爭!

愛因斯坦也曾經在其《我的世界觀》一文中說過這樣一段話：

在人生的豐富多彩的表演中，我覺得真正可貴的，不是政治上的國家，而是有創造性的、有感情的個人，是人格；只有個人才能創造出高尚的和卓越的東西，而群眾本身在思想上總是遲鈍的，在感覺上也總是遲鈍的。

講到這裡，我想起了群眾生活中最壞的一種表現，那就是使我厭惡的軍事制度。一個人能夠洋洋得意的隨著軍樂隊在四列縱隊里行進，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使我對他鄙夷不屑。他所以長了一個大腦，只是出於誤會；光是骨髓就可滿足他的全部需要了。文明的這種罪惡的淵藪，應當儘快加以消滅。任人支配的英雄主義、冷酷無情的暴行，以及在愛國主義名義下的一切可惡的胡鬧，所有這些都使我深惡痛絕。在我看來，戰爭是多麼卑鄙、下流。我寧願被千刀萬剮，也不願參與這種可憎的勾當。儘管如此，我對人類的評價還是十分高的，我相信，要是人民的健康感情沒有遭到那些通過學校和報紙而起作用的商業利益和政治利益的蓄意敗壞，那麼戰爭這個妖魔早就該絕跡了。

一位二戰納粹集中營的倖存者，後來當上了美國一所學校的校長。在每一位新老師來到學校時，他都會給那位老師一封信。信的內容完全一樣，裡面寫的是：

「親愛的老師，我是集中營的生還者，我親眼看到人類所不應該見到的情景：毒氣室由學有專長的工程師建造；兒童由學識淵博的工程師毒死；婦女和幼兒被受過大學教育的人們槍殺。看到這一切，我懷疑：教育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的請求是：請你幫助學生成為具有人性的人。因為，只有我們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況下，讀寫算的能力才有價值。」

作為老師，要傳承人類優秀文明成果，播下愛的種子，讓孩子們熱愛和平，學會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和平相處，合作共事，遵守人類文明的共同規則，而不是向學生播下仇恨的種子，我們每一個教師都要有這種教育事業的使命感與自覺的生命意識。

2014年11月2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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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你的恨灌輸給孩子
※別把你的窮觀念灌輸給孩子
※你跟孩子灌輸「養你多麼不容易」嗎？
※別再給孩子灌輸負面信息，後果將不堪設想
※別再給孩子灌輸負面信息，後果將不堪設想！
※別再給孩子灌輸這些負面信息了，後果不堪設想！
※家長別再跟孩子灌輸「養你多麼不容易」
※父母別給孩子灌輸這種思想, 孩子長大後會過得很辛苦!
※岳父灌輸給妻的婚戀觀，差點把我給坑了
※親子網：爸媽常給孩子灌輸這種思想，孩子長大後會過得更辛苦
※常給孩子灌輸這種思想，孩子將來很難有高質量的生活！
※是誰在向孩子灌輸錯誤的教育？
※你是姐姐，就得讓著弟弟，你是男生，就得讓著女生，這種強盜邏輯別再灌輸給孩子了
※喵星人來給你們灌輸毒雞湯啦！
※終於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被灌輸雞湯了，是因為肉早就被吃完了
※好萊塢電影給我們灌輸了哪些關於射擊的錯誤觀念？
※提高兒童IQ 灌輸閱讀意識很重要
※從小被家長灌輸這4種想法的孩子再機靈也沒用，長大後會很苦
※洗腦是給你灌輸成功的思想，智慧的頭腦將洗出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