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郭鴻銘:北大講台上的狂儒

郭鴻銘:北大講台上的狂儒

郭鴻銘:北大講台上的狂儒



1916 年 12 月 26 日,蔡元培於袁世凱死後,被任命為北京大學校長,1917 年 1 月 4 日正式到任,對北京大學進行了一系列整改,教員一律按聘約合同合作,水平低下的即使外籍學者也必予解僱。而且特彆強調教師的自由學術空氣,強調:對於教員,以學詣為主 …… 其在校外言行,悉聽自由。

大約從 1914 年後就開始在北大陸陸續續講授西洋文學的辜鴻銘,對蔡元培的聘請照章接受,專講英文詩。第一天上課,辜鴻銘戴一頂乾淨的紅結黑瓜皮小帽,將一頭灰黃的頭髮夾雜著紅絲線仔細編好,套上長袍馬褂,腳蹬一雙平底布鞋,出現在講台上,伸手揀一根粉筆,辮子一拋,便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那根辮子拖在後面,直指學生們。調皮的學生竊竊私語,若誰能將此公的腦後那根辮子剪下,必定名揚天下,但畢竟無人敢動手。


辜鴻銘拋下粉筆,對著學生宣布他的約法三章:" 第一,我進來時,你們要站起來,上完課我先出去,你們才能出去。第二,我向你們問話或你們向我提問,你們都要站起來。第三,我指定背的書,你們都要背,背不出的不能坐下。" 正式上課這天,學生們見他站到講台上,不帶講義教材,滔滔陳述起來,他說:" 我講英文詩,要你們首先明白一個大旨,即英文詩分三類:國風、小雅、大雅。而國風中又可分為蘇格蘭、威爾士 …… 等七國國風。"


就這麼一會兒英語,一會兒法語、德語、拉丁語、希臘語 …… 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最後辜鴻銘告訴他們:" 像你們這樣學英詩,是不會有出息的。我要你們背的詩文,一定要背得滾瓜爛熟才行。不然學到頭,也不過像時下一般學英文的,學了十年,僅目能讀報,伸紙僅能寫信,不過幼年讀一貓一狗式之教科書,終其一生,只會有小成而已。我們中國的私塾教授法就很好,開蒙不久,即讀四書五經,直到倒背如流。現在你們各選一部最喜愛的英詩作品,先讀到倒背如流,自然已有根基,聽我講課,就不會有困難了。而且,我們中國人的記憶力是很不錯的,中國人用心記憶,外國人只是用腦記憶。我相信諸君是能做好的。" 學生們只有依著他的意思,日夜用功背誦洋詩。待到上課時,學生們用中文問他,他用英文答覆你,倘若用英文問他,他偏偏又用中文答覆。


有一次,辜鴻銘突然對學生們說:" 今天,我教你們洋《離騷》。" 他拿出一本英文詩,原來這洋《離騷》正是英國大詩人彌爾頓的一首悼亡詩——— lgcidas,悼念詩人淹死的亡友而作的。這首長詩,學生們從第一頁翻開起,直到這一學期的最後一堂課,仍然翻的是第一頁。辜鴻銘在課堂上卻節節課都滔滔不絕,不是罵洋人就是罵一班壞了君臣大節、禮義廉恥的亂臣賊子,要麼就是罵那些自命有大學問的教授諸公,嘲笑所謂民主潮流,說:" 英文 democracy(民主),乃是 democrazy(民主瘋狂)。俄國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乃是 Dosto Whiskey(陀思妥威士忌)。" 如此嘻笑怒罵皆成文章,學生們傾慕不已。

當時北大特設教員休息室,來早了或課講得累了,辜鴻銘也會到教員休息室坐坐。北大聘請來的外國學者,無不知道他的大名,每次見面,執禮甚恭。但他卻毫不客氣,見到英國人,用英語罵英國人;見到德國人,用德語罵德國人;見到法國人,用法語罵法國人,挨罵的個個心服口服。


有一次來了位新聘的英國教授,此公第一次跨進教員休息室的門檻,即見辜鴻銘整個窩在沙發里,頭上瓜皮帽,身上長袍油光閃亮,兩隻衣袖穢跡斑斑,特別是一根小辮子,猥瑣不堪。這位洋先生便去請教坐在一旁的一位洋教授:" 此人是誰?"" 辜教授。" 那人悄聲對他說。英國教授用一副不陰不陽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這位辜教授,忍俊不禁。辜鴻銘一看這張陌生的洋面孔,便慢吞吞地用一口純正的英語請教尊姓大名、教哪一科的。這位英國教授有些吃驚,難道這土老頭竟能講一口如此純正的英語?他急忙回答自己是教文學的。辜鴻銘馬上用拉丁語同他交談。這英國教授頓時結結巴巴,看來拉丁語太差,一時語無倫次。辜鴻銘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說:" 你教西洋文學?不懂拉丁文?" 這兩句話一出口,英國教授大窘,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下去算了,趕緊逃離休息室。


這位英國教授以後才弄清楚,原來這位辜教授不是別人,正是名滿海外的 Ku Hung — Ming,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是太熟悉了,牛津大學等著名學府的課本中就有此公所著《春秋大義》一書。


史冷金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視野 16年第16期 的精彩文章:

TAG:視野 16年第1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