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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也有過「戒網中心」?馬修·伊瑟坑爹的「行為矯治」機構

太長不看版


1.電擊療法國外也有,也同樣荒唐。


2.雖然耗時良久,但美國今年已宣布禁止將電擊用於厭惡療法。

3.電痙攣治療不能在未使用肌肉鬆弛劑和麻醉藥的情況下使用。


4.鼓勵「學員」互相告密的行為,對當事人造成的心理損傷是無法估量的。


最近,某著名的「網癮治療專家」被曝出依然還在從事所謂的網癮治療。早在2009年,他的「電擊治療網癮」、「感恩教育」的先進事迹,就被廣大網民所熟悉,造成的惡劣影響至今難以消除。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依然有青少年被家長送去、騙去、綁去「青少年行為矯正中心」,接受無麻醉、長時間的電休克,來「治療」莫須有的「網癮」。


對這件事,想必大家和饅頭妖看法一致: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但這樣做的人,他並不是第一個。


電擊療法


電擊治療主要用於16~ 75歲診斷為精神分裂症、抑鬱症、躁狂症等的病人進行無抽搐電休克治療。靶癥狀主要有自殺、自傷、嚴重的衝動行為、木僵、拒食、明顯的幻覺、妄想等癥狀以及藥物控制困難的病人。


電休克作為療法,在使用前應該先注射適量的肌肉鬆弛劑。比如楊永信使用DX-2A電休克治療儀,就是我國早期用於治療狂躁型精神病人的儀器。不過這種電休克治療儀早在2000年就由於安全性無法通過驗證而停產,更不能用於18歲以下青少年。遑論作為「戒除網癮」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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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種詭異的療法,也並不是楊永信所獨創。這裡,我們要隆重介紹下電擊教育的發明人:馬修.伊瑟醫生,和他的JCR


馬修.伊瑟(Matthew L. Israel),實際上是個心理學醫生,也就是說,並不具備行醫的資格。1971年,他在美國的羅德島建立了一所「行為學研究所」(Behavior Research Institute ),後將此機構搬到了麻省的廣州(Canton,MS),並一直在那兒運營下來。


而JCR的全稱是「羅頓伯格法官教育中心(Judge Rotenberg Educational Center,JCR)」,這個名字我們之後會講。總之,在創辦初期,它還只是一所「行為學研究所」而已。


所謂行為學研究所,卻是一個對外營業的機構:馬修·伊瑟宣稱他可以治療那些有嚴重行為問題的兒童,比如,有自我傷害傾向、有對他人的暴力傾向、多動症、智力不佳,反正只要是問題兒童,都可以收進來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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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馬修.伊瑟醫生


而獎懲結合就比較複雜了:

獎勵:就是對於那些遵守紀律、幹活出色的孩子,允許她們通過勞動掙錢,而這個錢當然並不能拿到外頭去花,只能在附設的小商店裡購物,比如運動衫、漫畫、零食等等商品。


懲罰:就是一旦某人被認為違反了中心的紀律,則取消其「優待資格」。具體來說,就是剝奪其去田野玩耍、打籃球、外出參觀的資格。


這兩項嘛,看起來雖然有點不地道,但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第三項「行為矯治」才是重頭戲,那就是使用GED進行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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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台早期版本的GED裝置


被濫用的「療法」


所謂GED,全程是可調式電流制止器(Graduated Electronic Decelerator) ,這個奇怪的名字,最早來自於所謂「厭惡療法」


這種療法認為,通過電擊患者,使其產生強烈的不適感,從而使得患者把痛苦和某個事物聯繫起來,從而對該事物產生厭惡感(aversives),當這種厭惡足夠多次數時,就會形成一個條件反射,讓患者自覺的遠離該事物。就像是發條橙里所使用的手段。


發條橙的截圖會不會嚇到大家?預個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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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把人當作小白鼠,聽話呢,就給好吃的;不聽話呢,就電得你唧唧叫,從而讓患者建立一種習慣,知道某些事情不能去做,從而「戒掉」各種奇怪的行為,比如攻擊他人、傷害自己(拿頭撞牆,用胳膊砸桌子)等。這種模式,雖然沒有足夠的臨床文獻支持,但這麼聽起來好像還算是合理的吧……


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伊瑟醫生及其手下的工作人員,很快就突破了「厭惡療法」的範圍,把電擊作為了一種懲罰手段,任何「學員」,任何時候,只要被發現有違反規定的行為,無論這種行為和TA要「治療」的行為有沒有關係,統統進行電擊!吱吱吱~(感覺是不是很眼熟呢?)


具體而言,伊瑟博士把原來固定式的電擊器,改成了遙控式的,說白了,就是一個寵物訓練項圈,只不過電極是綁在「學員」的腿上,而不是狗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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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工作人員給一名「學員」綁上電擊器


而諸多工作人員,則隨時進行監視。這些電擊器的遙控器都掛在工作人員的腰帶上,還特意貼上照片方便辨認,一旦發現誰違規了,馬上拿出來,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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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工作人員腰帶上的遙控器


甚至於在公共區域,你以為沒有工作人員在場時,你就能亂來了?該「中心」里到處都安裝有攝像頭,工作人員全天候盯著呢,隨時給你記小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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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該中心裡的視頻監控室


很顯然,這時的電擊器,已經不是宣傳時所說的「厭惡療法」的理論了,而變成了一種不折不扣的威脅手段。你敢不聽話?電你啊!


上法庭也不怕


這種電擊有多痛苦呢?一位母親後來在法庭上控告該中心,併當庭播放了一段監控視頻:視頻上,她的兒子被一群工作人員摁在地上,從孩子的抽搐可以看出,大概連續電擊了30次,每次1~2分鐘。然而這僅僅是電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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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員麥克林被電擊時的監控視頻截圖 (人家電的還是四肢!電太陽穴的某教授自己去死一死好嗎??)


中心當然也出過事故,先後至少有3名「學員」在該中心死亡。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該中心都被麻省官方勒令關閉,和楊永信網戒中心死灰復燃的情況一樣,很快又有更多的家長提出抗議,認為這就是他們的孩子的惟一希望,該中心隨之又重啟了。


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該中心也當過兩次被告。


然而,法官羅頓伯格判決該中心的治療行為合法,其器械也有FDA的批准(最初型號),同時,每名學員都有合法手續(進入該中心時,由當地法官確認收治的必要;有其父母或監護人簽署的同意治療書),所以判決該中心勝訴。為此,該中心隨之改名羅頓伯格法官教育中心(Judge Rotenberg Educational Center,JCR),以表示對這位法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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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伊瑟醫生和他身後的JCR標識


同樣事件,不同結局


2005年、2006年,紐約州教育局都曾做過調查,結論是JCR對於並不需要治療的未成年人,也使用過GED電擊器,但這個結論並未引發實際效果。而民間的抗議聲則更是連綿不斷,甚至有受害兒童的父母專門建立了網站,控訴JCR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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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位曾經的學員在街邊抗議JCR的電擊療法


2011年5月,麻省檢方曾經指控伊瑟醫生隱匿證據、妨礙司法調查(檢方指稱,他授意工作人員銷毀了與死亡學員電擊有關的監控視頻),官司拖到2013年,在伊瑟同意辭去該中心負責人職務後,達成了庭外和解。但是,有家長認為,他之後依然實際控制著該中心的運營


2014年,美國藥品食品管理局(FDA)曾經給JCR發出警告信,指出該中心使用的電擊器械,並不是FDA所批准的那一種(原來的版本並無遙控電擊的功能),屬於非法醫療器械,勒令其立即停止使用。


2016年4月22日,FDA終於頒布決定:禁止把電擊器用於厭惡治療。從此,這種所謂的「電擊治療」在美國的任何地方,都不能再被當作醫療行為,電擊他人者將面臨故意傷害、折磨等罪名的起訴


JCR最鼎盛時,僱傭了多達九百多名工作人員,每年的收費總額高達5600W米元(每位「學員」的家長要支付的的學費是22W米元/年)。而從1971年機構成立,到今年4月FDA頒布禁令,用了整整45年時間。


這背後犧牲的,是無數孩子一生的健康和幸福。


但願我們不用再繞這麼多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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