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衣服

恐怖 08-18

整齊的衣服

我是一名售貨員，準確來說，是一名賣衣服的售貨員。

那晚輪到我值夜班，因為肚子疼在衛生間蹲了快半個小時的我出來時燈已經滅了大半，大廳靜悄悄的，同事們好像都走光了。在我急急準備收拾東西回家時，一女音鑽進我的耳朵：「幫我把這件衣服折起來，要折的很整齊！」

我嚇了一跳，但隨即反應過來這不過是一個買東西的顧客罷了。

「好的。」我應著，但卻沒有這麼做，我隨便把衣服一折，正打算放進袋子里，那個聲音又幽幽的傳進我的耳朵里「要折的很整齊，不然我就退貨。」

我應付的把衣服折了折，放進了袋子里，遞給了她，但她看也沒看就扔過來一句「重摺」。

我有點惱怒，這個衣服的料子一摸就知道不是我們這個櫃檯的，退不退貨又不管我的事，再加上肚子還有微微的疼痛，就更加讓我不耐煩，但一想起明天不知道那個同事的質問，還是把衣服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折了一遍然後遞給她「小姐，您的衣服。」我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我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拿著我的包，慌慌張張的跑出了超市。

我回到家，正打算洗漱睡覺時，卻發現在慌亂中把那件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衣服拿回了家。我突然想看看那件衣服是什麼樣的，於是顫顫巍巍的伸手將裝著衣服的袋子拿了出來。

好奇心能不能害死貓我不知道，但那一刻我知道了好奇心一定能夠害死我。

衣服還是整整齊齊的折著，那是一件很詭異的連衣裙：鮮紅如血的底色，在正中央畫著一個骷髏頭，在黃色燈光的映襯下，那兩個本應該是眼睛而如今是空洞的地方彷彿又目光透過來，打量著我——就像評價這個物體能不能入他的眼一樣，而且我隱隱的覺得，他很滿意……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繼續端詳這件衣服。我說的詭異當然不是如此，因為這種感覺完全可以當作錯覺，至少當時我是那麼想的。

雖然這件衣服有個骷髏頭，但不知為什麼給人一種很柔美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麼料子，很柔軟，舒服，又偏偏帶著點滑膩的感覺，有些微涼。我習慣性撫摸著那件衣服，卻發現在裙擺上有一塊突起的硬塊，像是粘上去的。然後……我就看著那件衣服的顏色慢慢的變色，我之前說過，這件衣服是鮮紅如血的，但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它由鮮紅變成暗紅，由暗紅變成絳紅，再由絳紅變成略微有點黑的顏色，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幾分鐘，也有可能是十幾分鐘，總之最後我試著拿起那件衣服想要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但當我的手碰到衣服的時候，那黑色像是撒上去粉末一樣從衣服上脫落了，我抓住的地方變成了略有些蒼白的顏色。

我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感受著手下的觸感。

滑膩！

當這個詞語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時候，我終於顧不得什麼垃圾桶了，尖叫著，忍著作嘔的衝動，跑到窗戶前，把衣服扔了出去。

那根本不是什麼衣服，而是塗著鮮血的人皮！

我軟軟的癱在地上，忽然感覺腦中一疼，隨即陷入了無窮的黑暗中……

「我很滿意哦，就她了吧，之前那幾個都玩膩了呢……」

「好，你要好好的，缺什麼一定要和我說。」

「……」

我腦海中突然顯現了段對話，隨後我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張開了眼睛，從我那張熟悉的單人床上坐了起來，強烈的陽光透過窗戶，像劍一樣刺入了我的眼睛，我不適的閉上了眼，等適應後馬上走到窗戶前往外張望。

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又跑到了客廳。

那個裝衣服的袋子也沒有。

拿起表一看，已經中午了，我顧不上吃飯，馬上趕到了我工作的超市。夏天的太陽明晃晃的，卻照不到我心裡去。

距我上班的時間還早，我就先到了門衛小劉那去。小劉人挺好的，有什麼我們搬不動的東西他看到了總會搭一把手，一來二去也就混熟了。

我敲響了門衛室的門，小劉見是我，便打開了門，請我進去。我向他說了昨晚的事，他卻哈哈笑了起來。

「瞎說什麼呀，昨晚超市沒什麼人，九點就關門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好好休息下吧，別太累了。」

做夢嗎？客廳是沒有找到那個裝衣服的袋子，再說昨明明記得昨晚是在地上昏過去了，今早起來確實在床上。可那種清晰的感覺，真的是在做夢嗎？

小劉又安慰了我幾句，看著快到上班的時間了，我就和他匆匆告別。我走出門衛室，打算去買點東西吃，卻沒有看見我轉身後，小劉露出的那抹神秘莫測的笑容。

從那之後，奇怪的事情再也沒發生，漸漸的這件事也被我淡忘了，但是我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那天晚上，不，同樣的一天晚上，同樣的聲音用著同樣的語氣在我身後響起。

我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子站在我身後。他看著我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到從嘴角裂到後腦勺，知道整個腦袋從中間斷開。霎那間，鮮血和腦漿濺了我一身，我尖叫著跑向樓梯，聽著身後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心越來越慌，腳也一下子踩空，跌倒在地，我努力的向後移動，看著表示2樓的牌子，我略微鬆了一口氣，只要出了這棟樓就沒事了。想到這裡我更努力的移動著。

但是我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氣，在看到從三樓下來的斷頭女時徹底的潰敗。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我沒有惹到你啊，沒有，求求你……」我語無倫次的說著，腳卻像生了根一樣不能再移動半分。

「你確實沒有惹到我，不過看在他被埋在水泥里那麼可憐的份上，幫幫他，好不好？他每天都好冷的，你幫幫他吧，好不好？」我聽到那個斷頭女說道，那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一絲幽怨，更多的是祈求。

祈求？一個鬼會祈求嗎？我如是想著。臨近死亡，我竟然出奇般感受到了平靜。

隨後，那晚的刺痛又一次顯現在我腦海里，只不過強烈了幾倍。

在最後，兩個場景浮現在我腦海中。

一個是那天醒來時的對話

「我一點都不好，我好冷，這裡好硬，我好痛，你快走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不，不要，我好愛你，我怎麼能看獨自一人受苦，我不想忘了你，再說，現在已經晚了，我殺了那麼多人，下一世一點也是多災多難的，還不如陪你。」

「婉兒……」

接著腦海傳來更強烈的刺痛，我記起了剛來這裡工作時小劉告訴我的傳聞。

那是一本泛黃的不知是什麼時候的雜誌，上面的一個標題小但刺目「黑心建築公司，水泥活埋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