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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們愛到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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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們愛到離別


來源:盧璐說(lulu_blog)


巴 黎


三月陽光懶散的下午,他沿著塞納河漫步。走了多久也記不得了,總之是從埃菲爾鐵塔一直走到了巴黎聖母院。


面對聖母院的河岸上,有一溜兒出售明信片的小店。在店與店的間隙里,他看到了她。她正在給一個美國佬畫像。陽光落落的開始西斜了,懷舊的柔和且浪漫的色調。他停下來,靠著沿河的矮石牆,看她畫畫。走太了久,想歇一歇腳,心沉得太悶了,也想鬆一口氣。

大約二十幾分鐘,她畫完了,很是不錯十有八九的傳神。他在看的時候,心是又沉下去了,人是走了神的。她回頭用中文問:「中國人」?他回過神來,可表情還是有點僵滯的笑,「是呀,你也是?」 出口才發覺是廢話,不由得他們相視著笑了,她的笑裡帶著點打趣,他的笑裡帶著些尷尬。


街頭的咖啡店溢出的香氣順著塞納河瀰漫。他們各要了一杯咖啡Espresso. 這個女孩子有一雙明亮,看得穿他的心的眼睛。她什麼也不問,只是淺笑著端起杯子,小口的噙著咖啡,然後慢慢地說,「在歐洲咖啡和葡萄酒其實都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消磨」。這一刻他卻是崩潰一樣的軟弱,開始講他的往事,一點一滴事無巨細。


他供相處了六年的女朋友到法國讀書。三個月,就聽到她跟別人同居的消息。其實他明白一個女孩子獨在國外的孤獨與寂寞,其實他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誠。可是他依舊無法接受同容忍。畢竟我是個男人。他們在法國西部的那個小城的火車站上分手。看著一臉凄哀,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的女朋友,他的心卻是木木的沒有感覺……


她安靜而認真地在聽一個男人的心聲。眼前是一個無助的男人。她喜歡的男人,應該乾脆立落,提得起放得下。可事情總有一次例外。再完美的男人也總該有孩子一樣無助的一刻。這一刻他遇到了她。她已經預料到這將是一個沒有前途的開始。男人的生命中有紅玫瑰和白玫瑰,而她只能成為他生命中一株弱弱的薰衣草。是有些清幽的味道,可等一下就散了,留不下什麼痕迹。


不知覺得暮色近了。他們沿著塞納河岸繼續散步。他的班機是明天中午起飛。他確認這一生都不會再來這個讓他斷了魂的法國。臨行前總還想看看塞納河,這條浪漫的令人心搖神往的河,沒想到卻是這麼的淺,這麼的渾濁。

這時候他們正在穿過一條架在河上的橋。暮色中無數的汽車在急急忙忙地穿梭。她說:「浪漫是一種氣息,是要去感受的」。他嘆了嘆氣,「我想我是已經沒有了感覺」。


在橋的中間她驀地站住了。他們對視著,她墊起腳尖來吻他。她的舌尖上還殘存著咖啡的香味。所有要經過的車子都停了下來,強烈的車燈把他們推到了焦點。嘈雜的世界突然靜止了下來。沒有催促的聲音,周圍的觀眾都在夜色中耐心等待。象是舞台上初次登台一對主角,帷幕陡然拉開,他們帶著些倉促與茫然的上場。


他們又繼續走,一直走到了巴黎的里昂站。在一間點滿了蠟燭的義大利餐廳里吃了晚餐後,做無人駕駛的十四線地鐵回他住的酒店。他說:「我無數次設想過和女朋友一起來巴黎的情形,可想不到的卻是今時今日的經歷」。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對於生活,縱然你有一千種幻想,實現的總是那一千零一種。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


酒店的房間里沒有開燈,臨街的霓虹燈映進來。紅的綠得照在天花板上,一漾一漾的。他仰在床上,彷彿是一條沉在水底的魚,看水面上一波一波的搖曳的倒影。她從浴室出來,穿著他大大的棉布襯衣。長發隨便挽了一下,發梢上綴著水珠兒。幽深的房間,他還是看得清楚大襯衣裡面她完美的身材。突然間升起了慾望,伸手把她拽到了床上。

中途,她推開他的手坐了起來。「如果你心裡想的是別人,我無法奉陪」。她說得很輕但是很堅定。他迎著霓虹燈弱弱的光看她,一縷高光順著她的曲線,從絲段般的皮膚上滑了下去。心突然得疼了起來,把她攬進了懷裡,無隙的抱緊了她,直至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準備起程。她執意去機場送他。她伏在他的懷中,象是個柔弱的小動物,讓他碰一碰都會心疼。「有沒有想過回去」?他問。


「也許暑假的時候吧,可是還會再回來。我不是一個安定的人,註定遠走高飛,漂泊一生」。


機場里他託運了行李,換過登機牌,到安檢的門口,她不能再進了。他們停下來,相視著笑了,她的笑裡帶著些凄然,他的笑裡帶著些無奈。他轉過身朝安檢門口走去,她的目光在背後相隨。他把票已經遞給檢票員,最後一秒鐘,他說:「對不起,請等一下」。他轉身迎著她跑過去,爆發所有的熱情,傾盡全力的擁抱她。

「我不知道我心裡還剩下多少愛情,此時此刻,我只知道我愛你,真的愛你。」


北 京


回國後他們不定期的寫很短的郵件。


他寫:「今天北京下雨了,從初春到暮春的第一場雨」。


她回:「我在羅馬,羅馬的建築宏偉而頹敗,到處都寫滿了羅馬的光榮」。


他記得他說過的那句掏心掏肝的我愛你,她的樣子卻已經模糊不清。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牽掛與思念。這是能纏緊靈魂的絲線,是遊戲規則所不被允許的。偶然帶女孩開房的夜裡,眼前晃著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高光順著曲線從絲段般的皮膚上滑下來,他伸手去攬,攬進懷中的卻不是似曾相識的的感覺。有時他真的懷疑,那也許只是某個深夜裡他獨自看過的某個電影中的情節而已。


七月份出差途中,他電腦出了問題。回到北京,上網收信,意外竟有她的信:「我下周二到北京,想見我就到機場接機」。 該接機的日子是昨天。他趕忙回信解釋沒去接機的原因。等了近十天,她給他回信,無論他講得是不是實話,她都準備相信他。下個月回巴黎的時候,她還要走北京。


縱使回了國,他們的信也短的只有一句話。


他問:「你等不到我來接機,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答:「我尊重你的選擇」。


她的家離北京只有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可他還是在耐心等待。他們都是驕傲的人,不肯輕易放棄自己原則上的自尊。


除了高尚的自尊之外,他們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場虛擬遊戲般的愛情。碰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遊戲也就有趣起來。精心的布局,小心的前行,不想讓自己也不想讓對方輕易的輸掉這場遊戲。除了愛情,還有了一點點的惺惺的相吸。


回巴黎的時候,她提前一天到北京。他在開會,讓下屬去車站接她。晚上快九點了,他去酒店敲門。她在浴室里大喊,等我三分鐘。她打開門,穿著絲質手綉湖青色的睡衣。長發隨便的挽著,沒來及擦乾的水珠兒,滴滴答答的滴倒光滑的肩上。她倚著門不讓他進,僵持下他們相視著笑了。她的笑里點著點賭氣,他的笑裡帶著點的得意。


走進房間以後,他們感到了彼此之間的陌生。這是五個月之後的第一次見面,中間沒有任何可以聯繫的事情。她背對著他,照著鏡子塗乳液。他沉吟著遲疑著,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這是唯一可以被驗證的事情。對了,紋絲不差的擁抱,是確實無疑的那個人。


她緞子般的皮膚在深夜中泛著光。他撫摸著,一瀉到底的柔滑。她像是一條無骨柔媚的蛇,盤繞著他。他是一隻深陷的困獸,呼吸粗重的掙扎。激情在暗夜中一次又一次的起伏。因為沒有永遠,也不會有承諾,明天各自的世界還將繼續,此刻卻是他們共同的末日。唯一最後的時機,不由得不用盡全力。直至精疲力盡的沉沉睡去。


這次是他去機場送她。首都機場一進大廳就送客止步。他們停下來,相視著笑了,她的笑里是憂鬱,他的笑里是傷感。她墊起腳來,擁抱他。對視著卻是無言。然後她垂下頭,黑髮滑下來擋住了臉:「我進去了」。


他點頭說:「好的,你走好」。


她推著車子進去,他看著她換登機牌,託運行李。行李過磅的時候,她獨自一個人拚命的托著碩大的箱子,人幾乎栽倒了過磅的傳送帶上。他的心和她單薄的身影一起直線下垂。她回過頭朝他揮了揮手。一個人飄蕩慣了,這樣的情形經常會遇到。可今天不一樣,有人在看,有人在心痛。


空中客車全速衝上天空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像腳下奔涌。心一下子倒空了,沒有思想,突然襲來的是緊張還帶著一點興奮。她有點無力的閉上眼睛,出現的是他最後帶著傷感的笑臉。沒有希望和挽留,甚至沒有存有希望的希望,徹底的無奈。


一個半小時,飛機降在浦東機場。東航的飛機,上海轉機後再飛巴黎。她排隊出境,過了出境室,就意味離開中國了。來來回回的走了許多次,每一次都改不了的凄然。正是大學開學的時候,前面排了許多第一次出國的學生,一臉的興奮與憧憬。彷彿這只是一次開始。可是開始也就意味著離別。


過了出境室,是空蕩蕩的外航候機廳。有一排空著的電話。她找出一張年代遠久的IC卡,只剩幾塊錢。半夜二十三點,接電話的居然是他的助理。「他在開會,您留言好嗎」?


直到這一刻,她突然升起了強烈而絕望的念頭,她的手指冰冷,面頰滾燙,語無倫次地說:「拜託你,我有急事找他,我……」


卡,因為沒有錢斷掉了,Shit!她慢慢的掛上電話,試著調勻氣息,垂下了頭。命中注定的事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去排隊登機。馬上就輪到她的時,大廳里突然回蕩起了一種尖利的響聲。大家都東張西望的找著出處。她看到被她用過的那隻電話屏幕綠瑩瑩的在閃動。她提起裙子,朝電話跑去,二十幾米的距離,跑得氣喘吁吁。


抓起電話「喂?」


那邊是他焦急不安的等待,「是你,真的是你,你為什麼在上海」?


「我在上海轉機」。她轉頭看,人都走空了,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等她去登機。沒時間了,她對著聽筒,字字珠璣:「有一句話忘記告訴你,無論在你的生命里,我是玫瑰還是薰衣草,我想,我愛你。」


飛機上她長出了一口氣,講出了想講的話,這次他們扯平了。他們都是自私而冷酷的動物。不堅持到最後一秒鐘,誰也不肯放下自己高傲的面具。可他們也都有敏感而善感的心靈,所以才挨不過這最後的一秒鐘。到頭來說,他們都是同屬一類的生物,所以才不用前鋪後續,直接的知己知彼,勢均力敵。


他的生日是在九月底的初秋。過了生日就三十三歲了。覺得累了。翻滾起伏,得得失失的這些年,他開始嚮往平淡的生活。想到了結婚,下班後有老婆可口的飯菜,孩子稚嫩的驕嗲。平凡卻是滿足。


也遇到了一個可以結婚的女孩子。柔和而單純的個性,美麗而安嫻。事情很順利地發展著,婚期定在春節的假期裡面。不知為什麼,總還是想在結婚之前見她一面。也許是一種儀式上的告別。因為在他心最深處有一點點屬於她的空間。小的其實可以被忽略,可他想做個百分之百自由的人,去擔負他的婚姻。


斯 德 哥 爾 摩


年底的時候,他找了一個機會去瑞典,給她發郵件,告訴她行程,她卻一直未回。深冬的斯德哥爾摩終日陰雲堆積。晚上的時候,他在市中心的湖邊散步。深深的呼吸著清冽的空氣,試圖找得到一絲有關於她的信息。他已經放棄見她的可能。不管怎麼說,這裡是歐洲,他想他千萬里的來了,專程來給她告別。也許這就是結局。


最後的一天時候,意外接到了她的電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說我明天會到Arlanda機場,我們機場見。


Arlanda國際機場里人流如織。他們上上下下飛奔著相互尋找。他跑到幾乎窒息,想是不是緣分盡了,縱使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裡面也無法相遇呢?當他終於在人群中瞥見她時,吃了一驚,她的左臂纏著繃帶。他們迎著面向對方走過去,表情都有些呆。不知是真的還是在夢裡面。他們停在了出手可及的範圍外面,心裡有上千句話,亂亂的擠成一團,沒個頭緒,反而無言。


最後他開口問:「怎麼會這樣子」?


「我和Stephan去滑雪。下山的路上出了車禍。我折斷了胳膊,他在抱我滾下山崖的時候,撞到了頭部。直著到昨天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他們都讀懂了彼此眼睛後面的話。每一次見面都是分手,而這一次卻是真正的離別。宿命真是個古怪的傢伙,明明都是天崩地裂的愛情,可為什麼有人註定相守,有人註定離別?


他伸手把她有些零亂的長髮縷到耳後。"


不如我們來一個五十年的約定吧。五十年後,我們還在聖母院對面的塞納河邊見。雖說我發誓再也不去法國了,誓言卻是可以為你改一遍。"


她眼睛閃著,攤開右手,「你看我的生命線很短。我確信我活不到五十年之後」。


他咬著牙強笑著:「那就讓我這個老不死的自己來吧。只要還有一個人,這個遊戲也就還沒有結束。」


話到這裡是無限的凄楚。當初他們是旗鼓相當的玩家,到頭來卻變成了遊戲裡面,同生共死的人物。


她的班機在二十分鐘後起飛,她要走了,她不得不走。


他們最後一次相視著笑。她和他的笑裡面全都是酸楚。終於他把她攬進了懷裡。是擁抱,訴說的卻是離別。各自的心都是酸酸的軟弱,當身體碰到一起的時候,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染濕了她的長髮,也沾濕了他的大衣。無言沉默,而訣別的哭泣。


她的背影很快就在人群中無法分辨。他垂下頭,看到大衣上沾著一根長發。這是他擁有的唯一有關於她的東西。捏在手裡端詳的時候,一個金髮的小男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手一松,長發就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法 國 南 部


又是初春的時候,她到蔚藍海岸度假。清早拉開窗帘,窗外正是蒙蒙的煙雨。法國南部少有的天氣。細雨中,新葉是嫩嫩的嬌綠,花兒是弱弱的驕慵。她跑進細雨里散步。這樣的時節,悠悠的滋潤枯敗的心。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追憶,可恍然間又不知道追憶的是誰。想到了李商隱的句子,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時她走到了一個小小的街心噴泉,四周都是歐洲獨有的幽暗曲折,通往各個方向的小巷。她才發現原來她迷了路,不知該去哪裡?


作者:盧璐是一個有兩個女兒,努力希望可以成為「全職太太」的家庭婦女。


十幾年的時間,在中法文化裂縫中生活,感悟甚多,滴水穿石,以記之。

這一次,我們愛到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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