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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文 | 謝可慧

1

有一天，閨蜜突然給我打來電話，開口就是抱歉：對不起啊，如果我做了什麼不對的，你一定要原諒我。

 

那時，我正把頭髮扎得老高，心急如焚地趕著單位的一個稿子。沒有時間吃飯，沒有時間看網頁，當然沒有時間看微信。

 

被她一說，心頭倒是一驚。我不知道為什麼，閨蜜的語氣突然變得卑微得可怕。其實，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爭論什麼了，大學時代還有，畢業之後，倒更多了一些寬容。

 

其實，閨蜜是那種驕傲到一塌糊塗的人，寧可爭到面紅耳赤，臉上的毛細血管爆炸，也不輕易服輸。而對我，她卻常常主動道歉和好。

 

我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忽然大鬆了一口氣：原來你什麼都沒看啊，你看看微信。

 

其實，微信里說了兩件事：

她希望我女兒棄用的嬰兒床借她一段時間；

我女兒穿過沒穿過的一些衣服，如果可以，丟給她就是。

 

她那時身孕3個多月。閨蜜是那種特別節儉的人，我一直認為所謂優質的太太，大約就像她那樣，或許沒有傾城之貌，但總是有一種穩妥和安寧在身上。她出口，我自然是樂意的。這些年來，我越來越珍惜與她的這份情誼。

 

我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

 

我怕你覺得我太貪心，然後不理我，所以主動來認錯咯。透過聲音，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種恐懼後的安慰。

 

畢竟，我不想因此而失去你。十年的感情，你可以認為，她為什麼依舊不相信我會不離不棄，而於我們彼此，曾經也真的常常主動認錯，或許是因為害怕失去彼此。

 

閨蜜說完的時候，我還是會特別感動。其實，我也是，和她開口道歉，好像比誰都容易。

2

一個人認錯，可以有理由，也可以沒有。但讓一個人常常主動認錯，卻只有一個原因——真心愛你。

 

曾經我常常想，是什麼，讓一個人常常主動認錯？

後來，我才明白，在所有的感情里，一旦這種愛顯得濃烈而膨脹，濃烈到她的小心隨處可見，膨脹到她的卑微又視而不見。那麼，她的得失感就會在心中發芽。

 

親情、友情以及愛情，愛得越多，就越明顯。

 

因為，我們真的知道，失去你比認錯更難過，愛著你比失去更歡喜。

3

我有一個女性朋友Berry，算是忘年交。基本隔段時間，我們就會聚餐。我一般帶著老陳去，她帶著她的先生。雖然我們加起來年齡相差20歲，但聊得沒有什麼距離感。

 

她的先生，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待女人最沒脾氣的男人之一。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對Berry的愛早已可以包容所有的壞脾氣，就算所有的情緒徜徉在他的心中，他依舊可以小心收藏，安靜放好。

 

是，我和老陳基本是屬於相愛相殺類型，一言不和就吵架，一天過去就和好，而且吵的點都是非常奇特的。比如有一次，我穿著高跟鞋崴著腳，老陳在電梯里當著很多人的面取笑我，結果，我們兩個就莫名其妙吵了一架；還有一次，家裡做披薩，結果我還沒做完，他把我的所有工具都洗掉了，那一次，我們又爭得很兇。

 

我和老陳在他們面前爭過一次。許多時候，兩個人吵架，爭的從來不是道理，而是面子。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爭吵之後，彼此便顯得尷尬。

 

那一次爭執，她的先生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特別深刻：跟女人講道理，不如跟自己的脾氣妥協。沒有觸到原則，男人就該主動認錯。

 

老陳知道是台階，就順道爬了下來：好了好了，我錯了。

 

雖然沒好氣，但既然他主動走下台階，我也歡迎他下台。

 

後來，Berry告訴我：許多年前，發生了一件事。至於是什麼事，就不詳說了，沒有觸到底線，但終歸還是吵架吵到他們分居。而Berry也收拾了東西，回到娘家。

 

就是你知道的，許多時候，人的一時衝動會做出許多後悔的事，而冷靜之後才知一切都無妨。但年輕氣盛的我們，雖然早知道自己已錯，卻總是想對方先道歉，於是一直彼此賭氣。

 

兩周後，他來我家。他整個人特別清瘦，那時，他差不多瘦了5斤。他說：其實，我們誰也離不開誰啊。而我也真的離不開你。沒關係，我主動道歉就好，以後也是。只要我們不分開。

 

你是不是覺得這很像是電影里的橋段，但真的發生了。

 

你是不是會覺得，後來常常主動道歉的是他，並不是。

 

這後來的許多次，我們都互相搶著主動道歉，再後來，就很少吵架了。

 

兩個朝夕相處的人，爭執不可避免。有人說，越吵越親啊。不是的。吵架從來不會讓兩個人的關係越變越好；而讓你們越變越好的，是吵架後的態度，包括主動認錯。

4

每一個常常主動認錯的人，都值得被珍惜。在漫長的時光里，他們考量著愛你的分數，才知道為了讓你得一個滿分，寧可自己放棄優秀，及格就好。成全你的高興，成了他們重要的事。

 

一個人與一個人道歉，許多時候，只是小心翼翼不願失去你，於是放下了面子，只為和你在一起。

 

《老友記》有一句話是：認識你之前，我的人生微不足道。而我想說，想和一個人在一起，才知道只要不觸碰底線，都是可以無限把一個人原諒的。

 

但你也要記得，若有人一生把你在他的心中好好收藏，說一聲「感謝」，畢竟主動道歉，真的是因為不想離開你，很辛苦，也或許花盡了他們所有的驕傲。

-作者-

作者：謝可慧：浙江紹興人，專欄作家。新浪微博：謝可慧的村莊，公眾號：秋小愚。新書《幹得漂亮是能力，活得漂亮是本事》即將上市。十點讀書經授權發布本文。

-主播-

蕭蕭，微博@何若蕭蕭，公眾號：何若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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