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青年與狗嘿嘿嘿,被愛狗人士暴打,當場解救狗狗
人,有沒有權利去日一條狗呢?
突然想到這麼一個莊嚴肅穆的問題。是因為在網上看到一個新聞。
大意是,一位行為怪異的男子在網上宣布他日了自家的狗,不但日了,還利用狗開了一家狗妓院,熱情邀請同城的狗友去他家日狗,當然是收費項目,一次五十。結果,生意沒攬到,愛狗人士打上了門。
看到日狗兄被群毆的一刻,我想到了一個電影:殺生。
電影的情節並不複雜,在一個封閉的村子裡,有一個跟村子格格不入的人:牛結實。此人調皮搗蛋,上房掀瓦,偷雞摸狗,還跟寡婦搞到了一起。總而言之,在所有的村民里,他是一個另類,一個絕不該活在村子裡的人。於是,牛結實最終被全體村民集體逼死。
他們兩者,有兩個共同點。一個他們都違反了村規。一個是人不能日狗的,一個是人不能跟寡婦睡覺或者偷雞摸狗。
另一個共同點,他們都被集體暴力所打殺。
可是,為什麼碰到這些另類事情時,我們往往會採用暴力,會如此憤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呢?
我想起了蜜蜂。
蜜蜂不是采蜜的蜜峰。他是我的小學同學。蜜蜂也不像蜜蜂那樣受歡迎,老師有一回甚至說他是蒼蠅。
因為他實在太皮了,在門上架粉筆擦砸老師,偷偷把同學的鞋帶系在一起,考試做弊,撒謊哄同學的零花錢用,甚至還有人說他小偷小摸。穿的衣服也邋裡邋遢,頭髮亂得跟草窩一樣。鼻子常常掛著黃色的鼻涕。老師看到他,最常見的動作是搖頭:你伢老子咋不管你一下嘍。
漸漸地,所有的同學都在排斥他,沒人願意跟他同桌,老師也沒辦法給他安排一個同桌,因為他沒過兩天就會跟同桌吵架,不是把人家的書劃得亂七八糟,就是把人家的鉛筆掰斷。
做操排隊,他一個人站在最後,跟所有的同學保持距離,因為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奇怪的氣味。
到了三四年級,班裡開始搞小團隊,誰跟誰是一隊的,誰跟誰是一夥的。
蜜蜂一個人,沒有人願意跟他一夥。
有一天,蜜蜂找到我,說:我們一起吧,我們可以組個克塞號。
我們那個年紀,正是日本動漫大量進入中國的時代。克塞號是日本電視劇《恐龍特急克塞號》里的一個小團隊,講的是克塞號隊員穿越到恐龍時代打怪獸的故事。
我說,這有什麼意思,不組。
那時,我正熱衷打入一個小團隊,這個團隊的老大是一個長得端正帥氣品學兼優,父親在鎮醫院上班的同學。
顯然,那個群體絕不會允許蜜蜂加入。
第二天,蜜蜂又出現在我家門口。說又,是因為每天早上,他都會到我的家門口跟我一起上學。
我說:「你先去吧,我還沒吃完早飯。」
他說:「我等你。」
「你先走,我還有點事。」
「我等你。」
我急了,「叫你先走嘛,以後不要叫我一起了。」
蜜蜂走了。我在家裡等了一會再出門,走出巷口就看到蜜蜂抹鼻涕笑。
「你來了。」他說。
我有些慍怒,「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一起嘛。」
我沒有說話,陰著臉走在前面,他在後面,跳來跳去,沒有一刻安靜,過了一會,他突然喊到: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人間大炮是《恐龍特急克塞號》里的大殺器,把人從大炮里發射出去,變身超級英雄。
接著,他從後面向我衝過來,手做大炮狀,撞在我的身上,將我推倒。
我腦子嗡的做響,一下暴發了,爬起來,搶起書包狠狠的砸向他。我當時一定很猙獰,我現在還記得他嚇得不知所措的表情,連擋都忘了擋。書包里的文具盒砸在他臉上,眼角出了血。
我獃獃看著他,扭頭就跑。
等蜜蜂捂著頭走進教室,同學們轟然大笑,以為他又在外面闖了什麼禍,被人收拾了。
第二天,我邁出門,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那一刻,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
一個月後,蜜蜂搬家了,他的父母離婚,他判給了母親,跟著母親離開鎮子,回數百里外的外婆家。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搬走的。那一天的早上,我家的窗台上用石頭壓著一疊克塞號的小畫片。
再見到蜜蜂,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當年我拚命想擠進的小圈子,早已經各奔東西消失在無形中。
還是在家門口,雖然二十多年未見,我依然一眼認出了他,他依然穿得邋裡邋遢,但眼角那些誰也不服的少年靈光不見了。
「你回來了。」他說道。我才記起來,關於家鄉,我似乎才是歸客。早先我在電話里聽說,他搬了回來,照顧重病的父親。
「哦。」我答道,不知道說些什麼,「你搬回來了?」
「我爸病了。」他朝對面自己的家看去,附近的房子早就推倒重建。他家依然是二十多年前那間土屋,我總疑心一場大雨就能摧毀它。
「你能借我五千塊錢嗎?」他突然開口,臉上有些不自然,「我一個月後還你。」
五千塊錢?我遲疑了一下,然後加了他的微信,給他轉了五千。
數天後,我離開家鄉,來到撈飯的城市。半個月後,收到轉帳信息。五千錢。備註是:謝謝你信任我。
信任?其實我何嘗信任過。在借錢的那刻,我已經做好他不還錢的準備。而借出這筆錢,或許是因為我曾經打傷他的眼角,或許是因為那一疊克塞號的小畫片。
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壞,每次下課,都是他搶著去擦黑板,每當有女同學被鄰班的欺負,總是他衝上去跟人扭打在一起,他曾經為遲到的我編過理由……
也在那一刻,我也突然明白那個早上,我為什麼會拿書包打他。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是因為厭惡,而是我急於證明我跟他不是一樣的人。我急於跟他劃清界線,然後站到另一個安全的團隊里。
我對另類施暴,最根本的動機,是企圖證明自己不是另類。
我咒罵趙薇,以證明我是愛國者。
我鄙夷霍頓,以證明我的光明正大。
我嘲諷馬蓉,以證明我的忠貞。
我仇恨富人,以證明我安於清貧。
我們嘲笑同性戀,是想證明我們不是彎的。
我們不準人日狗,是想證明我們是不日狗的。
……
不知不覺,我成為狂熱的烏合之眾的一員。卻不知,我的狂熱,是另一種冷漠。
最後,人有沒有權利日狗,我想,這個問題,除了問人,還得問問狗。
(被解救的狗)
我們以善的名義在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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