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儒學 08-22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鷓鴣天

（宋）晏幾道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晏幾道，是宋代著名的詞人，他的不少作品，為歷代所傳誦，其中最傑出的要數《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鍾）了。這首詞，寫愛情，熾熱灼人；寫心理，深切動人。字句美妙，音調鏗鏘，令人愛不停口，百讀常新。其中「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又是名篇里的名句。

它把我們帶進了一個詩意蔥蘢的靈境，色彩繽紛的畫苑。女主角的曼舞狂歌，充滿了熱情的浪漫情調；她那裊娜神態，她那撩人歌聲，即使沒喝酒，男主人公也會為之「醉顏紅」了。心相印，情交通。天下有情人，怎能不與這一雙情侶共鳴而心傾？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這兩個傳神的詞句，吟誦起來，便情不自禁地陶醉於它濃艷的氣氛中不論視覺還是聽覺上，都得到了十分酣暢的美感享受；可是，在具體賞析它的時候，卻難免會發生似懂非懂的感覺了。也許，它的妙處也就在此。我們對一種美好的事物，直覺地感得它妙不可言了，到了要你說出個所以然來時，就難於出口了。

關於這兩個名句，我看到過好幾種不同的欣賞。第一句，有的照字面作了解釋：在樓上中心，一直舞到楊柳梢頭的月亮看著偏西了。還有的說：楊柳帶有舞人柔曼腰肢的含意。關於後一句。也是眾說紛紜。有的釋為扇子上畫著桃花；有的則說；扇面上寫著各種曲調的名字。把「扇子」作為歌唱時的道具，看法大致是一致的。而「風」呢，當然是從扇子底下來的了。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我，好幾年來，在孤燈照人，僻巷獨步之時，便情不自禁地以飽滿詩情，扯起特別腔調，吟誦起這兩個名句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為了體會其中意，品味其中情，我一想又想，再思三思。我不敢說別人的說法對還是不對；但個人獨辟了一個欣賞境界。這，我也不敢說，是否符合當時的情與景，只別立一格罷了。

歌舞場所，我想像不在樓上，而是在樓下庭院中。小山（晏幾道號小山）之父叔同，在宋仁宗時代做過宰相，雖然後來家道中落了，我想，他的樓台座位，會仍在的。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我們的詞人與他熱戀中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位歌女，一同歡飲，她殷勤勸酒，酒入情腸成為興奮劑，於是，這一雙情侶在月明之夜，乘興來到綠柳紅花的庭院之中，她用舞姿表達狂歡之情，跳呀，跳呀，興酣無盡，直跳到身旁柳梢頭的月亮漸漸西沉了。興猶未盡又在旁邊的桃花樹下，扇動著彩扇，把無聲的情思酣暢淋漓地唱了出來。所說「扇底風」的，也是來自桃花樹間的。從字句的對仗上看，「舞低楊柳」是對「歌盡桃花」的，這應是實景。「樓心月」是對「扇底風」的。

我的這個設想，是不是詩意更濃一些？浪漫氣氛更重一些？眼前景物與情人們的心境更諧合一些？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