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愛的狗狗經歷了多少痛苦才變得這麼萌嗎？
本文授權轉自公眾號雜家Misc（ID：zajia163）
文｜俊豆
寵物狗的盛行始於工業革命後的維多利亞時期，富貴的資本家太太們無所事事，寵物狗填補了她們空虛的生活。到了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寵物狗融入到家家戶戶，印證了諾貝獎得主芝倫茲的一句話：人們越都市化，越遠離自然，寵物在人類生活中越顯重要。
然而這一百年間，變化的不僅僅是寵物狗的數量與地位。它們的外形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健康狀況岌岌可危。而這一切的背後，是人類作為主人審美與心態的變化。
100年前，牛頭梗的長相併不是現在這樣。
那個時候，它是一隻普通的可愛狗狗，符合大眾審美。在一百年的配種培育下，它變得不再普通了，凸起的面部骨骼讓它看起來很有個性。隨之而來的還有追尾強迫症。犯起病來，牛頭梗會瘋狂地轉圈追咬自己的尾巴，咬到出血。
100年前，臘腸狗的身體只是微微有些長，身材比例還是不錯的。現在，它的身長已經達到怪異的程度，腿也變得更短，吃得稍微好一點，肚子就會貼到地上。過長的身軀造成的不合理受力讓臘腸狗年紀輕輕就患上犬椎間盤突出，還有可能導致癱瘓。看似可愛的小短腿其實是遺傳性軟骨發育不良導致的，在日常運動時也更容易受傷。
最可憐的是英國鬥牛犬。世界上幾乎沒有一隻健康的英國鬥牛犬，它們的平均壽命只有6.25年。它的體積在100年間變得過於龐大，有時連交配都很困難，需要人工干預，生小狗也不得不剖腹產。
Hush Puppies品牌的代言狗巴吉度獵犬也在100年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它的腿部和臀部結構發生了變化，出現了慢性肘脫臼；多餘的皮膚下垂；看似可愛的大耳朵其實是巴吉度的負擔。它很容易患上脊椎病，下垂的眼瞼經常內翻或外翻。
過去德國牧羊犬可以輕易地越過2.5米高的牆，而如今，髖關節和肘關節疾病導致它的步伐都稍顯扭曲。而作為警犬培育的德牧沒有受到培育標準的影響，依舊呈現100年前的模樣，身體機能也比賽犬更優。
拳獅犬面臨的問題是它的頭變得太扁了，鼻孔朝天，這會導致它呼吸困難。和其他的扁臉犬一樣，它很難排出體內的熱量，天氣過於炎熱的時候它幾乎寸步難行。
另一種扁臉型犬八哥幾乎擁有這種臉型帶來的所有缺陷——高血壓、心臟問題、呼吸困難、體溫過高、褶皺間皮炎等。扁臉貓也有類似的問題，加菲貓搖頭晃腦吃貓糧的樣子看起來萌萌的，但誰知道一個「萌」字的背後是它咀嚼困難卻難以言說的痛苦。
聖伯納犬在100年間變得過於龐大，並徹底變成了扁臉狗，以至於難以散熱，多餘的皮膚下垂，很容易感染皮膚病。除此之外，它還容易患有瞼內翻、骨肉瘤、血友病、無晶狀體等疾病。
過去的100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些狗變得疾病纏身？
這不得不提起英國育犬協會和它舉辦的Crufts犬賽。
1906年Crufts犬賽的專題報道
起初，這些犬種的篩選培育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功能性需求，比如打獵、拉雪橇，因而漸漸形成了特定的犬的品種。直到19世紀中期，犬賽的出現使狗的培育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審美。
在犬賽形成規模後，英國育犬協會為幾乎所有血統狗制定了培育標準——一種與人的審美相掛鉤的標準。它的規定中包含眾多誇張的和非自然的外形要求，這就是上圖中的狗外形發生巨大變化的原因。他們甚至要求處死那些外觀與標準不符合的狗。
比如，他們認為羅德西亞背脊犬的背部必須凸起，因此沒有突起的背脊犬就應該送到獸醫處安樂死，而每20只背脊犬中就有一隻生來就不會突起。其他因為外觀而失去生命的狗還有不滿足白底黑斑條件的大麥町、白色的德國牧羊犬與白色的拳獅犬。
為了保證賽級犬基因的穩定性，也就是讓它的後代具有相同或更明顯的某種特徵，人們不惜讓同類犬進行近親繁殖，人為導致了多種遺傳病，讓犬類終身痛苦甚至短命。
這種在賽犬中流傳的審美觀強烈影響了人們對普通寵物的審美，商業犬舍進行近親繁殖的不在少數。這導致許多血統狗都在疾病中掙扎。
除了德國牧羊犬，金毛、拉布拉多也容易患有髖關節和肘關節疾病，患病的狗狗會發出痛苦的叫聲，在成長過程中不能像健康的狗一樣劇烈跑跳，嚴重的還要接受手術。
眼部疾病更是常見，全世界超過1/4的狗有眼部異常。有37個品種的狗更容易患有遺傳性白內障，包括金毛、拉布拉多、德牧、哈士奇，等等。而這與犬賽培育標準所推崇的畸形審美密不可分，標準上這樣寫著：深陷的眼睛、外凸的眼睛。
患有皮膚病的狗也不在少數。西高地、沙皮狗、可卡犬容易患上脂溢性皮炎。像沙皮，八哥這種褶皺較多的狗，很容易因為褶皺部位皮膚的摩擦導致發炎，隨後會感染流膿，甚至潰爛。
BBC紀錄片《純種狗曝光》記錄了觸目驚心的純種狗生存現狀。節目里介紹的查理王獵犬患有可怕的神經性疾病——脊髓空洞症。它犯病時會痛苦地抽搐、癲癇，因為它的頭蓋骨變得太小太小，裝不下它的大腦。據估計，英國有1/3的查理王獵犬都患有這種疾病。
英國育犬協會在受到BBC的譴責及犬賽延期的懲罰後，重新制定了培育標準，引導人們對血統狗的追求從審美回歸到功能。
2014年Crufts犬賽的冠軍得主，一隻三歲的京巴狗
看著這些狗在100年間的變化，再看看Crufts比賽的冠軍狗狗，人們很難說這場聲勢浩大的犬賽究竟是在審美還是審丑。
黑格爾在《美學》中寫道：對美的主觀品味沒有定則。既然如此，用一個人為規定的標準來評判狗的外形本身就是刻板而荒謬的。人們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滿足獵奇心和攀比欲，還是為了享受操縱自然的快感？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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