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想做到莊子的超然，不想卻成了陷害自己的羅生門

在遙遠的六月底，我曾經暢想著這個暑假的計劃，告訴自己有兩個任務：一是通讀道教史，不論現在的道教史是否值得一看，也是必須要看的，這是作為一名道教徒的基本修行；二是最起碼要把《莊子》的內七篇看完。以道之逍遙來看，莊子的思想最是能體現一個人風骨和胸懷的，所以很多搞文學的老師也都是極力推崇莊子的浪漫主義。嗯，是的，做一個道士，心中若沒有浪漫情懷了，修行就真的成一件苦差事了。

我在北師大附近買了一本《莊子》，通俗易讀的那種版本，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安靜地看進去，而不是像讀陳鼓應老先生的譯本一樣步履維艱。於是翻開扉頁，從前言開始讀起。我看到了《逍遙遊》修行之「大」和理想之「化」，看到了《齊物論》的「吾喪我」的超然和豁達（沒錯，這個就是研究生入學考試時的試題），看到了《養生主》中的萬法自然和《人間世》的「虛室生白」的光明境界。而這一切都是在火車上完成的，也可見時間都是「偷」來的，修行大抵也總是偷偷累積的。（後面的三篇還沒有看，就不要追問感想了）

莊子在字裡行間描繪出了一個得道高人的形象，這個人或許是粗茶布衣，卻淡看人間所有的往來。原諒我的詞窮，只能找到「超然」這兩個字來描繪。此境界令人不禁神往。

不管沒有修道，一提起「道士」這個辭彙，幾乎在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中都是仙衣飄飄的形象，彷彿所有的神仙都是不食人間煙火。前兩天有個小朋友加我好友，對我說，他厭倦了塵世的爾虞我詐，覺得自己還是適合當道士去修行。我回復他，塵世是每個人都需要經過的歷練場，你以為出家就是真的清靜？小朋友無語，一天後，他又上來問說，如果他想學道應該怎麼做。通常在這種情況我都會先殺殺對方的銳氣。我讓對方每天早晚堅持誦讀「清靜經」和「救苦經」，百日之後再來尋我問話。於是至今，對方再也沒有出現。

我希望他是一直在堅持著的！

世事總是很奇怪，我們為了要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往往要先做很多自己並不情願去做的事情。想要達到超然，卻需要比所有正在享受當下人生的人們經受更多的磨難和痛苦。更為重要的是，即便你歷經過這些苦難，也並不一定可以守得雲開見日明。這麼說好像有些打擊人的積極性，但那些經過努力就一定會換來成功的雞湯真的有毒，還是沒事吃點素，清凈身心有好處。

後來我看了蔡駿的《偷窺120天》，裡面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個故事，就是一個叫崔善的白天鵝其實是個黑天鵝。典型的羅生門。可這本來就是人生啊！我們在人前歡笑，我們在黑夜哭泣，我們口口聲聲對他人讚歎，一轉身卻成了唯我獨尊的態勢。想想可笑，再想想，可悲。我們每個人都想做到如莊子所講的超然，最後卻一個個都深陷自我設置的羅生門中不可自拔，且自得其樂。

有時候會問為什麼？翻來覆去找不到更好的答案。你可以說人不修行就會被迷障，你也可以說世人都是被利欲熏心心漸黑，甚至還有人會懷念老祖宗時期的律法嚴明，從而哀嘆世人不修正道不得正法。在我看來呢，這些都無所謂。當下就是當下，不是祖宗可以暢想到的未來。我們如何做好現在才是根本。或許你我一生都不能超然物外，哪怕僅僅是在與人交往中少一句違心的謊言，或許得來的也將是超過我們意外的更好結果。

正是這樣，律人，不若回來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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