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情感 08-24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曾經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問我想要什麼樣的愛情。我回答了八個字：

安德烈·高茲那樣的。

這是我那麼多年來唯一想要的愛情。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就像他書里說的那樣：

「只有一件事對我來說是主要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所以，在07年，他們選擇了一種最簡單直接的方法，雙雙相約著在巴黎的家中吃藥而死。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安德烈·高茲是一個法國男人，薩特的學生。他的老婆是多麗娜，他稱她為D。

他們的邂逅，算得上一見鍾情。

在法國朋友的家裡，他第一次見她。

濃密的棕色頭髮，珍珠一樣的皮膚，自帶高貴的氣場，一開口就可以融化世界的聲音。

D的身旁，當時圍了三個獻殷勤的男生。而他，甚是不起眼。

一個月後，他們在街頭偶遇，打了一個招呼。再後來，他們又相逢了一次。

D在前面，她沒有發現安德烈·高茲。

他就跑上前去趕上她，直接脫口而出：「我們去跳舞吧！」她的回答很簡單：「Why not？」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觸。

那是一個下雪天，空氣里很冰涼，但是安德烈卻感受到了溫暖。

他永遠記得那個日子：1947年10月23日。

後來，他們約會，去跳舞、看電影、一起愉快地聊天。

他們每個晚上都在一起。

聊艾略特，聊伍爾夫，聊托爾斯泰……

他們的共同愛好，讓他們有著言無不盡的共同話題。這也使得，聊天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

要知道，高茲是那種和其他女孩待兩個小時就會煩躁的人，而和D則不同。哪怕呆在那個只有60厘米寬已經凹陷的只當床的沙發里，安德烈也會開心得不行。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要定D了。

相處了幾個星期後，高茲要回維也納了。

他們沉默著相繼去了火車站，誰也沒有說話。

D在站台上望著火車遠去，有那麼一刻，她擔心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而安德烈回到維也納之後，也神不守舍，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只有吃飯和家人在一起。

這樣的時日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安德烈趕回了洛桑，回到了D的身邊。

那是一個夜晚，家門緊閉，他沒有鑰匙，遂用小到刀把門撬開。

他看到了她，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在家等他。

後來，他們想到了結婚。

安德烈是學哲學的人，素來對婚姻制度帶有強烈的懷疑和批判態度。

即使在高茲去行政廳辦手續的時候，他也煩躁和猶豫著，甚至有退縮的想法。

他擔心生活的契約不能滿足他們的慾望。

他擔心背叛。

他害怕她嫁給一個作家受盡苦難。

D平靜地告訴了他：

「如果你不願意結婚，我們就分開，這樣，我們的愛情就不會陷入爭吵，將來也不會面臨有人背叛的深淵……」

而安德烈問她：「對於一個作家來說，他的第一需要是寫……寫作可以隨時隨地佔據他的身心，即使前一分鐘還好好地吃著飯、談著話……」

她只是簡單地說了五個字：

「那你就寫吧！」

1949年的秋天，他們結婚了。

沒有蜜月，只是繼續工作，然後不久後，他失業了。

D沒有埋怨他，只是說了一句：「沒有這份工作，我們也一樣過得下去。」

那段時日很困苦，憂愁和焦慮總是寫在安德烈的臉上。而D沒有怨言，只是快樂地對待著。她去給畫家當模特，當導遊，去大街上賣報……

後來，他們得到了薩特的幫助，從一個出版社哪裡得到了一個翻譯黑色幽默小說的工作。再後來，他又得到了一家晚報的工作。

之後，他們搬家到了一個不熟悉的閣樓里。

安德烈每天早出晚歸。

孤獨寂寞，寫在了D的臉上。

她害怕這些。

很多年後，高茲的作品《叛徒》出版了。

這是高茲的自傳體思想筆記，當然，裡面充滿了D的影子。不過，這本書中的D的樣子，遠比現實凄慘很多。

但不得不說，這個作品，讓他們的生活得到了好轉。

在巴黎的郊區，他們買了一個小房子，每晚都一起散步。D也教會了高茲欣賞這個世界，欣賞花草樹木、植物動物。

D說：「生活可以貧困，但不能潦倒。」

她，讓他更會生活。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1973年，他們已經是中年人了。

D突然病了，患上了嚴重的頭痛，經常痙攣性地發作。痛得厲害的時候，她甚至不能躺下來睡覺。

她患的是蛛網膜病變，這種病很難治。

病因源於8年前的一次醫療事故。那時，D得了腰椎間盤突出，在醫療過程中使用了碘油，而這種碘油卻一直留在了她的脊柱管中，從腰部一直到腦部。

一部分液體就此留在了腦部中，另一部分則在頸部形成了包裹。

這場醫療事故，碘不能自行消失。

後來，D又患上了癌症，子宮癌。

醫生斷言她最多活不過5年。

於是，他們回到了自己建造的那個房子里，從卧室的窗戶可以望見樹枝。

於是，安德烈決定提前退休，開始計算起他們就要分離的時日。

他為她做飯。

他為她尋找可以恢復體力的食品。

他為她做一切他可以做事情。

這個時候，老去的高茲意識到自己是那麼在乎D。

他出版了很多書，接受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的採訪，但是他還沒有完成多年前的心愿：

「好好愛你。」

「專註於你的存在。」

所以他寫下了這封可以印刷成小小書本的情書：

《致D情史》。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而情史的開頭，直到如今我也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出來：

「很快你就82歲了，身高縮短了6厘米，體重只有45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麗、優雅、令我心動。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58個年頭，而我對你的愛愈發濃烈。我的胸口又有了這煩人的空芒，只有你灼熱的身體依偎在我懷裡時，它才能被填滿。」

如初見時的美好，老年安德烈筆下的D未曾有半分改變。

或許這就是世間至純至美得愛吧。

所以，2007年，安德烈做出了一個對的抉擇。

儘管辜負生命，但不曾辜負愛。

他不願意參加她的葬禮，不願意從別人的手中接過她的骨灰盒。所以他們兩人選擇了一個最輕鬆的死法，雙雙相約吃藥而死。

沒有一點痛苦、最幸福的死法。

畢竟作為一個怕死又必死不疑的女人，心中最迷人的死亡一定和和心愛的人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一起摟著死抱著死，不畏懼的死，幸福的死。

這裡，我又想到了顧城。

顧城和他的妻子謝燁也是一起死的。可是，顧城掄起的是他的那把斧頭。

我彷彿看到了鮮血從謝燁的身體里溢出，她的臉上寫滿了惶恐與悲情。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願有歲月可回頭，且以深情共白首。

世間所有的愛，都比不過最簡單的一句：

「和你在一起。」

我想，這也是安德烈·高茲最後赴死的原因。

因為，我愛著你，像你愛我一樣地愛你。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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