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成了腳踩兩隻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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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盧悅（新浪微博@盧悅盧悅）
小編 | 心之助Susie
——多情與情不自禁是「中毒」的表現
愛有千萬種，其中有一種名曰：吞噬式的愛。這種愛有點兒像癌細胞的擴散，它有出色的吞噬健康細胞的能力，一旦繁殖起來任其發展，往往會導致愛的機體徹底死亡。這是一種充滿毀滅意味的愛，這是一種無根的愛，自身無法存活，而必須靠其他人才能活下來。
你也可以稱之為「寄生之愛」，「吸血鬼」式的愛。看到這裡，你會想到什麼？《倩女幽魂》？《夜訪吸血鬼》？
不要想得那麼恐怖，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曾經歷過這個階段，我們從胚胎到成為嬰孩直至18歲長大成人走上社會之前，都是這個狀態——我們必須靠其他人的「精血」活下來，我們沒有進食能力，而必須靠其他人的餵養才能長大；我們無法養育自己，而必須靠其他人養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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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長大的過程恰似一段逐漸擁有「造血」功能的經歷。一開始我們純粹是由別人的血變成的；一部分是自己的血，一部分是別人的血；再到有些貧血，但基本上能活下來；再到血色充盈、「血氣方剛」的健康狀態，這是一個相當長的階段。
在這個漫長的發展鏈條上，有些人因為種種緣故掉隊了，或者脫離了我們這條「自我供血流水線」停留在某些發展階段，將某些功能過度發展了。比如，有人停留在純粹由別人供血的階段，這樣的人往往會發展出一身吸血的本事；有人停留在一半是自己的血一半是其他人的血的階段，這樣的人往往發展出一種自我矛盾的混淆狀態，因為自己的血和別人的血往往會發生「排異反應」，所以經常會發生激烈的矛盾衝突。
貧血的人，往往很虛弱，在情感中處於迴避的狀態，但起碼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氣血充盈的人是自我功能比較好的人，他們是真正「自在」生活的人，他們可以實現真正的血液循環，可以自我實現新陳代謝。
我們每個人的能量都差不多，但幾乎每個人都是「偏才」。也就是說，我們無法面面俱到。如果你看到過樹林里的樹木就會發現，幾乎所有樹都會隨著陽光的照射調整自己的生長形態，爭先恐後地競爭著有限的陽光資源。
我們也是這麼長大的。愛往往不能均勻或者足夠和必要地灑到我們身上，於是我們開始扭曲自己的很多行為，形成一種適應某些環境的能力；而靠這種能力長大的人，往往會在某個時刻做出某種特別的行為，而這不能那麼有效解決已經升級為成人階段的問題。
當你看到一個人在愛中非常激情澎湃、捨生忘死，這往往未必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這種熱情後面有時會有一種絕望和冰涼。如果一個人的熱度用在尋找熱源上，往往就說明他們內在的熱度不夠，內在的生命力不夠健旺。這種熱度有時會顯得非常強大，強大到幾乎可以穿越一切障礙，沒有距離和邊界，同時也充滿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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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an是一個白領，她有個男朋友，他們在一起兩年了，每當要面對結婚生子的問題，她就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沒做好心理準備。她和男友兩情相悅，他們都屬於性格單純的人，在一起很輕鬆也很舒服，很少爭吵。然而男友常駐國外讓Vivian的生活有了空窗期，於是當年那個四處尋情的她又似回來了。
Vivian覺得自己是個溫和的人，很容易感受到別人的善良，所以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這是她對自己會輕易「愛」上一個人的解釋。有時，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似乎她對外界的異性總是抱著一種好奇感，總想琢磨他們，想和他們成為好朋友，跟異性相處對她而言似乎比跟同性相處容易許多。
當然，她很希望自己是一個忠誠專一的人，但自從被一個人狠狠傷害了以後，她變得不再輕易相信男人，似乎自己本性中的「花心」潛質也被開發出來了。
Vivian無法分辨異性的奉承是否出自真心，有時候也無法辨別友誼與愛情的界限，她對自己身邊的人總是充滿了感情，一旦他們要離去，她會覺得內心異常痛苦。她真的想知道該做什麼才能獲得內心的寧靜，她常常覺得心裡有一個洞，有種被掏空的感覺。最近情緒一糟糕，她就會生病，無法工作，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更不知道她的這種「開放」狀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什麼時候她才能接受婚姻呢？
每個人對待愛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但什麼才是比較健康的愛呢？如果你對愛不上癮，那就是相對健康一些的愛。如果愛情成了你的空氣，成了地球引力，成了你的血液，成了你全部，你生命力的來源，那麼這種愛往往是非常脆弱的，或者說非常有毒性的。
當然，我們都會有上癮的時候，只要它沒有破壞我們的生活就可以，那叫做嗜好。愛情如果是我們的選修課，不是必修課，一門掛紅燈，我們照樣可以畢業，我就認為這是健康的愛。
這就是孔子所說的「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取其中和，不是一種強迫性的需要，而是一種「自發」以及「自在」的需要，是一種追求更好境界的需要，而不是一種生存和救命層面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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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Vivian的故事大概由三個片語成：「花心」、「邊界」和「空洞」。她一直很想不「多情」，卻總是「情不自禁」，看來她似乎非常需要異性的傾慕和溫暖，她無法區分什麼是愛，什麼是友誼，她甚至無法面對分離。關於愛的邊界，她不甚了解，也無法區分。
「花心」
什麼樣的人會有花心之嫌？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曾「花心」過。
當嬰兒在五周至四個月的時候，他的微笑是無選擇的社會性微笑——對熟人或陌生人都報以微笑而不加區分。這裡的社會性微笑不是我們想像中的「應酬」性的微笑，而是說這個孩子沒有分辨力，或者說此時他必須發展一種能力。此時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所以從進化的角度來說，他必須從任何一個可能的能量來源點獲得生命延續下去的力量，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心有所屬的話，危險性會很大。
從六個月到一歲左右，嬰兒會進入「怕羞期」。所謂的「怕羞」其實就是一種「分別心」。當嬰兒找到了長期供養的一方後，他開始要維繫住這個關係了。所以從進化的角度，他必須要有側重地發展一份長期的關係了，這時候的親密關係開始從表層向縱深發展了。
那麼相對應的，如果一個人成年後成了一個很花心的人，可能的原因是他無法在一段關係中穩定下來；或者他的情感層次比較淺，無法發展深度的情感聯結；或者也許他在早期「社會性微笑時期」的撫養關係出了問題，導致他在過去曾出現過一些混亂。
比如一個人如果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就往往需要建立起一種能力，那就是他必須隨時準備「出發」，隨時準備撤離，那麼他就沒有一個穩定的客體可以依戀，他的神經會經常緊張著，預備著「下一站」。
圖註：當你滿口謊言時，說「我愛你」就變得惡劣至極
Vivian提到被一個人傷害後，她就開始出現身邊不能缺少男人的傾向，這說明她的人格結構還算完整。但情感的一大風險就是它可能激發或者說喚醒幼時的傷口，這個傷口再次被情感從深水區帶上了沙灘，好像穿越了時空，一切重演。
或者我們可以不這麼宿命地理解，而是說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種「暗在」或者說「潛流」，這個潛流就是某種趨勢，這個趨勢的運行是向著更整合的自我發展，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善」，尤其是對自己的「善」的完整的追求。
你可以把這個「善」理解為自我價值的完整，也可以理解為人與人之間心靈交會那一瞬間的融合感。但總的來說，我們所有人都走在這條路上，即使殺人犯也是這麼做的，當然，他是南轅北轍的，沒有一個殺人犯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壞人。
「邊界」
一個沒有穩定客體的人很難建立邊界感。如果一個小孩發現自己愛的對象總是在變化的，那麼他為了活下去就必須發展一種能力，就是他必須要讓自己的邊界比別的孩子還要開放。一個害羞的孩子是有邊界感的，他可以躲到大人的背後，用沉默寡言來保護自己；對沒有邊界的孩子來說，擁有邊界反而是一種危險，因為經驗告訴他，過度忠誠於一個愛的對象，會讓他的下一站很痛苦，他可能活不下去。
如果你到孤兒院參觀，就會發現，那些小孩子往往會撲上來要你抱，他們會不顧一切地尋求溫暖，不管是誰的；而一個有父母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要一個陌生大人抱的，因為他不缺，而且他有了足夠穩定的關係，所以他是有邊界的。
「空洞」
看起來，Vivian總是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乃至無論多少愛都無法真正滿足她。因為她的內心是空的，即使被某個人深深傷害，也「樂此不疲」，這是一個典型的情結。所謂情結就是一個人一生的命題。她試圖通過一個個男人來解決它，最後卻賦予了它越來越多的能量，飲鴆止渴。這在心理學上叫做「未完成事件」。被此困擾的人，在心靈的鏡子中就是一些冤鬼，如果它們的「冤屈」沒有得到伸張以及化解，它們是無法安息的。
像Vivian這樣的人，他們看上去似乎無法自我成活，就像一個嬰兒無法離開母體一樣。在身體層面他們已經長大為成人，但在心靈層面、在情感世界，他們卻像一個嬰兒一樣需要懷抱。他們不是沒有生命力，而是將人生的所有能量都用於尋求外在的熱源了，而由此才消耗掉自身的力量。
因為內心的重心不足，他們生活在日益空洞化的內心幻覺中，這是一種不穩定的狀態。由於這種外在求得的能源無法真正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他們當然也就無法真正寧靜下來。因為他們解決的都是表層需要，而內心某處的傷害沒有真正治癒，他們甚至已經忘了它的存在，它卻通過讓他們一次次受傷提醒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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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將生命力虛耗在尋求外在力量的人們很可能無法面對獨自一個人的生活，當需要有人來陪，面對自己時，這是一個悖論，也是一個循環，一個已經延續了多年的循環。它也可以一直這樣循環下去，只要我們的身體依然可以支撐，它就不是一個問題。老實說，這取決於你身體的承受力。大多數人不會真正珍惜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們的身體告訴我們：你撐不下去了。
這時，我們就必須要改變。沒有人願意改變，這就是人性；而我們又必須要改變，這是進化論。Vivian這種攫取式的愛，其實只有自己，而沒有提到她所交往的男人的感覺和情緒，彷彿這些男人都是一個個人偶。
對不起，這是人和人的遊戲，而不是「魔獸爭霸」里的打魔怪積分遊戲，那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她很少提及，這說明一個可能，那就是她的一段段感情都只是自己的遊戲，而且她很少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圖註：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讓我離開？
如果一個人在情感中缺乏共情的能力，就像一個人無法用一條腿奔跑一樣，我們有時看似在跳雙人舞，但其實只是在和自己的幻影共舞而已。
男人是無法收集的，我們大多數人都這樣的：都試圖用不去真正解決問題的方式解決問題，這是一個悖論。如果要解決問題，也許要從真正能夠感受對方的感受開始，真正和一個人發展深度情感關係，以及和自己這種不穩定的感覺在一起，這是一個逐漸發展的過程。
我們的情感就像一個孩子，或者一枚種子，我們無法拔苗助長，也不能任之荒蕪，它也許需要一個適宜的安全的環境才能真正發芽和長大。只有這個孩子真正長大了，我們的愛才真正具有能力穿越風雨，抵達彼岸。
盧悅解「毒」
愛情是需要有熱度的，熱度不夠，愛情之花也不會太繁茂。
一個人在情感中缺乏共情的能力，其實只不過是在和自己的幻影共舞而已。
被父母虐待的孩子，會發現自己的婚姻中痛苦依然在延續；咬牙切齒不想成為糟糕爸爸的男人，會發現孩子那雙失望的眼睛；發誓不要成為媽媽那樣憂鬱的女兒，總是陷入拯救loser男人的情感中……一次次重複的輪迴告訴我們：沒有選擇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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