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看你慢慢變老多好
——世界上有個恨溫暖的詞，叫父親
要問曉燕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
大概是她沒能好好地看著她父親，慢慢變老。
1
從曉燕懂事起，她對父親的印象只有一個。凶。
或許因為是個女兒，她那重男輕女的父親對她似乎就沒什麼好臉色。
聽說，他曾在她兩歲的時候，一腳把她踹到了床下，聽她哭也無動於衷。
記憶里，父親似乎總在和她吵架。兩天小吵，三天大吵。弄得家裡雞飛狗跳。
她和她父親的性格很像，都是暴脾氣，但因為小，每次吵架她都是哭著躲到房間里，對著床上的枕頭大肆發泄，外面的男人把門砸得很響，她都視而不見。
那個時候的曉燕，覺得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這句話，都是胡說八道。
她不僅不是他的情人，還可能是他的仇人。
2
曉燕曾聽母親說，她小時候很笨，都五歲了，卻連從一數到十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她父親鐵青著臉罵她，罵完繼續教她，還是老樣子，最後終於死了心，把她扔回了老家讓奶奶帶著。
自生自滅。曉燕就這麼想到這個詞。
不過她像是在鬥氣，也不知道怎麼就打通了任督二脈，從上學開始，到初中高中，成績就一直名列前茅。
老師誇獎，同學喜歡，村民羨慕。
離母親說的那個笨得要死的小孩，一點都不掛鉤。
好像正是因為如此，父親看她的眼神多少溫和了一些，但該吵的吵，該打的還是打。
曉燕想，也許她怎麼努力，父親都是不喜歡她的。
3
第一次看到父親哭，是曉燕初三的時候。
家裡要蓋第二層樓房，因為意見不統一，姐姐最後發了脾氣，說，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嚇唬到誰，這蓋房的錢是我出的。
她躲在一邊看父親的臉色，很僵硬，但姐姐絲毫不客氣，句句逼人，好像是要把他以前施壓在她身上的怒氣，都通通還回去。
其實，這應該是個很解氣的場面，畢竟父親一直用家長的威嚴，凶過他們很多次。
但是等到姐姐甩手走人，父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獃，曉燕就覺得很心疼。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事事向她叫囂的男人，已經沒力氣再管束長大了的他們。
那張經過歲月滄桑的剛毅的臉，無聲無息地流著淚，讓曉燕泣不成聲。
4
曾經在和父親吵架的時候，曉燕狠狠地想過，以後就讓這男人老到無能為力，只能依靠自己而活。那種痛快讓她有些許恨意，但最後被意外淹死在心底。
接到電話是在清晨，天還沒亮。曉燕聽著話筒里的那句「他不行了，你快來」，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
那是曉燕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她父親，也是第一次伸手去觸碰了父親的臉。
唉，睡得真沉，那麼多人在旁邊走來走去，都吵不醒他。
曉燕去握父親的手，冰得她渾身發抖。
記憶中的那雙手是很溫暖的，牽著她走過很多小巷子，也曾摸著她的頭，擁抱過她。
父親掌上有厚厚的繭，硌得她有點疼，疼得她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5
後來，曉燕總是會做很多跟父親相關的夢。
夢裡的人什麼話都不說，就是看著她，微笑著。溫柔的不像話。但也很真實。
她想起了很多從來不會輕易去想的，有關父親的事情。
他們時常吵架，但主動來道歉的，是父親；
偶爾考試失利了，告訴她沒關係的，是父親；
手機一旦欠費，立馬就會幫她充值的，是父親；
高中去了縣城重點高中，頂著烈日不停奔波的，是父親；
突然打來電話，不問東問西，只為說一句挺想她的，是父親。
很多很多，她從來不去提及的，屬於父親的溫柔，忽然就清晰了。
6
都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曉燕終於明白了這種感覺。
以前她總在想，父親是不是從來就不愛她呢？
而現在，她想她不問，也已經有答案了。
只是沒能親口聽父親說，這讓她多少不甘心。
她結婚前天，看著照片上父親笑得很傻氣的臉，小聲地抱怨，你的小老虎現在終於長大要嫁人啦，你這隻大老虎，怎麼不和我說聲恭喜呢？
父親不說話，只是在笑。
曉燕就哭得特別大聲。
7
曉燕記得，以前父親對她說過一句話。
父親說，他不能陪她一輩子的。
曉燕知道。
她只是難過，她再也不能看著他慢慢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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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愛你，就看他和你吵架的時候怎麼對你心軟是病，得治！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一次，還有第二次感謝你能來，不遺憾你離開愛情不分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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