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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說過一篇關於長生不死的故事,非常詭異!


曾聽說過一篇關於長生不死的故事,非常詭異!



一九八一年,江西武功山腹地。一個隱藏在血紅色樹林中的山洞前,一個一身白衣,看著只有二十來歲卻是滿頭白髮的男人,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對面笑嘻嘻的胖子。用帶著稜角的語氣慢悠悠地說道:「能找到這裡來也算你廢了些功夫,不過真的很好奇你哪來的自信,我一定會跟著你去那個民調局。就憑你說你叫高亮嗎?你又不是我兒子,幹嘛讓我替你操心。」

「一個稱呼而已,只要您能跟我回去,隨便叫我什麼都成。哪怕是跟您的姓叫吳亮呢,只要您樂意,咱們認個乾親都沒有問題」說話的時候,那個叫做高亮的胖子笑了一下,隨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白髮男人,看著面前的男人接過去之後,才繼續說道:「這個物件您認得吧?為了找它,我那個小小的民調局這二年就沒幹別的……」


白髮男人接觸到紙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裡面是什麼東西。沉吟了片刻之後,他從裡面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几乎於透明的玉石人面像。


小小的玉石像雕刻的惟妙惟肖,正是這個年輕人的模樣。白髮人看著玉石人面像的眼神竟然有些失神,彷彿沉寂了多年的心事瞬間又湧現了出來一樣。


白髮年輕人的反應在高亮的意料之中,他也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盯著面前的男人。直到這個白髮人回過神來之後,高亮笑著抓了抓頭髮,盯著這個人的眼睛繼續說道:「吳勉先生,我聽說關於這尊冰玉像,好像還有一個關於您的什麼傳說。比如說誰能把它交到您的手上,您就會滿足他一個願望什麼的,也不知道時是不是真的……」

「不用說廢話了,這個我認。」沒等高亮說完,白髮男人吳勉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用眼白瞟了一眼面前的胖子之後,接著說道:「如果你的願望是想讓我去那個什麼民調局的話,那麼這願望你算是達成了。不過我提醒你一下,這個誓言只對你一個人管用。如果那一天你不在了,誓言會自動的解除,到時候哪怕你的民調局坍塌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多耽誤一秒鐘。」


「只要您不親自動手,我就爭取多活兩年。吳勉先生,您看……」見到吳勉鬆口之後,高亮也跟著暗暗的長出了口氣。這句話剛剛說了一半的時候,那個叫做吳勉的年輕男子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別說的那麼客氣,不過我是打算在這裡出世的。既然你要我再入世,那麼就要之前做個徹底的了斷。」


說到這裡的時候,吳勉頓了一下,他轉回身去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記不清楚住了多久的山洞。隨後很隨意的沖著山洞方向揮舞了一下手臂,就在吳勉手臂落下的時候,他面前的山洞突然「轟!」的一聲倒塌。


嚇了一跳的高亮回過神來的時候,吳勉回過身來,看著面前這個目瞪口呆的胖子慢悠悠的說道:「從現在起,吳勉已經跟著這個山洞一起煙消雲散了。既然你瞎了眼,敢帶我再次入世,便猶如我新生一樣。你連我這一世的名字一起取了吧。」


饒是高亮精明,也這麼乖張的提議嚇了一跳。當下他一邊眨著眼睛,一邊笑嘻嘻的試探著說道:「最近沒怎麼吃肉,耳朵有點上火。愣是聽成讓我給您起名字了,您說這多可樂……」

「你的耳朵沒聾」吳勉用他那特有的,彷彿藐視世間一切萬物的語調繼續說道:「當然了,沒有名字直接叫我『喂』也不是不可以。」


確認了吳勉是讓自己給他重起名字之後,高亮苦笑了一聲,沒過腦子就冒出來一個字:「喂……」


「你這是在叫我嗎?」白頭髮的吳勉冷冷看了高亮一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四周血紅色的樹木瞬間掛了一層白霜。高亮打了個哆嗦之後,馬上改口陪著笑臉說道:「喂……什麼……您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了。不過連名代姓的都給您換了我可不敢,要不這樣,您的貴姓寶號還留著,後面改成仁義……不太好聽,那麼德貴……也不是那個意思,要不叫做佩孚,這個好像有人叫過了……」


雖然說高亮的心眼不少,不過事先沒有想到還要給這個白頭髮起名字,也沒什麼準備不說,而且由於時代限制,他也沒怎麼念過書,更談不上想到有什麼特別寓意的名字。


當下高亮只能將他那老家流行的人名說了一圈,不過這個白頭髮的姓和這些名字配起來都彆扭,越說吳勉的臉色越難看。說到最後,高亮自己都覺得說不下去了。這時候,聽到吳勉冷冰冰的說道:「能聽你胡說八道到現在,我都有點佩服自己的好脾氣了。不過你要是還想繼續試探我底線的話,那就要小心點了,說不定下句話你就要和這一世說再見了。」

這幾句話說的慢悠悠地,不過聽在吳勉的耳朵里,卻讓這個小三百斤的胖子只冒冷汗。最後他一咬牙,看著面前的白髮男人說道:「吳人敵,這個您看還合適吧?就算是外號聽起來也順溜……」


不過高亮想到的吳人敵這三個字,聽在吳勉的耳朵里卻是另外的一層意思:「吳仁荻……好吧,這也算是個名字了。這次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說話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更了名的吳仁荻抬頭看了看西方天空中的一片好像鳳凰形狀的火燒雲,嘴裡喃喃的說道:「日子過的真快,我都快忘了出世之前是什麼樣子了……」


秦朝始皇帝十年(公元前210年),始皇帝為求長生不老之葯,授命大方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東渡蓬萊仙山。為求事成,徐福齋戒祈福百日。在祈福最後一日,始皇帝派遣丞相李斯代天子趕往渤海之濱徐福的駐地,賜下天子劍、玉訣和銅鏡為求仙吉物。

李斯到達渤海之濱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當日祈福的儀式已經結束,雖然早知道丞相代天子到來的消息,大方師徐福卻沒有親自出來相迎。只是派了大弟子廣仁代為迎接。這位廣仁也很是奇怪,看相貌只有三十歲不到,但卻偏偏是滿頭的白髮,加上他一身寬大的服飾,更顯著有些老氣橫秋。由廣仁帶路,李斯眾人緩緩進了徐福的講道場。


此時講道場的晚課已經做完,大方師徐福居中席地而坐,手裡拿著一卷竹簡,借著昏暗的油燈光亮,低頭看著竹簡上面寫著的內容,他的身後規規矩矩地站著三人,這三個人二男一女卻看不出年紀,單看相貌都是在二十到四十歲左右,但是和廣仁一樣都是一頭的白髮。徐福身前兩側各有二三十名親近弟子垂手侍立在兩側,道場中人雖然不少但是卻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聲響。


在徐福的面前,恭恭敬敬坐著一個頭戴高冠的白袍方士。李斯認得此人,這人是宮中服侍始皇帝食用丹藥的方士總管,安著慣例,他這是來向大方師稟告始皇帝服食丹藥進程和服藥之後的身體反應。


果不其然,就見徐福合上了竹簡,抬頭看著方士總管說道:「陛下服食丹藥之後,是否有溺血的癥狀?」方士總管愣了一下,隨後陪著笑臉說道:「是,大方師離開咸陽的當天,始皇帝陛下就有了溺血之症,只不過趙高大人說這是丹藥的葯症,只是排出了虛火,不用為此驚動大方師……」


總管的話音未落,徐福的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啪」的一聲,他將竹簡摔在地上:「趙高……他是什麼東西?一個閹人什麼時候他也做了方士了?葯症……他是鹿是馬都分不清,知道什麼是葯症?」說到這裡,徐福頓了一下,眼睛盯著方士總管,再說話的時候語氣陰沉了幾個調門:「你們以為換了我的丹方,改了陛下的藥石癥候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徐福這幾句話一出口,整個講道場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下來。方士總管臉色嚇得雪白,匍匐在地,一邊向不停地徐福磕頭,一邊說道:「大方師慈悲,這都是趙高大人的主意,小的官卑職小實在是不敢違背。大方師您慈悲,大方師……」


這時的李斯在門口已經看了半天,他沒有讓廣仁進去通報,只是一臉冷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等到方士總管嚇攤之後,他才冷笑了一聲之後,背著手走進講道場內,看著徐福直接說道:「大方師就是這麼待客的嗎?李某雖不才也是代表始皇帝陛下,用不著借著趙高給李某下馬威吧?」


突然多了一個人說話,講道場中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李斯這裡。徐福微微地一笑,他的身子沖著李斯的方向微微一弓,算是行了個半禮,隨後這才說道:「慢待丞相大人了,本來以禮是要出去迎接大人的,只是齋戒百日不敢私離祈福之地,還望大人見諒」說著,徐福手一擺,指著面前的蒲團說道:「大人請坐」原本在那個位置匍匐的方士總管很是識相的向後爬了幾步,讓出了位置。


看著李斯不太情願的坐了下來,徐福微微一笑,從身邊取過來一把陶壺,說道:「這裡不比咸陽,實在沒有什麼東西招待大人。也就是這種摻了蜜水的甜酒還算入得了喉,大人請……」說著徐福已經將陶壺舉了起來。大方師親自斟酒今天之前聞所未聞。就算是和始皇帝同飲,也沒有風聞過徐福執壺,李斯雖然貴為丞相也還是急忙將身邊的酒杯拿到了陶壺的下方。


淡黃色的酒漿慢慢地倒入水杯之中,眼看著酒水越來越滿,但是徐福沒有一點要停手的意思,李斯抬起眼皮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位大方師,也不出言制止,只等著酒滿出之時看徐福的笑話。


令李斯萬萬意想不到的是,酒斟滿十分徐福還有沒有停手。隨著他手上的傾斜,甜酒源源不斷的傾瀉到李斯的酒杯之中。杯中之酒已經高出酒杯一倍有餘,卻沒有一滴灑出來,李斯心中大駭,只是他坐上丞相之位多年,早已經對任何事情都處變不驚,心中雖然驚詫,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顯露。


這時的徐福像是沒有看到酒滿一樣,繼續源源不斷的將酒倒下去。轉眼之間,酒水已高出酒杯數倍,就像是一座九層寶塔一樣,顫顫巍巍地看著隨時就要傾斜下來,但是李斯在驚愕之下,手也開始慢慢的發抖,卻不見一滴酒水濺落出來。


直到將半壺甜酒完全倒入李斯的酒杯之中,徐福才停手,看著李斯微笑著說道:「這種甜酒要一口氣喝下去才痛快,大人請用。」


驚愕之後就是暴怒,李斯也顧不得丞相的威儀,突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盯著徐福說道「李斯雖然不才,但也是苟子門生,聖人門徒。大方師何必用幻術這種微末伎倆來試探李某!」說完,李斯將酒杯高高舉起,猛地向著地面摔去。「啪!」的一聲脆響,酒杯被摔得粉碎。


徐福李斯四目相對,兩人都不說話。一時之間,講道場眾人無人敢出言相勸,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直到半晌之後,徐福才微微一笑,看著這位大秦皇朝的丞相大人說道:「大人,你說這是幻術?」李斯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錯!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大方師若以幻術欺我。那麼李某隻能據實稟報陛下,請陛下裁決。」


李斯幾句話說完之後,想不到徐福哈哈一笑,隨後看著丞相大人說道:「大人若以為剛才那是幻術,那麼你再看看這是什麼?」最後一字出唇的時候,徐福雙手一擺,一條碗口粗細火蛇從他的手中憑空竄了出來,火蛇在半空中轉了一圈之後,張開獠牙直奔李斯的面門飛馳過去。


李斯驚恐之下急忙抬起雙手護住頭部,眼看這個丞相大人就要命喪火蛇之口的時候。徐福不聲不響的換了個手勢,火蛇在即將觸碰到李斯麵皮的瞬間,化作無數個火星四濺,隨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大丞相額頭的毛髮還是被輕微的燎過,整個講道場都瀰漫著一股焦臭的氣味。


看著李斯狼狽的樣子,徐福淺笑著說道:「請問丞相大人,現在你還以為是幻術嗎?」李斯盯著徐福,緩了一陣之後,他才咬著牙說道:「你就算讓日月顛倒,星辰無光。也不過是以幻術欺騙世人而已!只可惜李某不是愚人百姓。大方師這次找錯了對象了!」


說完,李斯猛地一甩袍袖轉身就要離開。但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徐福已經出現在李斯的身後。李斯愣了一下,他想不通就是一瞬的功夫,徐福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身後,就在丞相大人愣神的時候,徐福的手已經抬了起來,並手如刀,在眾人的目光下,對著李斯的心口插了進去。


李斯完全沒有防備徐福會這樣,他眼睜睜的看著徐福的右手插進了自己的胸膛里,詭異的是李斯的胸膛卻沒有流出一滴鮮血。李斯甚至能感覺到這隻手在自己的身體里抓來抓去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李斯想要後退,掙脫徐福的控制,但是他的四肢僵硬無法行動,好像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


片刻之後,徐福的手從李斯胸口撤了出來地時候,手心多了一個鮮血的心臟。這枚心臟在徐福的手裡一跳一跳的,這時的李斯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一陣壓迫感襲來,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徐福手中的心臟,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只能變成「嘎嘎」的音節從嗓子裡面蹦出來。


徐福的目光從手上捧著地心臟轉到了李斯的臉上,格格一笑,對著李斯一字一句的說道:「大丞相,這個也是幻術嗎?」最後一個字出唇的時候,徐福突然攥住了心臟。跳動的心臟被攥的靜止下來。李斯感覺隨著心口猛地一緊,隨後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想伸手向抓過心臟,但是手還沒有伸出來,他已經失控的倒在地上,就像抽風一樣抖個不停。


徐福冷冰冰的看著李斯,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大丞相還認為這個也是幻術嗎?」。李斯想說話卻無論如何也發不了聲,最後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微微的搖了搖頭。


徐福這才微微一笑,手上用力捏動心臟。有了外力的刺激,本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再次跳了起來。徐福蹲在李斯的身前,將這顆心臟重新的送還到李斯的胸口。這一番折騰之後,李斯身上的大汗淋漓,沁濕了里外三四件衣服,看著就像被大雨澆透了一樣。


這時的李斯再沒有一點丞相的威儀,他掙扎著匍匐在地,好不容易爬起來之後,對著徐福施了大禮。這還是因為大驚之下短暫失聲,才沒有開口向大方師謝罪。不過徐福的臉上卻顯得有些落寞,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後,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陛下不可一日無丞相」說完之後,他揮手叫過自己的兩個弟子:「丞相大人的身體微恙,你們倆跟隨丞相大人的儀仗回咸陽,一路上要小心照料丞相大人,不可以有絲毫怠慢……」


打發走李斯之後,一直在地上跪著的方士總管跪爬幾步,再次跪到徐福的面前,一臉謙卑的說道:「大方師術法通神,這樣的法術當真的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有大方師在此,陛下何必再求海外仙方?大方師就是當世的活神仙……」


徐福沖著方士總管搖尾乞憐的樣子搖了搖頭,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眾弟子說道:「你們呢?你們怎麼看?」除了他身後的三名弟子之外,兩側的眾弟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大方師術法玄妙,乃驚世駭俗之神技……」


就在這一片的歌功頌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異樣的聲音:「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神技,手段再漂亮也不過還是幻術。」這人說的有些刻薄,更顯得刺耳。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在他的身上。


說話的人徐福並不認識,他是跟隨方士總管負責搬抬竹簡的雜役。剛才他剛看到徐福倒出猶如九層玲瓏寶塔一樣的甜酒時,還略顯驚訝,但是隨後的火蛇憑空而出,李斯的心臟被掏出來之後,這名雜役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逐漸變得不屑起來。


「大膽!」徐福還沒等說話,旁邊的方士總管已經嚇得臉色煞白。雜役是他的人,就算徐福氣量大不跟雜役一般見識,也難免不會遷怒他這個方士總管。連丞相李斯都不放在眼裡的大方師,除掉他這個小小的人物不費吹灰之力。


「閉嘴」徐福微嗔的看了方式總管一眼,隨後將目光有轉到了那名年輕的雜役身上,仔細的看了幾眼,這名雜役的年紀不算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這個年紀在徐福的眼裡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雖然這雜役長得眉清目秀,但正是這眉宇之間卻透露出一絲刻薄的神色。


還有件事情讓徐福微微的感到有些意外,這名雜役的身上竟然佩戴著顯示方士身份的玉訣,只不過這塊玉訣的成色太差,說是玉訣,倒不如說是石訣更恰當。


徐福看著這名雜役說道:「你也是方士?」雜役抬頭看了徐福一眼,還沒等他回答,那位方士總管大人又非常不合時宜的插嘴道:「他本是個宮奴,因為祖輩上是都方士出身,故而我才抬了他的奴籍,招到我那裡做個試藥的小小方士」


「小小方士……」徐福輕哼了一聲,沒理會方士總管。繼續對著小方士說道:「你憑什麼說剛才的是幻術?」


方士總管又一次的搶在前面向著小方士申斥道:「在大方師的面前,你也敢……」不過這次沒容他繼續放肆,徐福伸出手指對著方士總管虛指了一下,總管大人仰面栽倒,他掙扎著還想要爬起來,但是身上就像壓住了千斤巨石一樣,無論總管大人怎麼掙扎,都無法移動分毫。


極度的驚恐之下,方士總管想要向徐福求饒,但是話已經到了嗓子眼,轉了一圈就是不能從嘴裡說出來,當下他只能不停地以頭觸地,希望能得到大方師的慈悲。


可惜徐福就像沒有看到他一樣,他繼續饒有興緻的看著小方士,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說罷,你憑什麼說剛才的是幻術?」


小方士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做著掙扎姿態的總管大人,他的眼神多少有些輕蔑,絕對不該是對待頂頭上司應有的態度。將目光從方士總管轉到大方師的身上,小方士仰著頭看了一眼徐福之後,才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大方師只是迷了李……大丞相和我們這些人的五感,酒還是一杯酒,也沒有火蛇,挖心什麼的,大方師做了做動作,大丞相被迷惑住了,負責配合而已。」


小方士的話說完之後,講道場里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福的臉上。有了方士總管的前車之鑒,倒是沒有人再敢在大方師的面前放肆,所有人都在等著徐福的反應。


徐福似笑非笑的看了小方士一眼,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是向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方士頓了一下,他不明白徐福這是想幹什麼,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勉……我叫勉」


「勉?」徐福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不過轉瞬之間他就明白了這個單字姓名的意思,方士總管剛才介紹小方士的時候,說出了他宮奴的出身,大秦律例奴隸有名無姓。勉就是他的名字。


聽到小方士勉的口音捎帶吳儂軟語,徐福淡淡的笑了一下,再次看著他說道:「你是吳人?」勉只是點點頭,沒等他說話,大方師身後的廣仁已經向前一步,在徐福的耳邊恭恭敬敬的說道:「大方師慎言,吳已滅國百年,現今天下一統皆為大秦子民,再不分吳人楚人。」


廣仁看似是在勸告大方師徐福,但是眼睛卻冷冰冰得盯著還在趴在地上的方士總管。徐福明白他的心思,始皇帝統一天下之後頒布律令,凡再有以亡國之民自居者,皆以反叛之罪論處,自稱吳人就有被滅族的罪過了。


徐福冷哼了一聲,他沒有理會自己的大弟子,繼續對著小方士勉說道:「既然你入了方士之道,就已經脫了奴籍。從來沒有過有名無姓的方士,我送你一個姓,從今天起,你就叫吳勉——方士吳勉」說完之後,徐福轉身看了一眼地上的方士總管,他伸出手指虛畫了一個圈,方士總管身上的千斤壓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今晚就住在這裡」徐福看著沒有敢爬起來,還是匍匐在地的方士總管,說道:「明日就是我率船渡海,為始皇帝求取仙藥的吉期。你帶人留下來觀禮,等到船入大海之時你再回始皇帝身邊,照顧陛下丹藥飲食。」


逃出升天的方士總管立即叩首說道:「謹遵大方師法喻,能親眼見到大方師渡海,為陛下求取長生不老之仙藥。是小的九世修來的福氣,等到小的回到咸陽之時,一定向陛下……」


總管大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徐福已經不耐煩的一揮手,對著道場眾人說道:「現在要開始為陛下祈福,吳勉你留下清洗祭壇……其他的人都退下。」


大方師此言一出,包括吳勉在內,道場眾人都面露不解之色,徐福的弟子眾多,怎麼算看守祭壇的差事也輪不到一個低級小方士的身上。但是大方師發話,又不敢不從。眾人只得魚貫而行走出講道場大殿,最後出來的是大弟子廣仁和其他三個白髮男女。


這四人為祈福祭祀護法,要分別鎮守講道場的四方位。眼看四人走出道場大門就要分手,回到各自的護法鎮守之位時,四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四十多歲男子突然說道:「大方師看錯人了……」


這人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同時收住身形,目光都落在這人身上。四人都沒有再說話,場面一時之間靜的連各自的心跳聲都能聽到。半晌之後,廣仁看了這個人一眼,隨後冷冷的說道:「廣孝,不要亂說,大方師的心思不是我等之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那名叫做廣孝的年長男子無所謂的笑了一聲,說道:「廣仁師兄,我和你們不一樣。大方師早就說過我是暫投方士之道。遲早要另投他教的。你們不敢說的話,就讓我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


廣孝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逐一在其他三人的臉上掃過。他看著這三人的表情,頓了一下之後,說道:「眼看明日就是大方師的出海吉期,請問三位師兄師姐,大方師安排你們三位當中,哪位接了大方師的道統?」


看著默不作聲的三人,廣孝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只怕那個小方士,正在道場裡面接受大方師的道統。用不了幾年,只要大方師出海未歸,你們就要尊他為下一任的大方師了。」


這話一出口,場面又是一陣寂靜,那三名白髮男女各懷心事,卻不願將心腹事表達出來。突然,另外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白髮男子哈哈一笑,拍著巴掌廣孝說道:「好手段,難怪大方師說,當初如果你廣孝棄了方士之道,專修合縱聯合之術,哪裡還有蘇秦、張儀的出頭之日?恐怕現在大秦一統天下的局面也要改一改了。」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髮女人回頭看著徐福和吳勉所在的方向,嘴裡幽幽的說道:「這種程度的幻術只是微末小技而已,憑它來歸屬道統,兒戲了吧……」


廣孝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口中帶著幾分嬉戲的語氣說道:「廣悌師姐,你在那個小方士的年紀,也能看穿這種微末小技嗎?」


被叫做廣悌得白髮女人之前就和廣孝有些恩怨,她回頭冷冷的看了廣孝一眼,本來垂到腰間的白色長發慢慢地向四外飄散開,這個動作讓她身邊的三人臉色大變,除了廣仁之外,廣孝和剩下一個白髮男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站定之後,廣孝臉上的表情還是陰陽不定,看的出來,他對廣悌的舉動非常的忌憚,猶豫了一下,廣孝又斜著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廣孝的身後,才止住了腳步。


廣仁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廣悌,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廣孝和另外一個白髮男子,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後,說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各回本位,開始為祈福護法。」


廣仁的這句話算是給廣孝解了圍,白髮女子的目光終於從廣孝的身上移開。幾個白頭髮都將目光轉到已經關上門的講道場,幾個人都再沒有說話,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幾乎同時離開,去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與此同時,講道場的內部,留在裡面一老一小兩個方士在進行另外的一番對話。


眾人出了道場之後,徐福重新倒了兩杯蜜酒,自己拿起來一杯之後,將另外一杯遞給了吳勉。大方師的這個動作,讓吳勉有些不太適應。


勉生下來就是宮奴,雖然做了宮廷方士,但是由於身份太低,平時也只是做一些雜役的事情。自從吳勉的父母過世之後,幾乎就沒有人給過他好臉色。加上他生性刻薄,人緣差到了極致,別說朋友,就連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幾個。


現在方士中的頂尖人物屈尊絳貴給他倒了一杯蜜酒,還親手遞了過來,吳勉看著滿杯的蜜酒愣了一下,沒有馬上伸手接過去。徐福看著眼前的小方士哈哈一笑,說道:「蜜酒是喝的,你這麼看是嘗不出來味道的。」


吳勉這才伸手接過酒杯,淺淺的嘗了一口之後便將酒杯放下。徐福也不在意,反而問道:「這可是我親手釀造的,怎麼樣,味道如何?」吳勉抬頭看著徐福,半晌之後才不冷不熱的說道:「大方師的航海術若是和造酒術一樣,那也不用出海去尋找仙人了。直接去找海龍王去求轉世投胎的靈藥吧」


吳勉的話讓徐福怔了一下,他雖然看出來吳勉生性刻薄的面相,但是也想不到他會刻薄到這種程度,竟然敢當面譏諷自己。徐福微怔之後,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吳勉說道:「你這脾氣秉性也算是萬里挑一了,還好你是遇見了我……」


這句話說完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稍斂,話鋒一轉,換了種語氣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單單把你留下來嗎?」


沉默了片刻之後,吳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徐福反問道:「大方師一開始想留下的真是我嗎?」。徐福看著吳勉的眼神有些異樣:「繼續說……」


「大方師想留下來的人是李斯」吳勉迎著徐福的目光繼續說道:「所以才有剛才的三次相試,可惜李斯與大方師緣淺,三過其二功虧一簣。吳勉自不量力,說穿了術法。大方師才改了主意,棄李斯換成了吳勉。」


吳勉說完之後,徐福只是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蜜酒一飲而盡.,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剛才的幻術並不算是高明得術法,不過只有特定體質的人才能看穿。本來是看準了李斯的,但是想不到最後卻便宜了你」說到這裡,徐福微微的嘆了口氣,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論起資質來講,李斯的天賦還在你之上。只可惜他的心智已經被大丞相的帽子遮蓋住了,就算看穿了幻術,迷了心智,也不敢肯定看到是不是真實的存在」


聽了徐福的話之後,吳勉還是有事情想不明白,他再次說道:「那麼大方師那幾位白頭髮的高徒呢?他們總不可能也看不穿吧?」


說到徐福的幾個徒弟,大方師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停頓了片刻之後,喃喃地說道:「他們都沒有這個福氣」說完這句話之後,徐福有意無意的岔開了話題,眼睛看著吳勉說道:「既然命中注定是你看穿了幻術,那麼索性就錯到底,本該是留給李斯的就由你來繼承。」


這句話說出來的同時,吳勉的呼吸也開始微微的有些急促。剛才徐福散了眾弟子,只單單把他留下來的時候,吳勉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大方師將話挑明之後,他反而有些不適應起來。吳勉猶豫了一下之後,安耐住自己『彭彭』的心跳聲,看著徐福說道:「大方師—你不是要傳我方士一門的道統吧?」


徐福表情古怪的看了吳勉半晌,嘴角上翹,半調侃著說道:「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可惜你雖然占著方士的名份,卻沒有在我門下學到一絲半點的方士之術。也難為你怎麼能惦記上方士一門的道統」說到這裡,大方師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雖然與道統無緣,不過跟我倒是有點緣分,有幾樣小玩意兒要交給你……」


話音落時,徐福已經從袖筒裡面掏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蠟丸,說道:「這是我們方士一門的秘密」說到這裡,大方師的兩隻手指捏碎了蠟皮,露出來裡面黑色的藥丸。看著這顆漆黑的藥丸,徐福接著說道:「這是上一代的大方師根據上古仙方煉製出來的不老丹藥,可惜這種丹藥的藥性獨特,只有極少數獨特體質的人才能承受得了……」


徐福的話還沒有說完,吳勉臉上的表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的目光從藥丸轉移到了徐福的身上,看著大方師說道:「那麼始皇帝呢?陛下的體質能承受得了這藥性嗎?」


對於吳勉突然發問,徐福倒是沒有惱怒的意思,他的嘴角微微一揚,似笑非笑的看了吳勉一眼,說道:「哦,看樣子你是明白什麼了……」說到這裡,大方師頓了一下之後,右手的食指一彈,一道黑影對著吳勉的面門飛射過來。吳勉反射性的伸出手掌一擋,掌心頓時有了異物感,攥在手中一看,正是原本出現在大方師徐福手中的不老丹藥。


見到丹藥到了吳勉的手中,徐福微微的一笑,說道:「你猜的倒是沒錯,始皇帝和你、還有李斯的體制一樣,甚至比你們倆都要適合這藥性……」


吳勉還是沒有等到徐福說完,再次用他特有帶著些許刻薄的語氣插嘴說道:「明明已經有了長生不老的丹藥,那大方師你還出海找什麼?」吳勉本來最後還有一句『去找轉世投胎的靈藥嗎』,好在顧忌徐福的身份,還是將到了嘴邊的這句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就是這樣,吳勉臉上表情的變化也還是沒有逃過徐福的目光。大方師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勉,說道:「就你這千載難逢的脾氣,怕是給了丹藥,也沒什麼太大的活頭」


說到這裡,徐福看了一眼吳勉握著藥丸的手,頓了一下之後,重新將目光對著吳勉繼續說道:「想知道就告訴你,我是在避禍,始皇帝的大限就快到了。如果我還沒走的話,到時候就會逢急召趕到始皇帝身邊,不管能不能救回始皇帝,對我們方士來說,都是一件滅門的禍事。怎麼樣,能聽懂我的話嗎?」


吳勉略微的點了點頭,回答著說道:「救不回始皇帝,會給趙高對付大方師的口實,到時候會連累我們方士一門。救回始皇帝,就是說長生不老葯有了效果。有了這種神葯,還要出海去尋仙山,在趙高那幫人的眼裡,大方師你不是準備謀反還能是什麼?」


徐福聽了之後,微微的一笑,說道:「你猜的倒是差不太多,不過關於不老丹藥的事情,還有是要和你說一下。就算有了你這樣的體質,也不見得都能過了最後一關。你見過我那個叫做廣仁的徒弟嗎?他的體質和你一樣,但是服藥之後,還是有了藥性相斥的狀況,是我花了一些外力,廣仁才能保住他那條小命。本來還有一件小玩意是要他來繼承的,現在他是不敢奢求了。看來也是要便宜你的」


徐福說到這裡,吳勉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了起來。猶豫了一下之後,他說道:「這麼說外面那幾個白頭髮的都是吃了這不老丹藥,體質發生了變化,頭髮才變白的吧?」


徐福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包括我在內,但凡服下不老葯改變體質的人,身體機能都會保持在服藥的那一刻,外傷的恢復能力遠超常人,只是發色都會變白。這也是算是服藥之後的共性了。」


聽了徐福的話之後,吳勉微微的嘆了口氣,同時將藥丸藏進了袖筒之中。這個動作出乎大方師的意料之中,徐福說道:「還以為你會趁著我在的時候服下這藥丸的,起碼就算藥性相斥,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好歹會保住你的性命。」


吳勉將藥丸收好之後,有些無奈的看著徐福,用他特有帶著些許刻薄的語氣說道:「大方師明天就要出海,八成也不會帶著我走。您走了之後,恐怕就連您那幾位白頭髮的高徒,也不會給我什麼好臉色。就更別說那位方士總管大人了,他今天在這裡吃的虧,事後找茬一定會發作在我的身上。明天看到我的頭髮變白了,就算他的本事不濟,對照您白頭髮徒弟的模子,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到時候忌我之心更勝,大方師,吃了這藥丸之後會長生不老,但不是死不了吧?」


徐福笑了一下,說道:「倒是有點小看你了,原來你也不是只有嘴巴毒,心裏面也能裝點東西的。」


說到這裡,大方師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眼睛看著吳勉卻沒有說話。半晌之後,他才幽幽的說道:「現在就把這顆種子給你,還是有些早了……」就在徐福說話的同時,他的手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件散發著五彩流光的物體。憑著吳勉能看穿幻術的目力,竟然連固體還是液體都分辨不出來。


徐福將這散發著五彩流光的物體遞了過去,吳勉趕忙向前一步伸手去接。沒曾想眼見著就要接到的時候,大方師的手突然變向,向著吳勉的胸膛伸了過去,那團發光的物體接觸到吳勉胸膛的一剎那,竟然瞬間從徐福的手上消失。就在同一時刻,吳勉只覺得胸前一涼,身體裡面已經有了異物感。


看著吳勉驚訝的表情,徐福微微的一笑,說道:「這顆種子是我力量的本泉,本來是要留著廣仁的。可惜他的體質和不老葯有衝撞,已經不適合接受這顆種子。索性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再讓你撿個便宜吧。我已經將種子暫時封印起來,等到你服下不老丹藥之後,這顆種子才會活躍起來,不過至於這顆種子會成長到什麼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時吳勉驚訝的表情已經慢慢恢復,他深吸了口氣,感覺到身體中的異物感沒有什麼不適之後,才抬頭看著徐福,也不用大方師的尊稱,直接開口說道:「那麼你怎麼知道,我服下不老葯之後,不會和廣仁一樣出現藥性相斥呢?他有你保著才不至於丟掉性命,那麼我呢?一旦我運氣不好,死在了不老葯的藥性中,你這顆種子不就流逝掉了嗎?」


「那就憑你的造化了」徐福看著吳勉抿嘴一笑,接著說道:「退一步說,就算你的時運不濟,真的過不了最後一關,你身體里的種子也不會因此消失。你以為廣仁他們幾個會眼看著這顆種子流逝掉嗎?」大方師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角嘴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


說完這番話之後,徐福將吳勉帶到了講道場的盡頭。裡面是一間小小的內室,外面看著好像是大方師休息的所在,但是進去之後,裡面只有四面石牆,一眼看過去空空蕩蕩的,除了地面上擺放著的幾卷竹簡和筆墨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徐福徑自走到竹簡擺放著的位置盤腿坐在地上,仰臉看著吳勉說道:「這裡除了我之外,你是唯一一個進來的人,最後一樣要給你的就在這裡了」


吳勉看了一眼地上的竹簡,看到徐福沒有阻攔他的意思,便彎腰撿起來一卷竹簡,打開一眼,上面竟然連一個墨點都沒有。


愣了一下之後,吳勉接連又打開幾卷竹簡,裡面依然找不到一個字跡。徐福看著吳勉的樣子哈哈一笑,說道:「這就叫無字天書了,我不寫字,你在上面能看到什麼?」


說完之後,大方師不再理會吳勉。他打開一卷竹簡,平攤在自己的腿上,也不用筆,直接將手指頭沾上墨汁,在竹簡寫寫畫畫起來。不大一會,大方師將竹簡遞給了吳勉,說道:「背下來」說話的時候,徐福已經重新拿過一卷竹簡,繼續以手做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吳勉接過竹簡,就見上面畫著一幅地圖。地圖的上方歪歪扭扭的寫著五個字—遼東郡燕山。還沒等吳勉開口詢問這是什麼地圖。大方師的第二卷竹簡已經遞了過來:「都被背下來,你只有這一晚的時間。」說完之後,他再次拿起來一卷竹簡,低著頭在上面描繪著第三幅地圖。


就這樣,大方師一連畫出了九幅地圖,全部交給吳勉之後,甩了甩沾滿墨汁的手,片刻之後,他手上的墨跡消失的乾乾淨淨。看著正在對竹簡皺眉頭的吳勉說道:「上面的九處地點裡面是我留給你最後的東西。你按著順序把地圖背下來,如果你過了不老丹藥的最後一關,也要按著順序去這些地點。記住了順序不可以亂,否則就算你長生不老,也難保進得出不得。」


吳勉的目光從竹簡轉移到徐福的身上,一臉狐疑的對著大方師說道:「地圖標識的地方裡面到底有什麼?」


徐福笑呵呵的說道:「進去了你就知道了,還有件事要你辦,如果見到一個叫做歸不歸的老傢伙。什麼都不用說,先給他一巴掌,然後再告訴他,是我讓你來找他的。」


最後一句話讓吳勉莫名其妙起來。這時徐福臉上的笑容收斂,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如果你的運氣好,能平安的化解了不老葯的藥性,也按著順序到達這九個地點,你身體裡面的種子也許就能成長為連我都要仰望的參天大樹。到那時你記住我的一句話,不要妄想用你的能力來改變時代的走向。國與國的更替,民族之間的消亡。一切都是天意使然,我們這樣超脫生老病死的人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再妄想改變天意的話,只會招來天譴,到時候就是我們方士滅門的時候了」


徐福的突然轉變,讓吳勉一時有些錯愕。片刻之後,他對著大方師說道:「這話應該是對著廣仁他們幾個人說吧?」


這時,大方師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廣仁他們能明白,我也不用把這一切交付給你了。你也不用多想,該明白的時候就什麼都明白了」


說完之後,徐福留下吳勉在內室裡面背誦地圖。他自己先行離開了內室。一夜無話,第二天天色微亮,吳勉頭昏腦漲的將九幅地圖生生的硬記下來。就在第一抹陽光照下來的時候。竹簡上的字跡和地圖竟然同時消失,只留下了九卷光板的竹簡。


這時,內室裡面想起來徐福的聲音:「時辰到了,記住多少就是你的造化了。現在出來吧,始皇帝那邊已經有了變化,你和那位總管大人一起去吧」


吳勉轉了一圈,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大方師其人。心裡明白這是徐福的神通,因為牽扯到了始皇帝,當下不敢耽擱。出了道場之外,就看到那位總管大人帶著人正一臉焦躁的走來走去。


看到吳勉終於從道場裡面出來,總管大人獰笑著指向吳勉的方向,大聲吼道:「小兔崽子!你終於捨得出來了嗎?過來!」


吳勉走過去之後,總管抬手就是一巴掌。吳勉躲閃不及,當場被打翻在地。總管還不依不饒的連踢帶打,嘴裡罵道:「吳勉……我呸!你一個小小的宮奴,憑什麼有姓氏?小兔崽子,就你本事是吧?就你能看穿大方師的把戲是吧?爺被人戲弄,你看著哈哈笑是吧?賊骨頭,別以為還有人能替你說情。明白告訴你,天亮之前,大方師就帶人出海了。呸!什麼大方師,姓徐的已經把大方師的道統傳給了廣仁大人」


吳勉平時是被他打慣了的,當下也不還手,只是捂著頭護住了要害。總管打的正起勁的時候,遠處突然跑過來一人,這人直奔總管的位置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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