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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願未曾遇見你

如果可以,我願未曾遇見你



圖片發自簡書App

第一次站在烏魯木齊火車站的時候,我把曹經理的祖宗十八代狠狠的問候了一遍。?


半個月前的會議上,曹經理宣布說要派遣員工到新疆的分公司出差,正當我們一群人驚得目瞪口獃想要潛逃的時候,然後我就被「幸運」的選上的。?


曹經理說,林西,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這次的任務,畢竟你大學四年是在山東上的,比較容易適應環境。?


我呸,山東的氣候和大西北的新疆能一樣嗎,一個臨海,一個靠近戈壁灘。?

我知道曹經理是在報復我前兩天的「不聽話」。那天在他辦公室里,他曖昧的看著我,赤裸裸的問我是否願意做他的情人。?


我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禿頭,肥胖,年近五十,家有一兒一女的男人,惡狠狠的說:出軌之前先回家照照鏡子吧,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辦公室。?


當時正值九月開學季,火車站人特別多,幾乎人擠人,肉擠肉,各種臭味嘈雜其中,加上又在火車上待了五十多個小時,我當時真的有種想跳下車軌一死百了的衝動。?


半個小時以後,有個男生走到我身邊,謙和的問,請問你是林西嗎??


我看到他手裡的手機有一張我的照片,然後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眼眶濕潤的對他說,我是,我是。我已經三天沒洗澡了,再不洗就臭死了。?

當然,最後一句我沒對他說。?


在車上的時候,他一邊熟練的控制著方向盤,一邊對我說,林西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的分公司原先安排的住處出了點問題,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先住去我那邊,可以嗎??


我當時心裡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樣不好吧,萬一他耍流氓怎麼辦。?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放心吧,我對女的沒興趣,當然對男的也沒興趣。?


我被他的幽默逗笑,點點頭說,好吧。?

「對了,我叫楊琛。」???


②?


楊琛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空間雖不大,卻也收拾得十分乾淨整潔,陽台上有很多花花草草,沙發上還有擺放整齊的可愛抱枕。?


我不確定他是為我的到來故意收拾的,還是他本來就這麼愛乾淨。?

進入卧室的時候,我驚呆了,裡面的窗帘是我喜歡的天藍色,陽光撒在上面,清澈明亮。?


我在心裡慶幸,好巧啊。?


洗漱乾淨之後,楊琛說要帶我去嘗嘗新疆的風味美食。?


我們來到一個回民餐廳,那裡的服務員大概都是回民,女的頭上包著頭巾,男的頭上帶頂小帽。?


我有些陌生膽怯,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然而他們特別熱情的招待我們,還很真誠的給我們推薦他們的特色菜。?


楊琛和他們打的火熱,像是常客。?


最後我們點了羊腿手抓飯和大盤雞,飯菜太美味,加上太餓,我吃了好多。?


楊琛坐在我對面,看我狼吞虎咽,毫不掩飾的笑著說,慢慢吃,沒人跟你搶,有空我再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


說完他拿起一張紙巾,自作主張的幫我擦拭嘴角的飯粒。他動作溫柔,目光熱切,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而我像個被呵護的小孩。?


幾年之後,當我流連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嘗遍各種新疆特色美食,卻再也找不到一家餐廳,能吃出當時的味道了。??


③?


白天,楊琛和我去工地視察;晚上,我們偶爾會去吃路邊攤的羊肉串,一口羊肉一口啤酒,那一刻,彷彿所有的心事煩惱都會跟著咽下肚消化掉。?


住了將近半個月,我發現楊琛每天都起的很早,然後收拾屋子,煮好早飯。?


望著桌上香噴噴的早飯,我懶洋洋的說,楊琛你這麼細心周到,是不是想收買我,讓我回去給領導美言幾句把你調回內地工作啊??


他也不生氣,笑著說,就這麼幾頓早飯就把你收買了,那要追你是不是很容易啊??


那一刻,我莫名其妙的紅了臉,為避免尷尬趕緊躲進衛生間洗漱。?


楊琛平時看著很謙和體貼,可是在工作中又像換了一個人,他對每個項目都嚴格要求認真對待。?


我說,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嚴厲的一面。?


他說,小錯不重視就會釀成大錯。?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戴著黃色的安全帽,站在大太陽底下,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工作,心裡竟升起了一絲敬佩。?


熟悉之後我才了解,楊琛是北京人,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即使他把新疆的學校放在最後一個志願,可是由於這邊的學校有優先錄取政策,於是他就這樣陰差陽錯的來到了這裡。?


「一開始我也不喜歡這裡,一望無際的戈壁灘荒涼得讓人想哭,城市也不如北京的繁華。可是在這裡生活了四年之後,我發現自己卻不捨得離開了。這裡的美食獨一無二,這裡的風景神秘聖潔。」?


楊琛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們正站在喀納斯的湖邊,湛藍的湖水觸手可及,給人一種置身仙境的玄幻。?


我似乎隱約懂得楊琛為什麼要放下身後的繁華,願意停留在偏遠的邊疆了。?


因為這裡有他嚮往的詩和遠方。??


④?


一個月很快過去了,離開的前一天我們又來到了第一次吃飯的回民餐廳。?


那天的飯菜依舊美味,可我卻無心品嘗。?


楊琛突然問我,你喜歡新疆嗎??


我歡快的說,喜歡呀,我喜歡這裡的民族氣息,風景和美食。雖地處偏遠荒涼,可是它也有自己獨特的地方。?


那你喜歡我嗎??


楊琛這話一出,我驚得慌亂失措,於是一邊喝水,一邊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見我半天不說話,他又說,我逗你的啦,看把你嚇得,我有那麼可怕嗎??


我笑笑說,沒有啊,你別多想。?


那天晚上他有些失落,早早的就回房間休息了。我本想再和他多說些什麼,因為害怕再也沒機會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準備敲門的手便停住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楊琛就開車送我去機場,返程的機票是他出錢幫我訂的,他說女孩子坐兩天的火車太受苦啦。?


候機大廳,有人在那裡相擁道別,也有人毫無顧忌的哭泣流淚,我突然好羨慕他們。?


我抹了抹快要溢出來的淚花,轉身換一個笑臉對楊琛說,珍重。然後拖著行李向安檢處走去。?


我一直往前走,不敢回頭看,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在注視著我,因為我知道自己越是回頭越是不舍。?


上到飛機之後,我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昨晚我深夜失眠,於是登錄了許久不刷的微博。?


裡面有十幾個贊,都是同一個人所為,時間正好是我剛確認要去新疆出差的那兩天。在他點贊的微博里,其中有一條就是我去商場看到一個天藍色的窗帘,因為囊中羞澀買不起,於是拍了張照片發上去,並說「等我有錢了,一定買下你」。?


我點開這個人的微博相冊,一張熟悉清秀的臉呈現在眼前。?


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的巧合不過是因為喜歡。?


可是我難過的是,對於這一切的深情,我卻無以回報。?


只有我明白,從第一眼見到楊琛起,我就喜歡上了他。我永遠記得那天他穿的白襯衣黑西褲,也記得他一臉溫和的跟我打招呼。?


那晚在他問我喜不喜歡他的時候,其實我很想大聲說「喜歡」,可是我不能。?


我的老家在南方的一個小山村裡,整個村莊被大山包圍著,貧窮簡陋隨處可見。我是家裡的獨生女,當初父母為了供我上學,辛苦了大半輩子。而此刻上海的工作也是我在底層奮鬥了兩年才有的。?


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我做不到勇敢,我沒有勇氣談愛,也沒有勇氣放棄現有的一切隨他而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深情視而不見,對過去既往不咎。?


少了你的人生,像多了一個缺口。如果可以,我願未曾遇見你,這樣我的人生才能看起來像完整得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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