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突然解禁人獸嵌合體，動物的人腦改造成最大爭議

圖片來源：Anne-Christine Poujoulat (AFP/File)

編者按：「人獸嵌合體」（或稱「奇美拉」）在科學界一直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一方面有斷斷續續的禁令對其加以監管，一方面科學家們又以各種對策繼續進行研究。

基於《麻省理工科技評論》對加州兩個團隊和明尼蘇達州一個團隊的採訪，回顧2015年全年，美國研究機構共培育了大約20隻懷有豬與人、或綿羊與人嵌合體的母畜。但到目前為止，尚未有關於這項工作的科學論文發表，而這些動物也都沒有生產。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以下簡稱NIH）在曾在去年9月頒布了為人獸嵌合體研究提供資金的禁令，直到能夠權衡與之相關的道德問題。

然而就在美國時間本周四，NIH突然對外宣布，他們正計劃取消對人類幹細胞植入動物胚胎相關研究的贊助禁令。如果不出意外，NIH將於明年年初正式啟動對該領域研究的資助計劃。

這一消息由NIH科學政策部門副主任凱利·沃利內茨（Carrie Wolinetz）發布在了官方博客上，同時也刊登在了《聯邦公報》（Federal Register）上。

凱利·沃利內茨關於「人獸嵌合體」的推文。圖片來源：twitter

沃利內茨表示：「我們相信所提出的申請（即放開禁令），能夠讓NIH的研究部本著負責任的原則在科學上取得實質性的進步。」

支持者認為相關研究能在一些疾病的治療上產生突破性進展，如艾滋海默症、帕金森綜合症和各類不孕不育，此外還有助於解決人類器官移植長久以來的短缺問題。

反對者的觀點也十分鮮明，他們認為這些「混合物」，或者叫「奇美拉」（一種古希臘傳說中的怪物，長著獅子的頭、山羊的身體和龍的尾巴）會帶來異常複雜的到的倫理問題。這是現代文明社會完全不能接受的。

一年前，NIH曾下令禁止將人類多功能幹細胞（pluripotent stem cell）植入動物胚胎的相關研究，認為此類研究具有爭議。自那以後，有關專家進行了會面，並展開各種科學層面的討論。

討論的結果目前看來卓有成效。有兩項相關研究將有可能在NIH的諮詢委員會審查通過後獲得經費。

按照申請報告的說法，第一個實驗是在動物胚胎細胞開始分化出器官後植入人類幹細胞。該實驗的對象是類似猩猩和猴子這樣的非人類靈長類動物，它們的基因和人類的相似度很高，科學家們將等到動物胚胎髮育了一段時間後，再行植入人類幹細胞。

第二個實驗則頗具爭議，那就是將人類幹細胞植入那些比嚙齒類更高級的動物，旨在讓人類細胞對動物大腦進行改造。

研究具有的潛在價值

大腦實驗無異是一扇神秘的大門，向上通往天堂，向下墮入地獄。「如果我們要進行關於精神分裂症、阿爾茨海默症、抑鬱症相關的研究，我們無法用病人的腦細胞來進行分析，我們不可能把一個活人直接開顱。」羅伯特·克里茲曼（Robert Klitzman）說道，他是哥倫比亞大學生命倫理學項目主任。

克里茲曼把NIH的行動稱為「向正確方向邁進了一大步。將為數以百萬計的各類病人帶來巨大的幫助。」

當然，他同時也敦促NIH一定要將倫理相關問題納入經費管理委員會的監督範圍內。「在人類腦細胞領域，我們必須非常小心，」他說。

「我們一定要避免在研究過程中，某些實驗對象，比如小鼠或猩猩，突然出現了人類的特徵，這就屬於非常嚴重的倫理問題了。」

來自加州大學的帕博羅·羅斯（Pablo Ross）將人類幹細胞植入了豬胚胎中，這是製造奇美拉胚胎的實驗步驟之一。圖片來源：Rob Stein/NPR

可能稍微開一點腦洞，就不難想到如下問題：人獸嵌合體的權利該如何界定？它們/他們/她們該被如何對待？萬一實驗生物逃出了實驗室與野生動物交配會發生什麼？

對此，克里茲曼的回答是：科幻片看多了吧？

其實將人類細胞與動物細胞進行融合的研究已經做了幾十年了。科學家們經常將人類腫瘤植入老鼠體內，或者將豬、牛的心臟瓣膜植入患有心臟病人體內。

「該領域的研究在美國已經進行了很多很多年，在全世界也一樣，沒什麼稀奇的。「塞繆爾·帕克（Samuel Packer）評論道，他是紐約州最大的健康保健服務提供商Northwell Health的醫療倫理學主任。

即便是這樣，認為改變地球上現有生物的做法仍會激起有宗教信仰和動物保護主義人群的強烈反對。

政治也是重要影響因素之一，畢竟，政治決定了錢會花在哪裡。小布希執政期間，曾明令禁止聯邦政府對涉及人類胚胎幹細胞相關研究的資助。小布希曾表示，類似的實驗是對人性的貶低。

2006年7月19日，時任美國總統的小布希首次動用否決權，直接封殺了國會提交的一項擴大聯邦政府對胚胎幹細胞研究資金支持的法案--《幹細胞研究促進法案》，並表示：「一旦越界，我們將永遠無法回頭！」

小布希動用否決權，宣布否決《幹細胞研究促進法案》後轉身離去

NIH表示，他們的最新研究計劃完全是在國際幹細胞研究學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Stem Cell Research）的指導框架之下制定的。「可用於研究的現成設施到處都是，」帕克說道，「沒有人會覺得，怎麼突然間有一群人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了。」

最大爭議在於大腦改造

動物的「人腦化改造」也讓一些專家憂心忡忡。

「我可以隨便想想，如果那些豬被改造過後有了人腦，然後它們就會想，為什麼我們要在它們身上做實驗？」來自紐約醫學院的研究員思帝華·紐曼（Stuart Newman）說道。

「如果倒過來，那就更加驚悚。如果是人類的身體，動物的腦子，那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說，『它們』都不是人類。我們可以隨便在『它們』身上做實驗，隨意從『它們』身上收割器官？」紐曼補充道。

「我說的當然是極端的情況，但是如果在15到20年前，光是把這些嵌合體胚胎造出來就已經是『極端的情況』了。」

事實上，早在20年前，紐曼就曾經遞交過一份關於人獸嵌合體的專利申請，他說他這麼做不是為了真的將奇美拉造出來，而是向公眾指出在未來存在這樣的危險。

美國專利局在2005拒絕了紐曼的申請，而他本人則將此視作反奇美拉的一場勝利。

但是現在，紐曼覺得他的警告被當做耳邊風了。

「人們總是慢慢地就麻木了。雖然只是剛剛開始，NIH恐怕也沒有製造『人腦動物』的打算，但是未來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因為我們的國家沒有一條法律可以禁止這樣的研究。」他說道，「這本身就是一條不歸路。」

參考：NRP、NY Times、MIT TR、Mailonline、N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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