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美男子當宰相，西晉不亡也難

作者｜我方特邀學者唐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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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66年，晉武帝司馬炎在洛陽登基，建立晉朝（史稱西晉），統一局面僅僅維持了十年，就爆發了八王之亂，八王之亂使晉朝元氣大傷，於316年亡國。西晉的滅亡原因，與當政者（皇帝）的素質關係極大，但除了皇帝之外，那些大臣們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西晉的宰相王衍，就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此人竟然能登上相位，可見西晉亡得不太冤。

王衍是琅邪郡臨沂縣人，他膚色晶瑩如白玉，清明俊秀，是西晉著名的美男子。他很小的時候就被「竹林名士」山濤稱讚為「寧馨兒」，「寧馨兒」的意思即「漂亮的小孩」的意思。但山濤又預言：「然而誤盡天下老百姓的，未必就不是這個人。」

山濤不幸說中了。

王衍的父親去世後，家裡的財產沒幾年時間就被他用光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搬到靠近洛陽城西的田園中居住。生活難以為繼之時，想清高也清高不起來了，恰好又有了進入仕途的機會，便放下身段欣然入仕，當了太子舍人；後又到朝中任尚書郎；再後來，又被外放到元城（今河北大名東）當縣令。之後，他又回到京城，任太子中庶子、黃門侍郎。

王衍接連擔任顯要職務，名氣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這時的王衍，隨著地位的改變，已經完全變成了勢利之徒，想方設法投機鑽營，司馬遹被立為太子後，王衍便把寶押在了司馬遹身上，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司馬遹身邊當了妃子。但後來，司馬遹被被手握大權的賈后（賈南風）誣陷，王衍一看這棵大樹靠不住了，擔心惹禍上身，便立即上表請求解除婚約。

而當公元300年（永康元年）賈后被廢黜時，王衍的行為便受到了有關部門的彈劾：「太子既被誣陷而獲罪，王衍卻不能拚死堅持正義，竟隨即要求離婚。他得到太子親手寫的信函之後，收藏起來並不示眾，一心只想苟且偷生，避免災禍，完全沒有忠誠正直的操守，必須給予公開譴責，以勉勵直臣的氣節，應該把他監禁終身。」惠帝同意了，王衍的仕途因此夭折。

王衍早年，曾給趙王司馬倫的近臣孫秀做過品評，因此，當司馬倫篡位後，王衍重新受到提拔。但王衍看出司馬倫不可能有好下場，為了自保，他便裝作癲狂殺死奴婢，以此來逃過任職。

這一次押對了，司馬倫日後果然被誅殺，王衍於是被拜為河南尹，轉任尚書，又任中書令，重新回到了權利中樞。可後來又因得罪了齊王司馬冏而不得不託病辭官。沒過多久，成都王司馬穎啟用王衍為中軍師，後經屢次升遷，王衍成為任尚書僕射，兼管吏部事務；後又任尚書令；公元307年（光熙元年），王衍升任司空；次年，又任司徒，達到了仕途生涯的頂峰。

俗話說，亂世出英雄，王衍當上宰相時，正是天下大亂之際，司馬氏的子孫們正輪番上演自相殘殺的歷史大戲。作為宰相的王衍，本應擔負起宰相的重任，把國家治理好，給百姓創造一個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可王衍這個傢伙，卻不認真考慮國家的治理，只想方設法保全自己，每天反覆考慮的，只是在紛繁變亂的局勢中，如何能夠使自己及家族長久生存下去。

因此，他為自己精心營造了一個退路，通過一番運作，讓弟弟王澄出任荊州刺史，讓族弟王敦聘任青州刺史，並對王澄、王敦說：「荊州有長江、漢水的堅固，青州有背靠大海的險要。你們兩個鎮守外地，而我留在京師，就可以稱得上三窟了。」在國家處於紛亂之際，不勇於承擔起救亡的責任，反而為自己謀劃退路，宰相的境界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官員了！

公元310年，司馬越討伐苟晞時，王衍以太尉身份任太傅軍司。311年三月，司馬越去世，眾人共同推舉王衍為元帥。可王衍認為兵荒馬亂之時帶兵太危險，因而不敢擔當，就推辭說：「我年少時就沒有做官的願望，然而積年累月，升遷到現在的地位。今天的大事，怎能讓我這樣一個沒有才能的人來擔任統帥呢？」

公元311年四月，王衍這一伙人正在路上走著，被漢趙帝國大將石勒率大軍包圍，包括宰相王衍在內，所有隨軍高級官員及親王全部被石勒俘虜。王衍向來以清談聞名天下，石勒便將他押到近前，詢問他晉朝政府何以腐敗到如此地步。

王衍竟然說自己「從來不想當官」、「當官的這些年，也從來不問政事」，言外之意，晉朝今天的下場，和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自己不負任何責任。石勒聽罷，便對王衍說：「你從小當官，一直當到宰相，名揚四海，卻說自己不想當官。又說自己不問政事，簡直是天下奇聞。使國家敗壞到今天這種地步的，正是你這樣的人！」當晚，石勒命兵士們將牆推倒，把包括王衍在內的高官及親王們全部砸死。

王衍死去幾十年後，大將桓溫北伐，他在中原登臨遠眺，感慨地說：「國土失陷，中原百年來成為一片廢墟，王夷甫（王衍）等人擺脫不了他們的罪責啊！」

吳晗在《三百年前的歷史教訓》論及明朝滅亡原因時，也曾談及了大臣們應負的責任：「三百年前，從當局到人民，從將軍到文士，都只顧自己的享受，兒女的幸福，看不到國家民族的前途。個人的腐化，社會的腐化，宣告了這個時代的毀滅。雖然有史可法、黃道周、劉宗周、張煌言、瞿式耜、李定國、鄭成功，一些代表民族正氣的人物，卻都無救於國家的淪亡，民族的被奴化！」

王衍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也算得上是名士了。然而，這樣一個受詩書禮儀熏陶的儒者，平日里只嫌官兒小，拚命向上爬；國家有難了，卻推得一乾二淨，說自己不負任何責任，有這樣的宰相，國家不亡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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