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對秋刀魚之味

我去你留

兩個秋

——正岡子規

不同的季節自有其應季的吃食。

然食物與食物之間感覺終歸是不同的。

來碗綠豆粥，芝麻涼麵，是夏天；喝啤酒，吃麻小，也是夏天。等到了秋天，遠遠便飄來炒栗子的香，來張烙餅，配羊湯；當然，你也可以來一方長碟，放上三尾烤秋刀魚。

烤秋刀魚大概源於日本的吃法。

入秋之後，正是其生產的的季節。此時，北太平洋地區油脂豐厚的魚群，會南下洄遊，至日本海域；捕之當應季的食材，自是再適合不過了。

秋刀魚，並不在我的喜好之列；且愈肥美則愈不喜。偶爾碰到籽少，烤後略乾癟的小魚，倒願意一吃。

這自然不是正統的食客。

秋刀魚，全尾可食，然內臟略苦，尤其在魚肉鮮美之比對下。而吃魚時，內臟需和魚肉同時入口。

不過下酒菜的烤魚，偏要吃出個層次。

那秋刀魚的滋味，一言如嫁女兒，甜蜜和苦澀同時湧上心頭；一言如人生。

對於文人而言，這種自帶背景的食物，是個不錯選材。

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生命中最後一部電影，叫《秋刀魚之味》。全片並無秋刀魚。

電影講了一個老人嫁女兒的故事，先是因妻子故去，想留著女兒在家照料生活，不願其出嫁；後來，又擔憂其婚姻大事；及至女兒最終嫁人，百感交集，卻無人可言。

在拍這部電影時，小津的母親過世。後事善妥，導演在日記上寫了這麼幾句：

大地於今春回，

櫻花仍故飛飛，

懶慢之人，

獨對秋刀魚之味，

以是，

春花啊，紛如憂絮，

酒腸啊，苦似黃連！

中國人大概少有獨自吃秋刀魚的機會。

街頭擼串，魚是常吃，可也兩人結伴三人成群；至於日料店裡，炸物定食壽喜鍋種種，也不見得要吃它。

只是那些熱鬧的菜肴吃過之後，停下來，來兩杯酒，幾尾魚，算不得飯，只一人食一人味，也別有況味。

過日子，無論花團錦簇或是平淡如水，都常有兩分力不從心難於人說。

其悲喜，閑時不覺，臨感難收。

說這滋味，大概，也不過一口秋刀魚。

寫完了「白描天干」那個系列。

有點卡頓，不知道再來點什麼好。先在月運和八字之間穿插一個這把。還在琢磨之後寫什麼。

晚安

1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