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詞典錯了，莎士比亞並沒有那麼多造詞天賦

文史 09-11

在墨爾本大學的一篇文章里，教授莎士比亞的David McInnis博士認為《牛津英語詞典》總是將莎翁引作詞條的起源，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偏見」。根據McInnis所說，《牛津英語詞典》在1884到1928年期間首次出版，涵蓋了33000多條對莎士比亞的引用，並認定其中約1500條是某個英語單詞的出處，約7500條是某個詞語特定含義的緣起。

「但是《牛津英語詞典》的做法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在它出版的早期，編者非常喜歡從文學和名著中尋找例句。」McInnis寫道，「《莎翁全集》總是被拿來當作詞語用法的參考，儘管有些短語可能有更早的用法，只不過不是那麼有名，不是那麼具有文學性。」

莎士比亞全集的第三個版本。美聯社圖

McInnis說，莎士比亞本人並沒有發明那麼多詞語用法，儘管很多人將它們歸功於他。「如果莎士比亞的讀者們要理解他到底在說什麼，那麼他使用的詞語大部分一定早已流行開來，要麼就是一些現存概念的邏輯組合。」

短語「如聞天書」（It』s Greek to me，直譯為「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希臘語」）的意思是無法理解的話，見於莎士比亞的《凱撒大帝》，古羅馬著名演說家西塞羅正在面對人群講話。一個叫卡斯卡的人在傾聽，由於西塞羅說的是當時受過一定教育的人才懂的希臘語，卡斯卡並沒有聽懂，他說道：「聽懂他言語的人時而相視一笑，時而搖頭；但對我來說，卻只是希臘語而已。」這部追溯到1599年的劇是《牛津英語詞典》給出的該詞條的出處，但是McInnis指出，在早期英文作品的資料庫中，它早在Robert Greene的《蘇格蘭史：詹姆斯四世》中就已出現，該書於1598年出版，並可能在約1590年就已寫成。「在這本書里，一個領主問一位淑女她是否愛他，她含糊其辭：『我不可能恨你。』然後領主追問不休，問她是否會嫁給他，然後淑女便假裝聽不懂他的問話：『這些話聽起來像希臘語，我的殿下。』」

而「徒勞無功」（Wild goose chase，直譯為野鵝的追趕）在《牛津英語詞典中》的出處是1595年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在劇中，莎士比亞把羅密歐和茂丘西奧之間的言辭交戰比作瘋狂又危險的賽馬，並將其稱作 wild-goose chase。但是McInnis則認為這個詞更早的用法見於1593年的英國詩人Gervase Markham關於馬術的一本書。「在書里，『wild goose chase』是一種複雜的馬術動作或者騎馬競技比賽——另一種困難的挑戰。」

牛津詞典錯了，莎士比亞並沒有那麼多造詞天賦

威廉·莎士比亞

不過，McInnis也承認莎士比亞對於詞語的使用有時候確實新穎並且令人印象深刻，比如「讓…看起來很蠢」（to make an ass of oneself，直譯為讓自己變成一頭驢），「這個詞看起來真的是莎翁自己原創的。」在《仲夏夜之夢》里，織工波頓神奇地變成了一頭驢子，其他角色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了波頓的「變身」，但是波頓認為他們只是在嘲笑他：「他們只想儘可能地看我鬧笑話，去嚇唬我。」

「所以，莎士比亞是不是真的原創了這些俚語呢？並非如此。有些是他原創的，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只是創造了一些最後被我們記住了的詞語組合和某些用法。我們往往可以找到某些詞條更早的出處，但是《牛津英語詞典》並沒有引用它們。莎翁的天才體現在他對人性的洞察，他妙筆生花的能力，他對角色的創造——而不是他造詞的能力，不管他有沒有發明這些新詞。」

《牛津英語詞典》的發言人說他們正在進行全面的修訂工作，屆時詞典中的所有詞條都將被重新審核，以「提高定義、派生、發音和詞源考據的準確性」。「其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就是利用海量的資源和資料庫開始新的研究，數據中的各種文本（不論是文學的還是非文學的）都將成為考證的證據，這些都是詞典早期的編輯們所沒有的。在考據的過程中，我們也發現了很多被誤認為是莎士比亞創造的詞條的更早出處。」

牛津詞典錯了，莎士比亞並沒有那麼多造詞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