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術

我已經七十多歲了。在我年輕的時候，村來了一個青衣郎中，住在村西頭的一間破房子里。青衣郎中的醫術很高明，為許多村民治過病，百發百中，藥到病除。村民們都很感激他，整理屋子邀請他入住，都被拒絕了。有人問青衣郎中怎麼稱呼，他便笑著說：「我叫『天機子』。」於是，人們都尊稱他「天機子道長」。

「天機子道長」早上替村民們看病，吃過早飯就挎著褡褳，拿著斧頭，去山上挖葯。到了晚上的時候，「天機子」就會坐在一把椅子上，給鄉親們講一些道家的養生術。村民們都是一些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又怎麼聽得懂天機子道長的養生術呢？不過，就算村民們聽不懂，他還是會不厭其煩的講。

大家相處的時間長了，有的村民就跟天機子說：「道長呀，你醫術那麼高，除了醫術，你會神仙術嗎？」

天機子哈哈笑著說道：「神仙術倒不會，就是會一點點『天機術』！不過，都是些雕蟲小技，上不了大雅之堂！」

村民們得寸進尺，說道：「道長呀，我們都是一些山野村夫，沒見過什麼世面，更別說什麼『天機術』了！道長呀，你能不能弄個『天機術』，讓我們這幫山野村夫開開眼界？」

天機子道長又哈哈笑著說道：「既然鄉親們這麼抬舉我，我又怎麼能掃大家的雅興呢？不過，晚上太黑，看不清楚。不如這樣，等明日天亮，你們再過來，我略施『天機術』，讓鄉親們看看。」

第二天，天機子道長要表演『天機術』的消息在村子裡傳開，村民們像潮水一般湧向道長的小屋。天機子讓大家圍成一圈，自己則在人圈的中間，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大木箱子。天機子道長哈哈笑著對鄉親們說道：「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鞋子上樹』的法術吧！」

圍在前排的村民們笑了，說道：「道長呀，這裡又沒有樹，你怎麼表演『鞋子上樹』呀？」

道長哈哈笑道：「既然沒有樹，我變出一棵樹來，不就可以了嗎？」

天機子道長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把腿上的綁腿帶解了下來。他從木箱里拿出一把漂亮的剪刀，把綁腿帶的一頭剪開。然後對著綁腿帶嘰里咕嚕說了一陣。話音剛落，那條綁腿帶竟然像個人一樣，忽然直立了起來。天機子道長圍著桌子，走了一個圈，那根直立的綁腿帶就跟在他後面，也走了一個圈。

天機子道長忽然轉過頭，怒瞪著直立的綁腿帶，罵道：「你這個不聽話的東西，我讓你變成一棵樹，你竟然跟著我走！看我打斷你的腿。」說著，把直立的綁腿帶按倒在地，抬手就是一陣猛揍。

天機子道長停住手，又對著綁腿帶說道：「再不變，我還揍你！」

綁腿帶似乎很害怕，立刻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忽然，一道強光閃過，大夥急忙閉上眼睛。當大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條綁腿帶已變成一棵參天大樹，雄赳赳，氣昂昂，挺立在人圈中間。

村民們傻了眼，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會相信，世上竟有這等稀奇的事情發生。天機子道長看見鄉親們都傻了眼，呵呵一笑，大聲說道：「鄉親們，精彩還在後頭呢！」

鄉親們回過神來，伸著脖子問道：「道長呀，你還有什麼更精彩的法術，趕緊弄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天機子道長依舊笑著說道：「鄉親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看精彩的『天機術』，咱們慢慢的來！」

天機子道長走到大樹前，對著大樹說道：「我要表演鞋子爬樹的法術，你全身都是葉子，鄉親們看不清楚呀！依我看，你還是把葉子都落光了吧！」

話音剛落，只見滿樹的葉子就簌簌往下落。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葉子已經落了個精光。天機子道長看了看，十分滿意的說道：「不錯，不錯！真聽話！」

天機子道長走到桌子前，打開木箱，從裡面取出一雙繡花鞋。這時，有一個「找茬」的村民笑著說道：「道長，還是用咱們的鞋子吧！你拿的是女人的鞋子，咱們不喜歡看！」說完，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丟給天機子道長。

天機子道長一抬手，接住了鞋子，聞了聞，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說道：「好臭的鞋子，好幾年沒洗腳了吧！」

鄉親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丟鞋子的那個村民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天機子道長拿著那雙臭鞋子，連續做了幾個奇怪的表情，才嘰里咕嚕的念起來。大夥也沒聽清楚，道長念的是什麼。片刻，只見那雙臭鞋子忽然從道長的手上跳了下來，很有節奏的走到那棵光禿禿的樹下，停住了。

天機子道長走過去，大聲說道：「臭鞋子，當著這麼多的鄉親，你可不要出我的丑呀！否則，我用鞭子抽你！」

那雙破鞋子依舊停在樹下，一動也不動。天機子道長非常生氣，走到木箱前，從裡面拿出一根長長的鞭子，走到臭鞋子面前，就是一頓猛抽猛打。那雙臭鞋子終於撐不住了，圍著光禿禿的樹榦跑了起來，就是不上樹。

天機子道長臉都氣綠了，圍著樹榦，追著臭鞋子抽打。追打了三圈，臭鞋子終於沿著樹，一丁點，一丁點的往上爬，顯得十分疲倦。天機子道長拉長了臉，大聲呵斥道：「爬快點，要不然，我還抽你！」

那雙臭鞋子顯得很害怕，加快了步伐。大約一袋煙的功夫，臭鞋子爬到了樹頂上。天機子道長又對著臭鞋子說道：「趕快從樹頂上爬下來！」

撲通一聲，臭鞋子直接從樹頂上跳下來，跑到它的主人的身邊。這時，天機子道長哈哈大笑道：「希望剛才的雕蟲小技，能給大家帶來快樂！」說著，對著那棵光禿禿的大樹比划了兩下，那棵大樹忽地變回綁腿帶。天機子道長撿起綁腿帶，重新綁在腿上。

第二天，一直沒見到天機子道長的身影。鄉親們覺得不對勁，跑去小屋看時，裡面空空如也。這件稀奇古怪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幾十年，但是每次想起來，總感覺，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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