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粹剛：如果國家不得不要女孩出征 那我們就並肩作戰吧

1937年10月12日，農曆九月初九，重陽節。午後，日本海軍第二航空隊的9架轟炸機、6架驅逐機飛臨南京上空，對城內進行轟炸。中國空軍出動5架霍克戰機、2架波音、1架菲亞特升空迎戰。

中日雙方在南京上空激烈交戰之時，城內的人們也不顧還未解除的防空警報，紛紛走出防空洞觀戰。中國航空委員會秘書長宋美齡也冒險走出掩體觀戰，將此戰記錄下來，後來發表在美國一本雜誌上發表。除了宋美齡外，還有一位女性值得我們注意，她便是中國空軍飛行員劉粹剛的妻子許希麟，而劉粹剛正是升空迎敵的八架戰機中駕駛霍克戰機的飛行員。

午後，聽到防空警報後，勤務兵便沖向許希麟，要她去躲避空襲。然而許希麟卻突然想留下觀戰，而當許希麟向外探看時才發現周圍的鄰居們也有不少人沒去防空洞，都仰望著空中與敵機纏鬥的中國戰機。

此時，一架霍克戰機緊跟著一架日本轟炸機。正要攻擊之時，另一架日本驅逐機突然從霍克戰機身後殺出，霍克戰機處於不利境遇。日本戰機是96式驅逐機，最大航速432千米每小時，而中國裝備的霍克-3戰機只有360千米每小時，顯然不如日軍戰機。

日軍戰機依靠速度優勢對霍克戰機緊追不捨，而霍克戰機駕駛員卻憑藉精湛技術成功躲避敵機多次攻擊，並上演了經典的「8」字形飛行。其實這種飛行方式主要還是為了躲避敵機的炮火所定，而這架霍克戰機卻是在飛「8」字時拉升機頭，敵機也緊跟霍克飛出「8」字。正當兩架飛機酣戰之時，人們看清了霍克戰機的編號：2401 。

霍克2401是劉粹剛的座機，許希麟看見後忍不住喊了出來，勤務兵跟著她不停地喊：是中隊長的飛機！（劉粹剛是空軍第24中隊隊長）而許希麟此時心情更為複雜，此時劉粹剛正在被敵機追擊。

在連續飛了幾個「8」字後，敵機速度快於霍克的優勢反倒成了劣勢，竟衝到了劉粹剛座機的前面。逆轉形勢之後的劉粹剛立即抓住機會向敵機開火，擊中敵機機身。隨後，這架96式驅逐機拖著濃煙撞向地面，最後在水西門外墜毀。觀戰的南京老百姓們看見敵機被空軍擊毀後都拍手較好，而許希麟則是一身冷汗，眼中滿含淚水。

10月12日的中日空戰，中國空軍擊落3架日本戰機，另外兩架為高志航和黃泮擊落，但新婚不久的中國飛行員曹芳震座機不幸被敵機擊中，在燕子磯墜毀。劉粹剛在此戰中擊落一架敵機，也讓其擊落敵機數量升至11架，而這戰績只用了不到兩個月，成為與高志航、樂以琴、李丹桂並稱的空軍「四大金剛」之一。劉粹剛的「8」字形攻擊後來被中國空軍廣泛推廣，成為空戰經典。

10.12空戰後，劉粹剛得到了一個休假回家的機會。他回家之後才知道，那天許希麟並沒有進防空洞，而是目睹了那次空戰。許希麟告訴他，她做不到讓他去戰鬥而自己躲起來。

「如果國家需要我，我也會出征，你不會阻止我吧。」許希麟對劉粹剛這樣說。

「如果國家到了那一天，不得不要你們女孩出征，那我們就並肩作戰吧。」劉粹剛回答她。

10月，駐太原的空軍第28中隊已經消耗殆盡。24日，劉粹剛接到調令，前往太原報到，支援忻口戰役。

25日凌晨，劉粹剛率隊飛到山西，在晉東南上空時燃油即將耗盡。僚機向劉粹剛發出迫降信號，但並沒有攜帶照明彈，無法迫降。劉粹剛便放下唯一一顆照明彈，協助兩架僚機迫降。之後，他只能摸黑滑行。當時中國戰機已所剩無幾，為保住飛機，他並沒有跳傘逃生，而是選擇迫降，但卻不幸撞上山西高平縣城垣上的魁星樓，不幸犧牲，年僅24歲。

得知劉粹剛犧牲後，許希麟一度想自殺殉情，為此，其家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防止自殺。杭州的小阿姨得知後，急忙攜帶劉粹剛從揚州寄往杭州的三封家書，趕往南京去見許希麟。

劉粹剛在最後一封家書中寫道：

「希麟：

前奉兩函，想已收見矣：現不知您仍留南昌或是回了杭州，殊念!

我的工作非常忙迫，從早上四點鐘到晚上八點鐘都在飛機場里，身體雖稍受些痛苦，但是我們精神上卻很愉快!……

我因為工作關係，恐怕不能常常寫信給您，人生本如朝露，事事如夢一切都難預料的，設我不幸，那這就是最後的一封信給您!

……假如我要是為國犧牲投身成仁的話，那是盡了我的天職！因為我生在現代的中國，是不容我們偷生片刻的……我只希望您在人生的旅途中永遠記著，遇著了我這麼一個人；我的麟，我是永遠愛您的！」

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的許希麟決定向國民政府爭取建立一所收留空軍在職官兵子女和空軍烈士孤兒的小學。

1938年3月，國民政府為表彰和紀念劉粹剛的功勛，在昆明創辦粹剛小學，許希麟擔任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