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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新媳婦剛落葬,我和小夥伴就把她墳給扒了


村裡的新媳婦剛落葬,我和小夥伴就把她墳給扒了



小時候住在村子裡,村子後面有片山,村裡死了人都埋在那兒。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有次去後山玩,看見人家墳頭上的花圈很漂亮,就跟小夥伴兒倆人一起給抬家裡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我們倆人被家裡人給打了一頓,哭著又把花圈給抬了回去。


這不算完,我們還被家裡人給逼著在人家墳頭上磕了好多個響頭,腦門都給磕紅了。


本來以為,這事兒到這兒就算完了,可誰成想那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老是做夢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坐在我的床頭上。

我張口就想大叫,但聲音全被卡在嗓子眼裡面,就是喊不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高燒不退,整日半睡半醒,看了好多醫生也不見好,情急之下,母親給在城裡開藥鋪的外公打過去了電話。


外公聽說我出事兒之後,把電話一撂,馬上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了村子裡。


看到我躺在床上虛弱的樣子,外公當即大喝一聲:大膽妖孽,竟然敢傷我丁匡的外孫!


說完,他就怒氣沖沖的沖了出去。

一直快到夜裡十二點的時候,外公才傷痕纍纍的拿著一些奇怪的東西趕了回來。


外公把一身大紅袍子和一朵大紅花扔給母親,讓母親趕緊給我換上,然後他把我抱到了一個木馬身上,讓一些很奇怪的人抬著我圍著村子走了一圈,來到一條以前我從沒走過的路,把我帶去了一片墳場。


那墳場里陰森森的,我打了個哆嗦,再往四周一看,又嚇了一跳,那些把我抬過來的人竟然是用紙紮的,壓根就不是活人。


我馬上央求外公把我帶回去,可外公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提著我走到一個墳頭前面,讓我跪在那裡。


那墳頭的正前方擺了一個香爐,香爐的兩側是兩根滲人的紅蠟燭,那紅蠟燭明明是十分喜慶的東西,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卻覺得格外滲人,總感覺那跳動的火焰背後藏著一張陰測測的怪臉。

一陣陰嗖嗖的涼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外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喜笑顏開,笑眯眯的不停摸著鬍鬚,一副老懷欣慰的模樣。


接著,外公走到我身邊,一邊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邊沖著那墳頭摸著我的腦袋摁了下去。


喊到「夫妻對拜」的時候,我心裡有點兒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是電視劇裡面演的夫妻對拜都是一男一女倆人,可我自己怎麼夫妻對拜?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眼睛忽然瞥到我的前面有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可等我眨巴眨巴眼,那雙繡花鞋卻突然不見了。

而這個時候,外公也再次把我抱到了那個木馬上,讓那些紙人抬著我回家。


路上的時候,我注意到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一頂紅轎子,但是等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哪裡是什麼紅轎子啊,分明是一口大紅棺材。


回家看到母親之後,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可外公馬上把我拉開,還讓我去那口棺材裡睡覺,這下我哭的更厲害了,母親也在一旁悄悄抹眼淚兒,出聲勸了幾句,可外公堅決不允許,非要讓我去那口棺材裡睡一覺才行。


頭半夜的時候,望著黑漆漆的空間我害怕的厲害,老是覺得有一陣風滴溜溜的圍著我轉,一直到後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


我剛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迷迷糊糊的聽見外面有人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外公突然大吼了一聲,我心裡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一陣風突然吹過來,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那口大紅棺材不見了,我的病也全好了,又開始活蹦亂跳的到處撒歡兒。


外公看著我抓狗攆雞的樣子,嘆了口氣回過頭跟母親說了幾句話,然後我被外公帶到了城裡,跟著他學本事。


好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外公為什麼要嘆氣,但我不怨外公,因為路都是自己走的,如果沒有我把人家墳頭上的花圈抬走,也就沒有後來的那一檔子事。


外公的藥鋪後面有一間小黑屋,我以前曾經非常好奇的想要溜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但沒有意外的被外公發現,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這次,外公把我帶到城裡之後,竟然主動打開了那間小黑屋,把我提溜了進去。


當我的腳踏入小黑屋的一瞬間,一股冰冷的氣息瞬間蔓延到我的全身,我往四周一看,渾身突然一個激靈,差點就嚇尿了。


在我的正前方,竟然坐著一個閻羅王般的人物,這人生的青面獠牙,身著一身鐵甲,手擎一支三叉戟,目視前方張牙舞爪,威風凜凜,活像戲劇裡面的猛張飛。


不過,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只是一尊雕像,但不注意的話還會以為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饒是如此,也把幼小的我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向外公討饒,想要離開這間可怕的小黑屋。


外公的臉色十分嚴肅,不但沒有理會我的求饒,反而把我直接拎到了那雕像的前面,摁著我乖乖的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他點燃了其他角落裡的蠟燭,整個小黑屋的全貌影影綽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除了我面前的那一尊雕像外,小黑屋裡面還掛著許多畫軸,畫軸上畫的全都是人像,還有一些蠅頭般的小字做介紹。


可惜我那時候不識字,認不得這些人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被掛在這裡。


我想爬起來四處看看,但外公又把我的腦袋給摁倒了地上,然後他抓起一把香點燃,插到了雕像面前的香爐裡面。


對著雕像拜了三拜之後,外公對我說:「晟子,知道我以前為什麼不讓你進這間屋子了嗎?」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外公繼續說:「不光是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東西,以前我不讓你進來,是怕你會走上外公以前的老路,但是現在不同了,以前我希望你以後能過的很好,現在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對於外公的話,我並不怎麼理解,不知道過的很好和活下去的區別,但還是點了點頭,裝作明白。


外公對我的表現還算滿意,他罕見的又嘆了一次氣,好久才說道:「晟子,拜過祖師之後,你就是司夜術士,也叫方士,我們這一脈的祖師是東漢末年方士左慈。」


原來面前這個凶神惡煞的人像叫左慈,按照外公說的我恭恭敬敬的對著雕像三跪九叩,又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等那些話說完之後,外公正襟危坐,十分鄭重的說道:「今有第三十一代司夜術士丁匡,將本門術法盡數傳於第三十二代司夜術士丁晟,請法旨,開法眼,滅法門!」


然後,外公端著一碗清水走到我的身前,手指在水裡沾了一下,抹在我的眼皮上,念念有詞。


突然,外公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直接噴到了我的臉上,我嚇了一跳,頓時不知所措,正想開口的時候,外公忽然一手刀砍在我的後脖頸子上,讓我昏了過去。


我醒過來的時候,外公一臉慈祥的看著我,我猛然中有一種錯覺,覺得外公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我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外公想要伸出手抱我一下,但突然又收了回去,他的臉也不再慈祥,變得十分嚴厲。


「晟子,不許哭!」


我的哭聲戛然而止,外公滿意的看著我,但語氣卻仍然嚴厲,「晟子,跟外公走。」


外公不由分說把我丟到了藥鋪裡面,而且還在外面把門給鎖死了,我靠在門口哭了半天也沒人理我。


不過,小孩子的心思來的快去的也快,哭了一會兒,我的注意力被一道奇怪的光吸引了過去。


那束光是從頭頂上的天窗打進來的,落在地上的樣子十分虛幻,好像打在了滾動的水面上,飄忽不定,散發出粼粼的波光。


我一步步的走過去,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團散發著奇怪魔力的光。


我走過去,蹲下去,滿心好奇的看著那團光,看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慢慢地把手伸向那團光。


可當我的手指剛觸碰到那團光的時候,手指上馬上傳來一股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一口的痛感,我連忙把手縮回來,使勁兒的吹了吹之後放在嘴裡吮吸。


突然,我漫不經心的一瞥,看到一團黑色的氣體突然從我的前方慢慢地湧出,而那團奇怪的光早就沒了蹤影。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哆哆嗦嗦的看著那些奇怪的黑氣,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等我好不容易想起來要跑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制住了一樣,根本沒辦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團黑色的東西一點點的纏到我的手上,然後一點點的向我的全身蔓延,就好像一個惡魔一樣要把我一口吞沒。


那東西纏到我的身上,一股比剛才還要劇烈的痛感瞬間傳遍我的全身,我的身體開始顫抖,不自覺的痙攣起來,那股劇烈的痛感讓我想要放聲大喊,可聲音全都堵在嗓子眼裡面,我壓根發不出一絲聲音。


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哐啷」一聲,藥鋪的門開了,外公從外面走進來,隨手揮散了那些黑東西,然後走過來把我抱在懷裡。


興許是驚嚇過度,興許那些黑東西有毒,外公把我抱起來之後,我就昏了過去。


只是,在昏過去之前,我隱約聽到外公嘆了口氣,好像說了一聲「果然是這樣」。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問外公昨天那些黑色的東西是不是鬼,外公搖了搖頭,說:「不過是一些可憐的東西罷了。」


時至今日,我也沒徹底搞明白那些黑影子到底是什麼,等我我還想追問的時候,外公的臉色卻忽然嚴肅起來,他說:「晟子,昨天你已經拜了祖師,從此就是我們葯香門的人了,我們葯香門跟別的門派不一樣,一代只傳一人,一門只有一代。」


「還有,法不傳六耳,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一定要記清楚,葯香門起於微末,始於東漢……」


外公教了我很多術法,但卻從來不教我該怎麼施展,甚至連書上描寫的一些和容易引發歧義的地方他也不告訴我到底該怎麼正確分別。


有次外公說他最近有事走不開,讓我替他往山裡跑一趟收些藥材,並且還給了我一個叫地先生的人的聯繫方式,說我到了山裡可以找那個地先生幫忙。


山裡的路不好走,汽車跑了還沒一半山路就拋錨了,剩下的路我只好邁著十一路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後天色將晚,我在附近找了一戶人家借宿。


山裡沒什麼娛樂活動,吃過飯之後我早早的睡下了,半夜的時候耳邊忽然有點兒吵,但是我當時困勁兒正足,也沒在意,蒙上被子繼續睡。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吵,我索性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透過窗子往外一看,發現這家的女主人正在跟一個陌生男人拚命的爭吵,好像是那男人想幹什麼,但是那女主人不同意。


慢慢地,女主人似乎勸住了男人,男人的臉色雖然很難看,但最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轉身離開了院子。


看到爭吵停止以後,我又趴下繼續睡覺,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一個冰涼的身體突然鑽進了我的被子,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大吃一驚,轉過身去一看竟然是女主人,我剛想說話,女主人忽然湊了過來,主動把櫻唇送到了我的嘴邊。


「嗚!」


我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的舌頭給堵了回去,她的舌頭拚命的在我的口腔里攪動,跟我的舌頭糾纏不清。


直到我感覺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女主人才放棄了繼續糾纏,把頭往後挪了一下,跟我四目相對。


這下,我才突然發現女主人其實長的很漂亮,她有些傳統女性的美,杏腮桃臉,柳眉蝶黛,一雙明亮的眼睛脈脈含情。


同時,她又兼有一些現代女性的氣質,但這兩者相互之間並不衝突,反而在女主人的身上極好的融合在一起。


她並不是那種絕世美人,但她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十分嫵媚的氣質,單單看一眼,就讓人升起一股衝動。


女主人跟我對視了一眼,又想湊過來親我,我連忙把她推開,女主人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問我:「你不喜歡我嗎?」


我乾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吃飯的時候還沒注意,現在跟她這麼近距離的對視著,而且還跟她親了那麼長時間,我的心就好像被貓給撓了一下,癢的厲害。


見我不說話,女主人露出姣好的身體,慢騰騰的從被窩裡爬出去,重新一件件的穿上衣服。


我承認,那一刻我心裡出現了兩個打架的小人,可一直到女主人把衣服穿好,那兩個小人也沒分出勝負。


女主人穿好衣服並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床邊,我出奇的沒有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半個小時後,女主人突然跟我說,「你快走吧,我當家的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心裡一驚,突然不知所措起來,心裡暗罵女主人不是東西,明明都有了男人,還想著亂搞。


雖然我跟女主人除了親過嘴以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行為,可女主人脫光了鑽到我的被窩,這本身就是一件不清不楚的事情,我連忙鑽出被窩,穿好衣服收拾好背包想要逃跑。


「我是被拐來的。」我拎著包快要走出房間的時候,女主人忽然從後面這麼跟我說。


我回過頭去看著她,心裡突然泛起一絲明悟,怪不得這種窮鄉僻壤竟然有人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女人當老婆,原來是拐來的,真是可惜了。


女主人沒有看我,她的神情十分落寞,隨著她的講述,我漸漸明白了她剛才為什麼要鑽進我的被窩。


女主人是三年前被拐來的,新婚之夜她的那個男人喝醉了酒,一點兒都沒顧及她的感受,用最粗暴的方式結束了她保護了二十多年的貞潔。


雖然後來女主人一直用自殺來威脅那個男人,但這個辦法不僅沒有任何作用,反而還被那個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暴揍。


今天她的男人不在家,據她說是出去打牌了,半夜回來的那一次是輸了錢回來拿錢。


我問她為什麼不跑,女主人「呵呵」笑了兩聲,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事情不只是我看到的那麼簡單,那個男人在拿錢的時候,因為女主人不情願,又把女主人打了一頓。


我隱約記得女主人穿衣服的時候,從她的後背上看到幾塊淤青,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打的。


男人走後,女主人越想越難過,於是想到了報復,想到了偏房裡睡覺的我,想到了給那個男人戴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我並沒有貪戀她的美色,所以她的報復就成了一個笑話。


而讓我大吃一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她最後的那句話,「你快走吧,他不是正常人,如果天亮之前你還不走,那你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臨走之前,看著女主人的眼神,我心裡十分愧疚,面對這樣的事情我一個大男人應該伸張正義,可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對於其他的事情我卻無動於衷。


走到村口的時候,昨晚我在院里看到的那個男人迎面走來,我尷尬的跟他打了個招呼,但他卻沒理我。


我回過頭去看著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就是說不出來,只是感覺昨晚的他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可現在卻十分蔫吧。


饒了一大圈,我終於找到了外公給我說的地址,也就是那個地先生的住處,但是我還沒等來得及說話,他突然就沒頭沒腦的問我:「你小子撞鬼啦?」


老頭的話說的莫名其妙,讓我愣了好一會兒,地先生仔細打量了我幾眼,然後問我:「小子,昨晚是不是遇到什麼怪事了?」


我搖搖頭,地先生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自言自語說:「奇怪,要是沒撞鬼,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重的陰氣?」


聽他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來了,外公說過,因為我小時候那件事,導致我跟正常人有點兒不同,所以外公才會把我收進葯香門,繼承他的衣缽。


我把這個原因一說,地先生馬上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說:「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以前聽你外公說過,沒想到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一想到小時候那件事,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稍微緩和了一會兒,我才跟地先生說明了我這次的來意。


地先生跟外公是好朋友,外公託付的事情他顯得很上心,沒半天就帶著我跑遍了大半個老山,把外公讓我置辦的藥材全都備齊了。


然後,地先生又專門託人弄了一輛車,幫我把藥材運到了縣城。


路上的時候,我很想再回昨晚借宿的人家去看一看,想幫那個女主人從苦海中脫離出來。


可是,我的心裏面始終缺乏一絲勇氣,沒有再回到那個村子看一看。


回到城裡的時候,我跟那名司機謝過之後就做了分別,但我沒想到當我回到藥鋪的時候,竟然人去樓空,外公只留下一封信就不見了。


信裡面外公說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沒有來得及等我回來就走了,他也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讓我自己先照看藥鋪。


我心裡雖然有點兒無奈,但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把新收來的藥材分類歸納好,然後坐到了問診桌後面,隨手抄起一本書打發時間。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加上天氣不太好,已經下了一個多小時的雨,應該不會有什麼人過來,我就關上門準備回後院去睡覺,可我剛關好門回過頭來,藥鋪的門就被人從外面非常粗暴的敲響了。


我連忙把門重新打開,等我看清門外站著的那人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門外站著的那人竟然是早上我借宿過的那家人家的男主人。


或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再加上剛才男主人敲門的聲音實在太大,我下意識的以為他知道了他老婆鑽到我被窩的事情,是來找我算賬的。


結果,我還沒等說話,他就沙啞著嗓子說道:「有人啊,我還以為沒人呢。」


我看他下這麼大雨連把傘都沒打,身上被澆的精透,連忙把他請進來,然後有點兒心虛的說道:「嗯,剛準備關門睡覺,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男人走進來遞給我兩張藥方,說道:「按照這兩個方子,分別給我來十副。」


他的聲音不僅僅是沙啞,而且難聽的厲害,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如果不是我從小耳朵就比較好使,根本沒辦法分辨出來他剛才到底說的什麼話。


我接過方子看了看,看起來是兩張分別治療男性不育和女性不孕的藥方,上面的大部分葯都十分常見,唯獨其中一味「硃砂」看得我莫名其妙。


硃砂不僅僅是一種常見的顏料,也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葯,它的作用除了古代道士煉丹和皇上硃筆御批,以及捉鬼道士用來畫符以外,還有鎮定安神的作用。


可是,在這張方子上來看,硃砂的藥效根本沒辦法和其他的藥材中和,反而能夠催化硃砂本身所含的毒性。


我剛才注意到,男主人的眼窩凹陷,這明顯是中毒已深的癥狀。


我頓時糾結起來,雖然我還沒有出徒,而且我也怕男主人發現了我和女主人的事情跟我算賬,可是外公常說醫者父母心,所以我有必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但男主人明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沙啞道:「快點兒抓藥!」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硃砂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男主人卻不領情,狠狠地推了我一下,讓我趕快去抓藥,看到他這幅模樣,我馬上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跟女主人吵架的畫面,還有女主人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為女主人感到悲哀,被人賣到了一個這樣的男人手中,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但我只是個小年輕,儘管男主人吃硃砂吃多了中毒很深,可我卻生不起任何一絲反抗的勇氣,只能乖乖的按照男主人所說的去抓藥,然後在心裡憤憤的念叨一句趕緊讓這個傢伙吃死!


男主人雖然脾氣不好,但還是照我說的價格直接給了我足份的鈔票,沒有因為剛才我說的那幾句話就少給我錢。


而且,我甚至把價格私自提高了一成,他都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男主人離開之後,看著他的背影我想起了那個曾經鑽到我的被窩裡的冰涼的帶著一絲顫抖的身子,想起了那個美麗成熟卻又讓人惋惜的女主人。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馬上就跑到那個山村把女主人帶出來,然後帶著她一起遠走高飛。


可好多事情,在某個階段,都只能是想想,而不是去做。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剛才的念頭全都壓下去,然後把門重新關好,可當我剛回過頭來的時候,身後的門又被人給敲響了。


我拉開門,發現竟然是男主人去而復返。


天空忽然響起一道驚雷,「砰」的一下響徹大地,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怎……怎麼了?」我結巴的問道。


「你少給我拿了一味葯。」男主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聲音平淡的嚇人。


「什麼葯?」我問道。


「硃砂。」


我皺了一下眉頭,我從小就在藥鋪里長大,經常幫外公抓藥,從來沒有出現過少給人抓藥的事情,可這次我卻不太敢肯定,說實話男主人的眼神嚇到我了。


「好……好。」我想都沒想,就回憶起剛才方子上硃砂的藥量,然後回去重新抓了十份,交給男主人。


終於把男主人給搞定了,可我卻越來越心驚,好一會兒我才平息下來把門重新關好。


這次是終於平靜了,我倒了一杯水來緩和我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男主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尤其是他臨走的時候,好像還對我笑了一下。


我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水,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可心裡的緊張情緒還是沒有緩解,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可就是心裡怕的要命。


最後,我環顧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麼落下的東西,就準備回到後院去了,但是在關燈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地上有一串非常奇怪的腳印。


那些腳印應該是剛才男主人進來的時候留下的,因為他剛才進來之前在外面沾了不少的雨水,所以有腳印是很正常的,但那些腳印卻都只有一半。


按理說,一個人正常的走路,留下的應該是完整的腳印才對,可那些腳印只有腳尖的部分,並沒有腳後跟的部分,就好像是一個人踮著腳走路留下的。


而且,就算是男主人在外面走路的時候,因為不想趟雨水,是踮著腳走路的,可腳後跟上多少也會沾上一些雨水,他走進屋子之後,也不會繼續踮著腳走路才對。


想到這裡,我突然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外公說過,踮著腳走路的,只有一種人!


「砰砰!」


藥鋪的門又被人從外面狠狠地敲響了,而那敲門的節奏和頻率,是那麼的熟悉。


我強忍住內心的恐懼,硬著頭皮喊了一聲,「明天再來吧,今天關門了!」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一下,但馬上又再次響了起來,如同之前一樣的頻率和節奏,好像一記記重鎚一樣,敲打在我的心上。


「砰砰砰!」


「噗通、噗通、噗通……」


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享受」著敲門聲和我的心跳聲給我帶來的雙重「動感」。


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那敲門聲還在響,而我也一直站在原地,大氣都沒敢喘一下,更何況挪動自己的腳步。


因為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站著,我的腳很快就麻了,站在那裡搖搖欲墜,要不是敲門聲還在如同鼓點兒一般的響著,恐怕我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終於,在我馬上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鼓點兒般的敲門聲終於停了下來,我頓時如釋重負的癱坐在了地上。


但,一串比剛才還要密集的敲門聲猛然間響了起來,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揪了起來。


我的腦袋裡面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男主人的那張臉,以及早上的時候在村口碰見他的時候,他那種怪異的走路姿勢。


現在可以非常確定一點,早上的時候我看到男主人走路姿勢奇怪,就是因為他一直在踮著腳走路,而藥鋪裡面的腳印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不是人,我就更不敢給他開門了。


可門外的敲門聲卻再次停了下來,我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難熬的時候,感覺好像有一張紙片片一直在我的心臟上磨來磨去,磨人的厲害。


足足過了十分鐘,我才終於敢站了起來,然後恢復了一下早就發麻的腳,亦步亦趨的往藥鋪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又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偷偷的往外面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男主人竟然還沒離開,他竟然一直都在外面等著我!


我剛想把門關上,一隻手就突然抓住了門框,然後大門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強硬推開。


而我,也被這股力量推了出去,再次癱坐在了地上。


男主人慢慢地走進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問我:「為什麼不開門?」


我一邊往後爬一邊說道:「你……你別過來!」


這次我終於看清楚了,男主人的確是踮著腳走路的,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只有被鬼附身了的人才會這麼走路。


不對,應該說是鬼扶屍!


鬼扶屍的人踮著腳走路,是因為鬼站在人的身後,雙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然後用腳墊在那人的腳下,裝成活人的樣子走路。


可是,不管鬼再怎麼裝,有兩點不會變,一點是被鬼扶屍的人臉上的表情,永遠都只有一個,另一點就是踮著腳走路!


而男主人的樣子,完全符合上面的兩點,所以我懷疑男主人其實早就死了,而現在的「男主人」其實是男主人死後的魂或者偶然發現男主人屍體的惡鬼。


而且,女主人也說過讓我小心男主人的話,因為男主人不是正常人!


為什麼不是正常人?


現在我全都明白了,但是這種明白卻讓人感到絕望和可怕,還不如無知無畏來的洒脫。


「你在怕我?」男主人忽然有些苦澀的問我。


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男主人的話,男主人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問我:「你為什麼怕我,是因為我這張臉嗎?」


我依舊沒有回答他,而是把視線看向了他的雙腳。


男主人低頭看了看,突然明白了,繼續問道:「你也覺得我像鬼?」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說的這個「也」字和「像」字是什麼意思,毛頭小子有時候就是經常不過腦子,我突然脫口而出道:「難道不是嗎,你不但踮著腳走路,而且臉上還沒……」


話說到一半,我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剛才男主人臉上的表情好像變過一次,這麼說來,他就跟那兩條鬼扶屍的標準不太一樣了。


都怪外公,雖然教了我很多,可是卻從來沒教過我如何在現實中處理這些跟「教條」不太一樣的東西。


男主人臉上的苦澀味道更濃了,他慢慢地走到一邊,坐到一張椅子上,然後脫下鞋來,把腳面往我這邊伸了一下,說道:「你以為我想這麼走路嗎?」


我定睛看去,發現男主人的腳後跟上竟然有著一塊塊破瘡一樣的表皮,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一塊去留下的疤痕,一直都沒好,到現在還在流膿。


我吃驚的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男主人落寞的搖了搖頭,問我:「你聽過鬼臉人嗎?」


我點點頭,鬼臉人是大山裡的一個傳說,傳說這些鬼臉人原本都是人,但不小心在山裡被狼舔了臉,所以就變成了不倫不類的鬼臉人。


這些鬼臉人,在大山裡是一種不吉利的象徵,因為據說鬼臉人是閻王派來的使者,專門替黑白無常勾人的魂魄。


除了這個傳說,還有一種說法,其實被狼舔了臉,就是被狼從臉上咬了一口,很多人都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就變瘋了,因此人們都覺得鬼臉人不正常,編出了各種嚇唬小孩的傳說,久而久之的就傳成了現在這樣。


男主人提起鬼臉人,我突然間就明白了男主人的腳到底是怎麼成為現在這樣的。


可是,其中還有很多讓我不明白的事情,為什麼他偏偏是腳後跟被狼給咬了呢,而且還是兩隻腳的腳後跟都被咬了?


而既然狼都把他的腳後跟給咬掉了,那為什麼沒把他給吃掉呢,難道他後面又經歷了什麼?


而最奇怪的是,就算是狼把男主人的兩個腳後跟都給咬掉了,然後男主人又被人給救了,可是為什麼他的腳後跟到現在還在流膿呢?


總不可能,他是這兩天才剛被咬的吧?


不過,心裡雖然鬆了口氣,消除了一部分男主人可能是鬼給我帶來的緊張情緒,但我還是有些害怕,沒敢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


「你回來有什麼事兒嗎?」我問了一句,不明白男主人為什麼突然間又去而復返,上一次是因為我忘記給他拿硃砂了,那麼這次呢?


男主人指了指葯櫃那邊,說道:「你忘了把我的藥方給我了。」


我走過去一瞧,發現男主人的藥方還真在柜子上,我連忙對男主人說了一聲抱歉,把藥方重新交給男主人。


男主人這才真正的離開,等他走了以後,我長出了一口氣,暗自責怪自己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葯,老是丟三落四的,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的我。


或許,還是因為女主人半夜偷偷溜進我的被窩的事情,讓我做賊心虛吧。


關門的時候,我確定好了之後,不會再發生剛才那種剛關好門就被人敲響的事情之後,我才重新把門關好,然後回到了後面的院子,準備躺下睡覺。


或許是因為今晚的事情對我刺激太大了,躺下之後我很長時間都沒有睡著,一直到後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睡著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老是聽見旁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是男主人站在我的床邊,正目光兇狠的看著我。


而在他的旁邊,還站著被他提在手裡的女主人,女主人望向男主人的眼神十分害怕,像是在不斷的對他苦苦乞求什麼。


看到我醒過來,男主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兇狠的猙獰,大怒道:「好啊,果然是你,你們這兩個姦夫淫婦,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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