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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明代內府修道稀世秘本《御制全真群仙集》

《群仙集》作為明代編繪的一部道教秘本,本書高超的繪畫構思和繪畫功力非常值得稱道。


文/賀信萍


《御制全真群仙集》(以下簡稱《群仙集》)三卷,現存5冊。該書為明憲宗朱見深敕纂編繪,明抄彩繪孤本,乃《道藏》未曾收錄的內府修道秘本。2014年9月國家典籍博物館開館後,於專櫃展出此稀世秘本,使其得以面世。現將其文獻內容與特色,淺述於下。

走進明代內府修道稀世秘本《御制全真群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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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明代內府修道稀世秘本《御制全真群仙集》



名為「全真」,但並不囿於全真一派


在中國道教發展史上,元明兩代是道教思想持續豐富和完善、道教流派不斷出現與發展的重要時期。明代多位皇帝崇信道教,如永樂皇帝朱棣以真武大帝的化身自詡;嘉靖皇帝自號「玄都境萬壽帝君」,親自從事齋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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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全真群仙集》的著者成化皇帝憲宗朱見深,同樣對道教有著濃厚興趣和尊崇。他崇信道教全真清靜修真理念,又比較傾慕於正一上清派存神服氣修習道法。故此,該書雖名為《全真群仙集》,但修習法門並不囿於全真一派,不僅吸納了正一道法與道術乃至符籙咒鎮,還主張三教融會,並走向合流一統。


據《群仙集?序》及《群仙集?後序》中言,該書是朱見深在其臨政之暇、休息之餘,檢閱歷代道教經典名著,輯錄其中有關修鍊總要而成,並命宮廷畫師據文以繡像,令此書圖文輝映,生動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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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撰錄者——荊陵世家歇庵雷陽子


朱見深序文之後,又有署名為「荊陵世家歇庵雷陽子」的序文,稱此書「乃三皇內秘,八極神章,五嶽真形,群仙奧妙。實王母之仙傳,古天師之祖訓,高玄密旨,深泄天機」,並提到此中秘文乃「今姑蘇應真和(子)陽子」受得太上真傳,自知大難降臨,在其罹難以前得到全真正教的資助,方得流布而垂教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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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荊陵世家歇庵雷陽子,從書中可以知曉,他是一名道教徒,俗名高宗周,字嗣玄,道號歇庵,又號雷陽子、正蟾子,師從瑞應楊真人,尊奉上清經系的道派。另外,本書第五冊有《雷陽叟訪友自說》和《嘉禾李慶述雷陽記》,記述了雷陽子的若干行跡,讀此文可加深對雷陽子其人的了解。雷陽子還與熊用常(命基)、鮑玄一(性宗)共同編錄整理了其師瑞應楊真人淳溥仙派的修道著述,並列宗脈之源於《群仙集》開篇。此外,收錄於《群仙集》第二冊的《全真群仙集活套》由清庵瑩蟾子李道純(元素)撰,損庵寶蟾子蔡志順編,歇庵正蟾子高宗周(嗣玄)錄。在《群仙集》中,雷陽子高宗周名字多次出現在論篇落款處,其人當屬《群仙集》文字部分的主要撰錄者。


綜上所述,本書依託真身顯化、聖賢行跡和演教說法等圖形,輔以文字以成書。而輯錄的道教修鍊內容亦並非一人一時之作,乃眾多有關道學修養的經典文章的彙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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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而生動地昭示玄之又玄的道教修鍊秘法


據《群仙集》卷首總目記載,此書收錄彙集了三方面內容:


一是上清教派修身要旨,


二是歷代全真高真大德靜觀心法,


三是上清秘印符咒道法與道術。


將總目與原書逐冊核對後發現,其中有關上清秘印符咒道法與道術的14篇近一卷的內容佚缺,至少佔 1 冊內容,故《群仙集》原書規模或當為 6 冊。該書以文字闡論結合圖形描繪,既有利於弘揚教法教義,又有利於傳授修真要訣,形象而生動地將玄之又玄的道教修鍊秘法昭示無疑。就其核心思想而言,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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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道法自然,人神通應


道教歷來重視通過修行得道而達到養生的目標,修真體道往往不離養生延壽。這一觀念在道教經典中俯拾即是,如老子《道德經》提倡返樸歸真、清靜無為、無欲和「淡然無為,神氣自滿,以此將為不死葯」等,從道法自然的角度、高度概括了修道養生的本質。自然無為,人亦無為,無為而治。所以,「天地之大紀,人神之通應也」。(《黃帝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法於自然之理,順應天地規律,方可 「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黃帝內經素問?四氣調神大論》)


《群仙集》所述的內容亦不離修道與養生。雷陽子高宗周在全書總序中言道:「原夫道至無而生天地,天至動也而北辰不移,含虛不虧也;地至靜也而東流不輟。興雲不竭,天長地久。人何獨有死焉?蓋不知天地之趣,荒迷紀綱神也。因以恩情為愛,塵欲為親,未及中年,身衰者多矣。」此一句道出修道養生最大的障礙是不知法則天地、斷絕欲妄。人神如此,可不謹乎?故此,全書從修持上諄諄列述正道法門,以演其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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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全真三寶,清靜通玄


尊道貴德是道教養生的發端。王重陽祖師創立全真道,並闡揚教義曰:「抱元守一、存神固氣為真功;濟貧拔苦、先人後己、與物無私為真行。功行具備,即是全真。」強調在心性上精進,在修持中悟道。


在《群仙集》中道出了箇中玄機,《群仙集?全真群仙活套》言道:「夫全真道人,當行全真之道。所謂全真者,全其本真也。全精、全氣、全神,方謂之全真……全精可以保身,欲全其精,先要身安定,安定則無欲,故精全也;全氣可以養心,欲全其氣,先要心清靜,清靜則無念,故氣全也;全神可以返虛,欲全其神,先要意誠,意誠則身心合而返虛也。」如何頤養全真三寶,在道教內丹修持上曾給出了門徑。


《性命圭旨》認為:「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而本書在引述的同時還給予了透徹的詮釋,認為「精氣神為三元藥物,身心意為三元至要也。夫學神仙法不必多為,但煉精氣神三寶為丹頭,三寶會於中宮,金丹成矣」。即是指聚精匯氣凝神當以中宮為本,三寶會於中宮,積久大丹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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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形神共濟,福慧雙修


由於本書非一時一人之作,所以在道教修持和義理闡述方面,選輯者摒棄門戶之見,凡是有利於修真悟道皆可兼容並包。因此,本書雖名為《全真群仙集》,除歌頌全真仙祖和宣揚全真道教義教理外,實際上也遴選了正一道在修行上的很多精湛之法。如正一上清派的修持心法,強調以存神服氣為修行方法,輔以育經、修功德。通過存思,天地之神可以進入人體,人體之神與天地之神祇混融,即可長生不老,飛登上清。還將上清派的存思、服氣、咽津、念咒、制符等修持方法,以形象生動的圖繪展示出來。


本書吸納了道教多個流派優秀的修持方法,意在強調身心同調、形神共濟,並對妄圖依託道教外衣,游食江湖、喪德敗命的騙術和歪理邪說有清醒的認識並予以批判。如對於外丹的燒煉,雖然書中也有很多涉及,但亦提出修行之人徒燒鉛鍊汞,不求了悟心性,捨本逐末,乃不明「偽道養形,真道養神」之理。又如,書中對於風靡有明一代的房中采陰補陽術予以猛烈抨擊。認為「房中采戰,耗精亂神,敗德惑眾」,最終應將修行法門回歸到遵循形神共濟、福慧雙修的基本原則上來。陰騭報應,諸惡可戒,眾善奉行,福慧相須,乃成大道。「慧為燈火,福德為油,燈火無油則不明,慧性無福則不旺。故達道之人,寧損其身,不損其福。」福德來自平日行為舉止之高潔,「善作福報,惡作災應」,賢有餘慶,奸有餘殃。為使修行者體悟真諦,一見知道,旁附「慧為燈火,福德為油」圖,可見著者好生樂道之深心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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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教合一,鑒開宗風


全真重陽祖師主張儒、釋、道三教合一,宣傳「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因此勸人同時誦讀《道德經》、《般若心經》和《孝經》,鑒開全真門庭風氣。《群仙集》也極力宣揚這一主張,如書中提到的元末明初著名的席應真道人就是一位博通三教的全才。


燕王朱棣的謀士、有「緇衣宰相」之譽的姚廣孝在其墓銘中寫道:「先生性端誠,好學不苟,略於真經秘籙、醮章丹法,靡不洞究,兼讀儒者書,於《易》尤邃,至於釋氏之法,術家之小道,悉能通焉。」


正是因為其博學多才,闡道論儒釋佛能互相切磋發明、交融發展,為三教合一思想的豐贍作出了重要貢獻。本書中不乏對佛教之轉世因果,儒家之公忠孝悌等認識的表述,其將儒家正心誠意、道教返樸歸真、佛教明心見性等思想有機地結合起來,並據這一思想繪製了「三教混一圖」,更令讀者「開卷明道」。

走進明代內府修道稀世秘本《御制全真群仙集》



體現的古人豐富而精湛的想像力存世孤罕


《群仙集》作為明代編繪的一部道教秘本,在宣揚道教教義方面,不僅強調修行者要正其身、澄其意、觀其心,還要修德修福,慧己及人,齊同慈愛。在道教修持方面,強調形神共濟、福慧雙修、三寶全真、會於中宮、煉虛合道。在道教教理建設與發展方面,提倡三教合一,兼容並包。


本書高超的繪畫構思和繪畫功力也非常值得稱道。其工筆重彩、色彩艷麗,圖形生動、惟妙惟肖,是明代彩繪藝術中的精品。本書名為《全真群仙集》,除繪製三皇、五嶽、三清等仙真外,還繪有王重陽、邱處機、馬丹陽等全真道創教、立教仙祖,並以上清教派為本書發端,列繪有熊用常、鮑玄一、高宗周等道教人物。更為可貴的是,書中將道教的一些只可意會、難以言表的內修秘法,以圖畫形象展示出來,體現了古人豐富而精湛的想像力。此本流傳存世孤罕,故而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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