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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統治人類,世界會更好嗎?

編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著」,歡迎繼續閱讀。


今晚講一個蜥蜴夫婦想統治世界,卻被一隻貓挫敗的故事。


這裡或許有個文藝片,這裡或許有個恐怖片。不知道你會悶到睡著,還是嚇得更睡不著。

活生生的蒸汽朋克時代,科技被阻斷在電力發明之前;動物成「精」而懷大地之母的夢想,人類世界則因資源的稀缺而愈發為集權政府和秘密警察扼住想像。


這樣的一個動畫,應該是什麼色調?自然應像古早的歐洲卡通圖書一樣線條粗黑而色彩凝暗,甚至故事本身也該是沉重的。

動物統治人類,世界會更好嗎?


但是《阿薇爾與虛構世界》,這部自Jacques Tardi的漫畫小說改編而來的法國影片,由Christian Desmares和Franck Ekinci帶領團隊歷時六年製作,不僅復活了原著中的蒸汽朋克時代,亦順帶貢獻了不同尋常的堅毅科學家女孩一位,古靈精怪老科學家爺爺一枚,意見不同而各自追尋理想的科學家父母一對,以及了不起的活力學者型長生不死貓一隻。

動物統治人類,世界會更好嗎?



《阿薇爾與虛構世界》劇照


這些角色的難得在於他們每一位都具有獨立精神,即使家人間意見不同也能求同存異互相諒解。女主角是宮崎駿漫畫中勇敢少女的翻版,不同在於她非常的不漂亮,塌鼻樑又粗相,也沒有翩翩身姿,但是果敢、聰明,不抱「找白馬王子的念頭」,既寬容又豁達,完全顛覆了「動畫美少女」的俗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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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的存在,即使故事中的架空世界綠色殆盡,煤煙漫天,大戰又一觸即發,政治高壓,卻不致使人十分壓抑。


大名鼎鼎的獨立工作室Gkids近幾年因高品質的手繪動畫迅速崛起,這部影片是他們的最新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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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朋克的美學令人驚嘆。十九世紀的景象,山頂上望去無盡的石頭房子,厚厚的狹窄石頭路。空中卻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拱頂型火車站,蒸汽發動的空中車廂,機械之美在此時到達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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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令你想起《神秘博士》中屢屢出現的場景,以及科學與蒙昧之間徘徊的人們?


影片的故事,亦和《神秘博士》一樣,因為一次偶爾的歷史事件,而導致了與現今世界完全不同的景象。


1870年,拿破崙三世在普法戰爭前夜秘密拜訪科學家古斯塔夫·富蘭克林,詢問其有否研究出能讓法國士兵擁有不死之身的神秘藥水。遺憾的是,富蘭克林的研究並未成功,卻產生了奇妙的副作用:讓動物具備人類的智慧。


拿破崙震怒,欲開槍射殺兩隻會說話的蜥蜴,不料引發爆炸,與科學家一起葬身火海,蜥蜴卻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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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進入1931年,富蘭克林的兒子「波普斯」和孫子保羅、孫媳婦安妮特一面躲避政府的追捕(此時的拿破崙王國正全境捉拿科學家為帝國研製戰爭武器),一面繼續老富蘭克林的研究——終極血清。


然而他們躲過了政府的追捕,卻未躲過神秘烏雲的捕捉。混亂中,爺爺「波普斯」逃亡,保羅夫婦下落不明,他們的小女兒阿薇爾和會說話的貓達爾文隱藏在巴黎市中心的巨大拿破崙青銅像中,仍不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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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波普斯」


阿薇爾和會說話的貓達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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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影片不怕劇透,因此繼續把故事講下去。


一家人在機緣巧合下再度重逢(在追捕他們多年的秘密警察和他僱傭的小混混的「幫助下」),地點卻是人類無法想像的地下世界。當年逃亡的兩隻巨蜥在綁架了眾多頂級科學家後建立了和地面上截然不同的綠色世界。


在這裡,科學家和蜥蜴和平共處,演奏音樂,科學家還會好奇蜥蜴的「蟑螂便當」。最重要的是,他們以為自己不僅躲避了地面上的高壓統治和污染,而且有望讓綠色蔓延,為所有生物創造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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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緒,就等「終極血清」。然而很遺憾,母蜥蜴一直懷揣的這個美好願望——希望能由火箭和令生物不死的血清把綠色種子帶到宇宙,卻早已被公蜥蜴篡改。


最後關頭,他吞下「終極血清」,改令火箭摧毀人類世界。在他看來,由動物統治人類社會才不致讓世界寸草不生,生靈塗炭。


最後地球當然沒有被毀滅,因為達爾文貓在千鈞一髮之際沖入火箭,把綠色帶到了多顆星球。「狂人」公蜥蜴和「大地之母」母蜥蜴連同他們的蜥蜴王國一起覆滅,地球繼續進入無聊而進步的時代——小人秘密警察得封賞,人類終於步入電力時代;富蘭克林一家垂垂老矣,不死貓達爾文在遙遠的月球終被登月者發現,向地球發來遙遙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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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很難不眼眶濕潤,達爾文再學富五車,也畢竟還是一隻貓。他多喜歡阿薇爾和家人的陪伴啊,竟然孤單地在宇宙中生存了那麼久。


多適合拿來煽情的情節,《阿薇爾與虛構世界》卻並未對此大做文章,而是平靜帶過。影片的情感就像它的色調一樣克制而值得尊敬。


還有一處,爺爺和孫女終於重逢。在爺爺為孫女準備的房間里,衣櫥里掛滿一排由小至大的連衣裙,還有滿地的禮物,顯然是爺爺一年一年孤獨地買來等待在此。阿薇爾穿上連衣裙,鏡頭卻跳過了爺爺看見穿裙子的孫女後的欣慰和感動,是懂得留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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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說說蜥蜴、科學家、政權之間的博弈,以及人類、動物、自然之間的關係。


科技如果停滯,人類世界很可能如片中所繪陷入廝殺,也極可能出現集權與恐怖政府,扼殺人類的想像力。但如果科學家們未被蜥蜴劫持,人類的科技持續發展,那麼現實不就是現在——生態被毀滅,地球變熱,人類很可能被迫放棄地球,或者乾脆來一次物種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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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母蜥蜴的理想,正如理想主義者常被野心家幹掉一樣,她的伴侶在關鍵時刻背叛了他們的理想。具有人類的思維及智力,也就具有了人類的自私和殘忍,因此公蜥蜴決定毀滅人類而統治地球,並讓自己永生不死。


此刻他們代表的不是動物,而是另一種蜥蜴型人類。即便母蜥蜴的理想實現,具有人類優缺點的蜥蜴們也終將與人類正面對抗。此時的景況亦難逃大規模的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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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到此地的保羅和安妮特很清楚這種種可能性。只是他們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判斷——安妮特相信母蜥蜴的理想,保羅則更為悲觀,看到了未來不可避免的大規模動亂,因此堅決不予配合。


這是一部值得思考的影片。若順著這個架空世界的脈絡往下想,眾多可能性紛至沓來,是頗具挑戰性的腦力遊戲。


如果不願意陷入可能性的陷阱,它本身亦極具可觀賞性,如果綠色和機械能夠並存,這世界該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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