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印度少女鏡頭下的性侵之殤

每當夜幕降臨，性侵的腥紅記憶便會湧入Smita Sharama的腦海，揮之不去。於是白天的她選擇拿起鏡頭，記錄和她一樣遭受猥褻但得不到旁人支持的受害者。她跋山涉水，走進她們的生活，多次因哭泣而無法拍攝。她認為這些悲劇的深層原因是父權與封建觀念下女性被物化，「女性先是父親的然後是丈夫的，她們永遠無法被平等對待。」（獨家稿件，不得轉載。）

在印度，許多女性在向旁人吐露自己的遭遇之後並不會得到同情，而是換來嘲諷甚至孤立。正是這種二次傷害讓Smita17歲的表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Smita在悲痛之餘，更堅定了自己揭露性侵危機的決心。圖中人物為23歲的P，為加爾各答某醫院的護士，和前夫育有一個四歲大的女兒。辦理離婚期間，P被久未聯繫的前夫邀去討論女兒的撫養權問題，結果被其在他四個朋友面前當眾強姦，那些朋友卻拍手叫好。丈夫因此於兩年前被捕入獄，目前已保釋出獄並再婚。

近年來，越來越多輪姦事件的報道讓性侵撩動了印度社會的神經。H（如圖）的女兒S就是輪姦的受害者。H的家在北方邦的章普爾縣。2013年，她20歲的女兒S被三名男子多次輪姦，之後S在烈日下全裸著逃走，但最後還是被無情殺害。兩天後，S的屍體被發現，但已經被硫酸毀容，面目全非。目前三名強姦犯均已下獄。

Smita的足跡深入偏遠農村，通過當地NGO和護工和強姦受害者取得聯繫。為了保護自己，她不得不偽裝成孕婦或與人結伴出行。這是Smita在北方邦東部某高速公路旁拍攝到的一處廢棄的房屋，14歲少女P和她的朋友S就是在這裡遭到兩名男子強姦。S和P恢復意識後只能在黑暗裡流著血走回家中。

Smita在聆聽中發現，農村地區的女孩容易在夜間或清晨外出小便或從學校返家途中遭到猥褻，而這隻要通過在家中加裝廁所、買輛自行車就能解決。圖中的少女是V，今年17歲，來自北方邦。一天，她從羅伯茨根傑的學校回家途中被一名婆羅門男子誘拐到附近的水塘中強姦。慶幸的是，V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她的父親立即將她帶到醫院，並向警方報案。目前，那名強姦犯仍然在逃，V卻因此輟學在家。

醫院也是Smita常去的地點，她能夠通過病人家屬的肢體語言準確識別目標。「醫院裡沒有專門治療強姦受害者的診室，受害者常被醫生的手段嚇住，醫生對她們根本沒有同情心可言。」R就是Smita在瓦拉納西的一家醫院遇見的，這位母親當時正在燒傷病房外失聲痛哭。她的女兒S在汲水途中被三名男子盯上，由於S的奮力反抗，男子未能如願，惱羞成怒的三人往S身上潑煤油並引燃。一周後，S離開了人世。

在走訪的過程中，Smita表示她很少和採訪對象談及強姦始末，而是想了解她們本身，因為「她們首先是女孩或女人，其次才是那些不幸的遭遇。」期間她遇到了S，今年20歲。八年前她被同小區的一名男子強姦，之後卻被家人和鄰里強迫嫁給了他。那次強姦的後果是一名男嬰的出世，但她沒有被強姦者接受為妻。一年後，S的父親向警察報案，強姦者才被繩之於法。

「我想為她們發聲，讓全社會聽到。我們需要找到解決辦法。」Smita這樣談到自己的決心。圖中的少女名為M，13歲，來自北方邦，幾年前被鄰村一個頗有財力的亞達夫（意為養牛者）人販子賣到了馬哈拉施特拉邦，在火車站被強姦。M在被賣到妓院前逃到了火車站警察局並提出上訴，然而警察為了讓她撤訴卻將她羈押了12天。

她是B，15歲。在婚禮前八天，她被一名自稱要帶她去找媽媽的遠房親戚帶走，結果在接下來幾周內遭數次強姦，直到後來警察接到B祖父的報案後將其營救。如今這名強姦犯已被捕入獄，但他和家人曾多次勒索B的家人令其撤訴。

他是上文中B的祖父，今年70歲。

他們是恰爾肯德邦拉傑馬哈爾鎮的一對夫妻。今年3月，他們年僅六歲的女兒被鄰居姦殺。女兒的屍體幾天後在附近田野里被發現，身上有多處傷疤，胳膊也被斬斷。之後不久，犯案者的父親主動卧軌自殺以死謝罪。

一路走來，Smita發現那些受訪對象要麼被族人嫌棄，要麼被警方責難，畫面中的老人就是如此。她叫D，80歲時被同村17歲小伙強暴，事後住院數周。但此事給整個家族的名譽蒙上了陰影，D也在兩年後撒手人寰。

2011年，15歲的N在森林裡小便時被同村男子強姦多次。N被母親發現時血流不止。母親立即把她送到醫院並向警方報案，結果警方不僅拒絕受理，反而強姦了N的母親。N此後患上了創傷後精神失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陰影之下是17歲的K和她五歲的兒子。2008年，她慘遭房東的兒子強姦，但由於屈辱和恐懼她選擇緘口不言。然而紙難包火，日漸隆起的肚子讓她被母親逐出家門，迫於壓力她只得嫁給了強姦者。如今，K和兒子住在加爾各答，靠在一家美髮沙龍做美髮師謀生。

2015年2月，15歲的S生下了一名男嬰，而這卻是一次意外留下的苦果。那天她被信賴的鄰居從學校中叫了出來，結果在死亡威脅下安靜地忍受了強暴。這張照片拍攝於她懷孕7個月左右。懷孕期間，S接受了當地一家NGO的醫療救助。

P在圍觀婚禮的過程中被鄰家姐姐邀請到家中做客，天真的P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等待她的竟是這個姐姐的丈夫。P被強姦了。這對夫婦威脅她管住嘴巴。一周後，P還是選擇把真相告訴了父母，隨後父母向警察報了案。現在的P12歲了。

目前，Smita正在Kickstarter平台發起眾籌，以獲得繼續拍攝的資金。她還希望這些影像最終能做成一部紀錄片電影。照片中的她是S，M的母親，來自瓦拉納西。那天21歲的M被警察房東拖到了火車站旁的一處廢棄倉庫並被施暴。目前兩名案犯仍在潛逃。

從本月16日開始，Smita的這組作品將以「面對性暴力的道德勇氣——初見天日的故事」未名在德里展出，展覽一直持續到23日。圖為R，16歲，三年前被親生父親強姦，母親因此將丈夫告到警察局，此後便一直生活在死亡的威脅中。如今，R還在上學，但是搬到了加爾各答的一處青旅。她的父親則在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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