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規則就有漏洞，從馬泰克案例解析WADA泄密事件

俄羅斯黑客入侵WADA事件一石激起千層浪。到目前為止，被曝使用禁藥的運動員都在豁免條例TUE的保護之下而不存在違規，但有一個案例卻依然值得深究。美國雙打名將馬泰克的曲折經歷能夠說明，從運動員到醫生到行業協會，想鑽反興奮劑條例空子的人，仍然無處不在。

曝光的文件顯示，部分頂尖的美國運動員得到了使用違禁藥品的特許——由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通過的治療用途豁免權。黑客公開的文件中包括這些運動員的尿液測試結果、具體使用的藥物和時間，但沒有顯示醫生開出相關禁藥的原始處方。其中有一位運動員獲得治療用途豁免權的過程有些撲朔迷離，她就是美國球員馬泰克——上周日的美網女雙冠軍，之前她也在里約奧運會上贏得了混雙項目的金牌。

據文件顯示，馬泰克的醫生埃里克·塞拉諾曾是一位健美愛好者，從不避諱使用違禁藥品，還聲稱自己曾為「數以千計的使用類固醇藥物的運動員」服務，正是由他給馬泰克開出了禁藥。然而，馬泰克並沒有受到違背反興奮劑規定的指控，相關的體育組織聲稱，這一周曝光的所有運動員們的醫療信息和治療用途豁免權均已得到認可。

「對於受到此次泄露風波影響的運動員們，我們感到非常抱歉，有一些黑客正試圖藉此抹黑你們，」 WADA的這番話發表在本周三，也就是在馬泰克的醫療記錄被曝光的幾小時之後。

塞拉諾醫生拒絕了好幾次採訪，與此同時，馬泰克也拒絕透露她去年生病的細節。然而，關於她是否應該得到治療用途豁免權的議論並不會就此消弭，人們發現她的特權在法律上存在爭議，未必真正得到了許可。

現年31歲的馬泰克來自於美國明尼蘇達州的羅徹斯特，第一次醫療豁免的申請是在2012年，當時她申請的藥物是醋酸氫化可的松，一種低濃度的類固醇藥劑，用於治療腎上腺皮質的功能缺陷。而在2013年，她又申請了脫氫表雄酮，另一種可以在血管中發生反應，製造出睾丸素等類固醇的藥品。

此前，馬泰克的醫療豁免申請得到過國際網聯（ITF）的認可，但卻早在2014年7月被WADA撤回，因為WADA懷疑脫氫表雄酮是被用來提高她的競技能力。

「補充脫氫表雄酮並不能被簡單理解為幫助這名運動員緩解病情，」WADA在文件中稱，「睾丸素能顯著提高女性運動員的競技能力，這一點幾乎在所有運動中都已經得到證明，這將對公平公正的體育運動造成惡劣影響。」

但是，當2014年8月馬泰又一次要求脫氫表雄酮的醫療豁免時，ITF又一次對她亮起了綠燈，隨後WADA再次駁回申請。

斯圖亞特·米勒是ITF的反興奮劑部門的領導，也正是他通過了馬泰克的醫療豁免申請。他聲稱自己已經在十年間通過了不下百次這樣的特赦申請，馬泰克是極少數之後被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反駁的案例，但這一次或許是他看走了眼。

艾倫·羅格醫生是內分泌領域的專家，他參與了美國反興奮劑機構（USADA）對豁免申請的複核工作。他也不認可塞拉諾醫生給馬泰克開出的關於使用脫氫表雄酮的藥方，而且特彆強調，得到有資歷的醫生的準確診斷才是獲得豁免權的前提。他認為，像脫氫表雄酮這種可以製造睾丸素的藥品，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應該允許女性運動員服用。

「有人似乎會說那只是劑量很小的睾丸素，但要知道，再小劑量的睾丸素，對於女人來說也會產生很大影響。」羅戈醫生補充道，「女人體內的睾丸素濃度通常只有男性的十分之一，哪怕你只是將之提升到了五分之一或四分之一，都是極大的不平等。」

在第二次被WADA駁回申請後，馬泰克又向國際體育糾紛的最高權威——國際體育仲裁法院（CAS）提出了上訴。仲裁院認為馬泰克確實「飽受疾病困擾」並且「真誠希望能夠找到方法來判定她的患病程度，並提供恰當的治療」，儘管仲裁院聲稱馬泰克使用這種葯「沒有不正當意圖」，但還是駁回了馬泰克的上訴。

羅戈醫生稱讚最終駁回了馬泰克上訴的仲裁院專家們「名副其實」。另一方面，他也不忘諷刺ITF最初對馬泰克的特許。「我覺得這次事件足以表明網球這項運動有些孤芳自賞了。」

WADA的一位主管奧利維爾·尼格利在本周接受採訪時坦言，裁決運動員使用禁藥的申請是一件很複雜的事，因為要判斷他們是想治病還是另有企圖並不容易。他認為反興奮系統離不開幾個世界級機構之間的互相監督和平衡，這其中就包括了在這次的馬泰克案例中WADA對否決權的使用，以及運動員自己向CAS提出上訴的權利。

根據這次黑客們曝光的文件，馬泰克幾次對於脫氫表雄酮的試用申請多數都是在四月得到通過的，不知道這個時間的背後是否有什麼蹊蹺。同時，CAS對於馬泰克的上訴駁迴文件中還包含了附註，對馬泰克的醫生塞拉諾提出了質疑，「簡直毫無專業水平可言。更令人吃驚的是，他聲稱自己對於各種治療方法都持開放的態度。」

在馬泰克的這次上訴中，塞拉諾醫生是以來自俄亥俄州的家庭醫師的身份出現的，該地點與馬泰克在亞利桑那州的常駐訓練基地相距甚遠。而且，他最聞名的一點便在於為運動員和健身愛好者提供保健服務，同時他還是一家保健品公司的創始人和醫療指導（目前他的檔案已經從這家公司的網站移除，而且該公司拒絕對外提供他的身份信息）。

長期以來，塞拉諾醫生熱衷於在健身科普類訪談中宣揚他的理論和方法。在T-Nation健身網站的幾次採訪中，塞拉諾醫生幾次宣揚「睾丸素其實是最被低估的女性良藥」。而且，當他為運動員提供保健服務時，總要求「別告訴媒體是我在為你服務，去告訴其他的運動員吧。」

「我另外還有一些保密的客戶，」塞拉諾醫生在一次採訪中透露，「我自己不會開類固醇的葯給他們，但如果他們從別的渠道服用了些，我也可以確保他們的健康。這些運動員們很信任我，所以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會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他還曾為MLB、NFL和NHL的職業運動員們服務。「有一些很出名的客戶是不能曝光的，因為他們還參加了這次奧運會。」塞拉諾告訴AnabolicExtreme網站。

儘管明顯的包庇會讓潛在客戶都來找這位敢鑽規則漏洞的醫生，但塞拉諾仍然沒有出現在WADA的從業醫師懲罰名單中。米勒先生透露，正是ITF的審查委員會研究了世界反興奮劑機構有關豁免權被駁回的申請者的名單，處心積慮地想要證明文件里提到的塞拉諾醫生是「具有合法醫療資質的」，由他開出的處方是正確的，應該得到豁免。

「我想真正該做的不是掩蓋污點，而是提高警惕，這才是一切的起點，」米勒先生說，「怎麼能允許有人利用反興奮劑系統的漏洞來牟利呢？如果放任這種行為，那麼很快運動員們需要的就只是敢於利用規則漏洞的無良醫生了。」他還舉了一個烏克蘭醫生埃琳娜·多弗耶娃的例子，此人因為給網球選手開了名為紅色朗姆的禁藥而被判處了四年的禁止從業。

「幸虧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而且從現在起我們會更加警覺的。」他最後說道。

http://www.nytimes.com/2016/09/16/sports/tennis/mattek-sands-eric-serrano-doping-russian-hacking.html?ref=ten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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