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威爾士自殺小鎮的真相

文史 09-20

探尋威爾士自殺小鎮的真相

從加迪夫（Cardiff）駕車穿過犁耕的土地和灌木籬笆飾邊的田野，偶爾可以看見枝繁葉茂的橡樹，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南威爾士小鎮布里真德（Bridgend）。繼續向北行，低地牧場就逐漸被聳立的山脈和峽谷取代；如果向西走，可以直達大海，但要先翻過一帶崎嶇的山崖，再穿過零星點綴著野花的、綿延數英里的寂靜沙丘。

「我喜歡這裡，」攝影師丹·伍德(Dan Wood)這樣評論自己的家鄉。這個威爾士小鎮似乎自從2007年以來就一直被許多神秘的自殺事件所困擾，媒體隨後的負面報道更是添堵，而這些都促使丹把它作為攝影對象來表現。

經過一年的拍攝和敘述創作，《自殺機器》系列作品迎來了新轉折：攝影師成為了一名父親。那麼，他的女兒將會在什麼樣的城鎮里長大呢？

「我一直都希望以我的家鄉做一個作品，」藝術家丹說道，「我非常懷舊。」

第一次產生這個念頭，是因為一次在倫敦的機場辦理手續，負責查驗護照的一位女士看著他的出生地說，「布里真德，這不就是那個發生很多自殺的地方嗎？」當時丹感到，他的家鄉現在成了自殺的代名詞。

根據《人物》雜誌報道，從2007年至2012年間，共有79名年輕人在這裡自殺，他們的年齡大多數在13-17歲。人數有時不太一致，因為不同媒體所指的鎮行政區劃略有差異，這也是事情變得可疑而模糊不清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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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真德曾經是舉辦集市的鎮子，居民人口約為5萬人。而大多數自殺事件統計卻傾向於將覆蓋區域擴大到整個自治鎮的全境，共有居民13萬人。「媒體描述上的偏差讓布里真德顯得像一個偏僻小村，離事實相去甚遠。」丹強調說。《人物》雜誌只是眾多誇大事實的媒體和媒介之一。自治鎮的統計數字也很有問題，當說到這個小鎮時，他們也不知不覺使用了「這個地區」的字眼，等於承認那些數字並不僅僅屬於布里真德。

正如《衛報》記者卡羅·卡德沃拉德爾（Carol Cadwlladr）指出的，媒體扭曲了真相，過度的報道反而促使該鎮的自殺率大幅上升。媒體對布里真德鎮狂熱的報道，引發了實現預言的行動，那些不祥的頭版標題提示人們，在這個「陰鬱的過氣的礦區小鎮」確實存在著青少年自殺的變態傾向，最終導致「維特效應」發生，也就是所謂的自殺傳染現象。維特效應作為一個辭彙，也被稱為模仿式自殺。它來源於德國作家歌德的長篇小說《少年維特之煩惱》，作品發表之後，在當時的18世紀下半葉引發了一波年輕男子自殺的高潮，許多人都是模仿書中主人公，用手槍對頭開槍自殺的。

瑞典于默奧大學的拉爾斯·約翰森（Lars Johansson）對自殺傳染現象做過研究，他對《衛報》說：「我認為媒體對細節的大幅度報道反而起到了推助作用。青少年愛衝動，大多數連環自殺都涉及青少年或年輕的成人。」

很多布里真德的當地居民也認同這個觀點。BBC在南威爾士舉辦的新聞發布會上，有一位普里查德夫人，她的兒子被自殺奪走：「我們失去了兒子，而媒體對事件的報道讓這一切更加難以承受。我們覺得媒體的報道可能觸發其他情緒低落的人走也上自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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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拍攝的《自殺機器》採用的是中畫幅的彩色膠片，與他習慣使用的35毫米黑白膠片有所不同。作為本地人，他很容易取材。「我是滑板資深玩家，年幼時我們找遍鎮上的每一個角落，尋找適合玩滑板的場地，對各個地點和居民都非常熟悉。」

布里真德是那種每個人都互相認識的小鎮。拍攝這個系列時，丹每天早起，在寂靜的街上走來走去。他總是隨身帶著相機。有時候他會開車穿行附近景色宜人的鄉村，將那些起伏的小山和平靜無人的海岸攝入取景框中。

他的系列作品經過4年的拍攝，終於在今年3月完成了，巧的是，他的馬米亞6相機也在這個時間壞掉了。通過《自殺機器》，丹希望探討他的家鄉小鎮將走向何處，以及這樣的地方將會有什麼樣的未來。他的作品非常重視還原居民的面貌，並展示小鎮的真實狀態。他還補充說「我希望住在這裡的老鄉們能夠看到他們的家鄉真實的樣子」。

Another Place出版公司今年出版了《自殺機器》這個圖片專輯。第一版發行當月即售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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