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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兩屆金馬獎影后,虧空7500萬,只為復原距今2000多年的中國古老技藝

「願我來世,


得菩提時,


身如琉璃,

內外澄澈。」


···


琉璃


提起楊惠珊,

人們的第一反應是「琉璃女王」,


因為她復原了距今2200多年


漢代的一門技藝,


成為中國現代琉璃藝術的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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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


80年代她曾紅遍亞洲,


是一屆亞太影展的最佳女主,


並成為金馬獎史上第一位蟬聯的影后,

被評為「中國電影一百年100大明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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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64歲的楊惠珊依舊氣質出眾,

但因為長年盯著琉璃雕琢損耗眼力,


她臉上多了副老花鏡,


拿出擱在柜子里30多年的老照片,


她坦言「我不愛回頭留戀過往,


好多照片我自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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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年還在讀大學的她因為熱愛表演,第一次接觸到電影便一發不可收,並決定休學拍電影。


父親是飛行員,母親是英語教師,都比較開明,對她的決定均表示尊重。


從業12年,她拍了124部影片,「我珍惜每一種可能,珍惜的不得了,什麼片我都接,那是很可貴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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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如此敬業,導演也很願意找她拍片,「她是那種很拼的女演員,竟然可以在同一時間演4部電影。」


早上還在演妓女,中午又跑去演修女,晚上又轉換成了殺手。


拍了十多年,終於在1984年憑《小逃犯》拿下金馬獎影后,隔年又憑《我這樣過了一生》再奪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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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電影,


有人成了明星,


而有人始終願意做演員,


而楊惠珊毫無疑問是演員。


林青霞在自己寫的書《窗里窗外》第三章一篇《什麼樣的女子》寫楊惠珊時說道:


有一個鏡頭拍她的背影,她依附著一個男人,從碼頭的甲板走向等著他們的小船。我在攝影機後面欣賞她演戲,她穿著黑色長褲,藏青色風衣,頸上圍著圍巾,海風把她的衣角和圍巾輕輕吹起,我見到的畫面是一個飄零的痴情女子緊緊地跟隨著她愛的男人。我嚇到了!她演得太好了!連背影都演得這麼好。那時候我知道我碰到了對手。


一句話總結就是:


楊惠珊演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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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演技精湛,處於人生事業巔峰


幾乎成了電影票房的保證的她,


卻做出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選擇:息影。


「當我越來越感受到心力憔悴、顛沛流離時,


我知道,是時候該放下了。


聚光燈永遠不可能在你一個人身上,


舞台前面的光鮮靚麗,


就好像給你一個很高的雲梯,


等你到了半空,它卻讓你自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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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做導演的丈夫張毅一同退隱時,由於先前只會拍片演戲,兩人最初一度無路可走,而當時房地產正熱,兩人就投資房地產,賺了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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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法律不健全,


有很多漏洞可鑽,


不需要什麼努力,


錢就自然進來,


而且是惡性的循環。」


很快兩人就覺得可怕、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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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希望找一件實在的事專心去做,但又不知道能做什麼···


望著花瓶發獃的楊惠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拍攝影片《我的愛》的時候,道具員從精品店借來的玻璃藝術品,異常好看。


那雕塑的透光穿透性,讓楊惠珊驚艷於它的美,詢問它們的來處卻讓她吃驚:這些玻璃藝術品全部來自國外,沒有一件來自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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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查,


在中國的近代工藝發展里,


這個創作空間竟然是「零」。


而且在白居易詩句中


「彩雲易散琉璃脆」的琉璃,


竟然隨國外大流被叫做玻璃。


我們就是要沿用古代琉璃的稱呼,


而且做,就要做別人沒做過的事情!


夫妻二人由此莽撞地闖入了這一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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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兩人以吹製為主要技法,


但不久後就發現這種技法太過局限,


於是兩人開始研究各種書籍,


偶然間讀到了「玻璃粉脫蠟鑄造」,


可以制出極精美、極細緻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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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書上的步驟嚴格操作,


迎來的不是喜悅,


而是一次次失敗,


對材質拿捏不準,


時間、溫度的控制完全就是外行。


沒辦法,為了進一步掌握「脫蠟製造」的技術,


他們打聽到了美國紐約的實驗玻璃工作室,


並且毅然決然地前往學習,


然而工作室對於脫蠟製造的許多關鍵技術,


也是絲毫沒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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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鎩羽而歸,


不過這趟學習下來,


楊惠珊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


她至少接觸到了世界一流的琉璃作品,


眼界大開的同時,


對琉璃藝術也更加嚮往、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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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工作室,


楊惠珊一個人,


靜靜地研究琢磨。


長達三年半的時間,


從億萬身家到負債7500萬,


仍沒有完成一件作品,


燒壞的琉璃卻把後院


深一米,面積十多平方米的琉璃冢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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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琉璃工房創立初期,朋友就勸他們,「別做這個,乾脆移民美國,過悠哉的日子多好。」


可楊惠珊一想到今後連中文報紙都看不到,子孫不會說中文,背脊就一陣發涼。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在有生之年為中國留下點東西。


不論工房能不能成功,不論最終能不能賺到錢,能給這個社會樹立一種價值,一種典範,即使一無所有,也不影響心中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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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


就像一條又黑又長的隧道,


但只要前面有微光,


她就堅信一定能走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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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的琉璃創作,讓她沉睡30多年的藝術細胞漸漸蘇醒,從無師自學、從零開始,到日日夜夜忘掉曾經的光鮮,灰頭土臉地一步步往前走,三年半的時間,她最終摸索出了脫蠟鑄造的全部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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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夫婦二人被邀請帶著他們的作品,到日本舉辦的世界性工業商品展展出。


日本著名收藏家由水常雄,在跟夫婦二人交談中透露:其實中國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出現過脫蠟鑄造技法,建議他們去看河北省滿城縣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的琉璃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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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前夫婦兩人一直秉信書中的說法:源於埃及,19世紀在法國振興。兩人奮鬥的目標也一直是打破法國人才能掌握的獨門秘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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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兩人備受震撼,


原來這門技藝早在2200多年前


就被我們所掌握,只是後來失傳,


而夫婦二人不經意間竟又把它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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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們決心為中國琉璃發聲,


1996年楊惠珊踏上敦煌路,


「只記得走了很長的路,


最北邊的洞窯一直沒有開放,


隨行的工作人員也說,


兩三年沒來了,不知鎖能不能打開。」


就這樣她走進了第三窟,


小小的一個窟,主尊佛像都沒了,


只剩下南北兩壁的元代壁畫—千手千眼觀音。


而且漸漸剝落,終將與世人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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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曠世的美麗莊嚴,


終將離我們而去,


楊惠珊心裡想著:


能不能通過琉璃將她再度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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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立方米的巨型窯爐,3噸石膏、1噸水製成的石膏模,4000公斤的琉璃晶質料,100多位琉璃工藝師,7012小時的漫長守護···


世界玻璃藝術史上,現存最大、最細緻的佛像藝術作品,2米高琉璃千手千眼觀音出現在了人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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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僅僅是其體現傳統中國語言與人文思想作品中的一件。


她還有20多件作品被北京故宮博物院、英國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國立博物館、美國康寧玻璃博物館等世界最重要的博物館永久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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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惠姍《且舞春風更從容》獲典藏,這是中國美術館第一次收藏琉璃作品。


全世界至少有32位國家的元首,接受過琉璃工房的作品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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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留心觀察,還會發現多次奧斯卡和艾美獎頒獎盛典,頒的都是她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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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9月份,楊惠珊還以「年度藝術家代表」的身份參加了巴黎大皇宮舉辦的國際藝術與創新雙年展。


值得一提的是,她是法國藝術聯合會成立近150年來的首位華人年度藝術家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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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后到被世界認可的藝術家,


她大概是中國女明星第一人。


也毫無疑問地成為了


「中國現代琉璃藝術的奠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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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之於中國,是一種思想,一種情感,是荒落幾千年的華彩文明。


而琉璃之於她,是熱愛,是生命,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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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需要高溫燒灼,


更需耐心等它冷卻以免碎裂,


這就像昔日影后的人生,


歷經高溫與時間的考驗,


人生與琉璃,終成了動人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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