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詩文篇篇是傳世佳作，靈感大多在飲酒品茶時迸發

《嘗茶》

唐·劉禹錫

生拍方叢鷹嘴芽，

老郎封寄謫仙家。

今宵更有湘江月，

照出菲菲滿眼花。

劉禹錫在唐代詩人里被稱為「詩豪」，隨便一想，嘴邊就冒出許多他的好詩佳句：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再如：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劉禹錫，字夢得，洛陽人。其詩名耀眼，官場不順。他先貶後召，再貶再召，幾度出山，來來往往長達二十三年之久。他有兩首寫京都玄都觀桃花的七言絕句，兩首詩先後跨越了十四年。貞元二十一年，唐順宗繼位，原太子侍讀王叔文當政，他喜歡劉禹錫的文才，任命劉禹錫做了屯田員外郎。縱觀歷史，歷朝歷代年輕文人參政議政後總會激情澎湃，不惜生命，劉禹錫也同樣以高昂的政治熱情參與了革新。這一下觸怒了藩鎮、宦官以及官僚的利益。順宗不得已被迫讓位，革新集團遭到毀滅性打擊，王叔文被賜死，劉禹錫、柳宗元等被貶。這就是歷史上被稱之為「八司馬」的事件。

劉禹錫在京都時，玄都觀里並沒有桃樹。後被貶外放，十年未回。聽說有道士手栽仙桃，花開之日，滿觀紅霞，便作一首詩贈給朋友：「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十四年後再返京都，重遊玄都觀。傳說中的桃樹已經蕩然無存，只有秋葵燕麥在春風中舞動。想起自己一生，命運多舛、浪里風波，感慨地吟出了：

百畝中庭半是苔，桃花凈盡菜花開。

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唐詩紀事》還記載了一件事。長慶年間，詩人元微之、劉禹錫、韋楚客一起去白居易家裡做客。文人相聚，話題依然離不開歷史情懷。說到南朝的興衰，約定每人作一首金陵懷古詩。劉禹錫即起身斟滿一大杯酒一口喝完，詩也脫口而出：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江流。

而今四海為家日，故磊蕭蕭蘆荻秋。

白居易聽完感慨地說：「四人探驪龍，子先獲珠，所余鱗爪何用耶！」

劉禹錫的詩話很多，難以說盡。還是看他的茶詩有品位。劉禹錫有一首長詩《西山蘭若試茶歌》。二十六句七言長詩。詩所讚美的是湖南郴縣王蓋山的「王蓋山米茶」。這種茶全部采極嫩的芽尖，芽葉茸毛貼身，清香久遠，滋味滑爽；經過精心揀剔、自然殺青、翻炒揚茶、清風吹晾、溫火烘乾五道工序加工而成。炒茶中還輔助以鍋鏟的「翻、按、揚」等手法，工藝頗為別緻。詩中說在廟宇的後山有茶樹，有客人來了現摘現炒，然後煮一鼎金沙水。沸水入壺，如驟雨勁風、松濤之聲。碗中立刻浮現白色的茶湯。一杯入口，前夜的酒意立刻消散，筋骨乏力，鬱悶煩惱都釋放了。

陸羽在《茶經》中說的陽崖陰嶺，劉禹錫從中有所領悟。詩中說，此茶香如木蘭沾露，湯似瑤草臨波，采最好的茶全為了嘉客光臨。當時的貢茶公認為蒙山茶第一，顧渚茶第二，陽羨茶第三。按劉禹錫的感覺未必都比著王蓋山米茶好。劉禹錫能喝到好茶也不忘朋友，當他得到名貴的「鷹嘴芽」時，會寄給老朋友品嘗。湘江上一輪明月，照到茶碗里，白色的茶湯，如同開滿了一碗的白花，可見此茶非同一般。

劉禹錫詩文俱佳，是詩壇大腕級人物，左右往來者，有韓愈、柳宗元、白居易等等。詩有《烏衣巷》，文有《陋室銘》，篇篇都是傳世佳作。劉禹錫對茶的感覺是很敏感的，特別對茶與詩，茶與酒的關係。他說，「詩情茶助爽，藥力酒能宣。」有了茶，作詩有了靈感，大概劉禹錫的詩好與茶有很大關係。長壽也和茶有關係，七十一歲壽終也算是古來稀了。劉夢得飲茶絕不會大碗牛飲，他一定是用精細茶具，煎當朝貢茶，品位是極好極好的。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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