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貓的求生之路

在竹林深處，一些可喜的變化正在發生。
《經濟學人》，2016年9月10日，北京

關於自然保護的好消息總是令人歡欣鼓舞；而近期喜訊的主角是人見人愛的大熊貓。9月5日，國際自然與自然資源保護聯合會(IUCN)把大熊貓從「瀕危」(極易在野外滅絕)名單降級為「易危」(接近瀕危)。對此，世界自然基金會中國總幹事盧思騁表示：「這是一件大家喜聞樂見的好事。」 世界自然基金會的標識正是一隻大熊貓。

近30年來，中國一直大力推廣大熊貓繁殖計劃。但是，此類行動未能降低大熊貓的瀕危等級，因為所有的嘗試僅針對人工飼養的大熊貓，而自然保護組織對於物種瀕危的評級則基於野生品種的健康狀況。據官方統計，從1988年至2013年，野生大熊貓的數量由1114隻增加至1864隻；目前野生大熊貓數量是人工飼養數量的5倍。

野生大熊貓數量有所增長，反映出大熊貓棲息地環境有所改善，也說明中國西南地區(如圖所示)竹林的密度正在提高。在明令禁止濫砍濫伐後，國家逐步建立了67個保護區，覆蓋了野生大熊貓過半的活動範圍。目前有近2/3的大熊貓生活在保護區里。建立自然保護區的費用不低，不過跟大熊貓的掙錢能力相比仍然是個小數目(國外動物園租借一對大熊貓一年需要支付約一百萬美元)。話雖如此，中國政府對於大熊貓的大力保護仍然是值得肯定的。

在政府部門的努力下，野生大熊貓目前已降為「易危」等級，而民眾日常可觀看到的人工飼養大熊貓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雖然種群數量較少，但人工飼養大熊貓繁殖能力更強。從2003年至2013年間，野生大熊貓數量增加了268隻，增長率為17%；相比之下，人工飼養大熊貓在十年間由164隻增加至375隻，增加了一倍有多。眾所周知，大熊貓的生育能力較差(雌性大熊貓一年內只有幾天時間可以受孕)。早年間人類對於人工繁殖大熊貓的相關技術仍不成熟；隨著近年來科學研究的不斷深入，大熊貓人工繁殖的成功率也在持續增長。

然而，上述技術進步並不能直接增加野生大熊貓的種群數量。在人工飼養環境下出生的大熊貓要想適應野外生存，仍需接受至少兩年的相關培訓。培訓期間，工作人員身穿浸泡過熊貓尿液的道具服，裝扮成熊貓的樣子，教導受訓熊貓基本的覓食技能，同時學習如何躲避人類。可惜此類培訓效果並不明顯，即使經過多年學習，目前也只有5隻人工繁殖的大熊貓學成畢業。而這5隻放歸自然的大熊貓中，又有兩隻相繼死去。相關部門計劃在今年冬天再釋放兩隻大熊貓進入野外。

經歷了上述種種努力，一些人可能會認為中國政府對於大熊貓被降低瀕危等級一事洋洋自得；而事實上政府部門對此卻表現得相當平靜。國家林業部(負責監管大熊貓的棲息地)甚至對IUCN的決定有點不以為然。林業部指出，目前野生大熊貓種群分布在33個片區，其中有18個聚居地的平均大熊貓數量不足10隻，這對於種群的生存發展「非常不利」。更令人擔憂的是，散布在各地的大熊貓群落相互距離較遠，不利於種群交流繁殖，影響後代的生長發育能力。林業部稱，還有一個雪上加霜的問題：據IUCN的研究預測，在未來80年間，氣候變化將會破化掉近1/3的大熊貓棲息地。

目前地球已形成一條生物滅絕鏈條。由於人類的種種不合理需求，近年來不斷有新物種加入滅絕隊列。IUCN現在將東部低地大猩猩列入「瀕危」名單；相比之下，大熊貓能夠退出「瀕危」名單，確實振奮人心。不過，大熊貓的求生之路依舊任重而道遠。

[Alexander_the_Minor via Econom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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