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無所不在

文史 09-29

張丹的空間裝置力圖讓觀眾從作品出發而延伸出更多的思維空間。在當下極度物質化的社會裡，通過在生活各處所發掘的現實物質品的再造和製造的過程，延伸出多維的呈現方式和指向，其中不乏藝術家極其純粹的思維模式，讓觀眾能在展覽中慢慢抽取出他所生成的獨有空間，並去感受藝術家從具體的物質世界中所剝離出來的有無儘可能性的世界觀。

張丹無所不在

798藝術：此次展覽的布展情況非常獨特，整個展覽現場就像一個大的生態環境，請問您在布展上是如何考慮的？

張丹：零藝術中心的展廳空間很大，這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同時也給了我很大的發揮空間。我們主要考慮的有空間、光線、地面等元素與作品和觀眾之間的關係。在布展過程中，我和策展人設置了一個彎曲的不斷生髮的路徑，你會看到作品形成了不同形態的生命體，在行走中接連出現。沿著左側相對狹窄的空間走過是作品「暗物質」，這是我意念的遺骸，這一系列作品像骨頭又像佛塔，它們看似隨意的被放置在角落，卻以其獨特的形態引人關注。而展廳的中心位置，則是由多塊瓷板並置而成，人可以在上面走，它們像是人類遺迹的化石，是意念和形態的互相轉換，整個創作的過程沒有事先的設計，而是在有意識和無意識之間形成了某種形態，就像上帝造人，實則和我的行為相關。下一個場景則是一個「荒誕劇場」，「流」這一系列作品或懸浮在空中，或散落在地上，展覽的核心位置是在兩件作品之間的空場上，與不同角度的燈光共同營造出一種看似似曾相識又非常陌生的整體氛圍中，使觀眾與自己，與作品對話。值得一提的是，我用泥土勾勒出整個的行走過程，並且把作品放在堆積的泥土之上，讓整個展廳看起來像一個「考古現場」，但是當你走進一看，卻發現每一件看似像某個生命體的物質，其實都不是生命體，這種似與不似，正是觀眾思考的點。

張丹無所不在

左起：魯迅美術學院當代藝術系系主任:陳小文教授

魯迅美術學院副院長:李象群教授

著名當代藝術家:沈少民

魯迅美術學院當代藝術系副教授:張丹

策展人:方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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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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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798藝術：此次參展的作品形態比較多樣，似乎是用不同的材質創作而成的？

張丹：主要是兩種材質，一種是陶瓷，靈感來源於在景德鎮的時候，我用手握著泥土之時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和泥土融合在一起。當我把手張開，殘留著手的溫度的泥土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形態，像佛塔，像骨頭，又像某種生命物質，它由我的「一念」而生，又不是刻意而為，恰好與我的創作理念契合。而更多的作品則與瓷板有關，瓷板是正方形狀的，其上的物質卻很多來源於我的「隨手一拋」，它由最初的意念而生，是有意識和無意識的共同產物，我把不規則形狀的陶物與板正四方的瓷板通過火的凝鍊融成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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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張丹無所不在

《暗意識》 60×60cm 陶瓷 2016年

另一個材質其實是我們平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泡沫——氯苯乙烯，它經常被用來包裹物品，似乎是物的居所，總是被人們隨意扔掉。這些被廢棄的泡沫塑料在我這裡成了「原材料」，我在回收再造的工廠中，看著這些廢棄泡沫塑料由固體變成稠密的液體，又慢慢冷卻半固化，我會在某一個下意識的瞬間用雙手把它截斷，或懸掛起來，使之在重力的作用下成為另外一件「物」。在創作過程中，既有我作為「造物主」的主動干預，又受很多預料不到的自然因素影響，二者的共同作用形成了這個細節生動的作品。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廢棄泡沫是有毒的物質，在土地中是難以降解的，製作的過程也是煙霧繚繞，非常混亂。可是，當作品呈現出來的時候，那些細膩生動的肌理和渾然天成的形態，讓人不由聯想到某些生命體，我們似乎能從中體悟到世界的萬物萬形或無邊無形的意義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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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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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798藝術：在整個展覽現場，除了一些常規的燈光照明，還會發現不同的角落裡隱藏了一些地光，它們是如何構成展覽的一部分的？

張丹：因為整個展館的舉架很高，給人一種非常空曠的感覺，之前也有人建議把作品懸掛在空中，但是後來覺得整個布局的核心是「空」，中間的「空」需要人的進入，當人進入空間之時，牆上高低不一的影子與作品的形體構成了奇妙的對話，我們特別在轉角處放置了燈光，觀眾進入現場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作品的剪影，轉過身來會更加註意到作品中的細節，剪影的形態和真實細節之間形成了有趣的轉換。

張丹無所不在

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798藝術：從架上繪畫到裝置，在你的創作中是一個非常大的轉變，請問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張丹：這樣的轉變是逐漸產生的，特別是和很多國外藝術家交流的過程對我有很大的影響。我逐漸從最初的對抗到慢慢接受，再通過思考把適合自己的消化，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不同階段。特別是在2007年與美國福蒙特交流的項目中，我有機會和眾多國內外的藝術家、作家、手工者等各個行業的人們一起生活，到工作室開放的時候，我們都會互相交流。這種跨學科的融合以及每個人不同的思維方式，都讓我大受啟發，為之後的轉變埋下了伏筆。2010年，我在奧斯陸皇家藝術學院交流的時候，有幸認識了奧斯陸皇家藝術學院版畫系的教授呂大象老師，我跟隨他學習版畫，他從人生，思維很多方面給我指明方向，相比於油畫來說，版畫的偶然性非常強，這樣的嘗試從根本上突破了形式的禁錮，於是我開始創作了一些紙上作品，並且在創作的過程中嘗試了各種不同的材料，之後又從紙上作品走向了現在的裝置作品。

張丹無所不在

張丹「無所不在」零藝術中心展覽現場

798藝術：展覽的題目為「無所不在」，對此我們應該如何理解？

張丹：「無所不在」源自於中國古代思想家莊子對整體世界、所有事物以至於空間和時間的一種詮釋，我試圖以此來實踐對世界與自我的理解，以此來感受世上萬物皆有的特定意義與存在性。在大千世界中，人只是一個瞬間而已，以人類有限的感知去思考無垠的大千世界是幾乎不可能的。而我們存在的開始，很可能就是原初意念的興起，正是這個沒有其他意念到來之前的最初的「念」，成就了每個人甚至整個社會的狀態。所謂無所不在也是無所在，每個人都持有一個最初的意圖和指向，進而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經歷著自己的一切，逐漸構成了現在。當無數個人持有無數個意念和想法，並且去行動和創作，就形成了現在特有的社會現象。就像作品「暗物質」，是由無數意念中的一念匯聚而成，它沒存在過也沒消失過，是我創作的一個生命，是由意念匯聚而成。（採訪/撰文：曉睿圖片提供：零藝術中心）

暗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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