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與篡位者的對話——大明湖畔鐵公祠藤枝投稿

投稿/陳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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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大明湖最為現在人所知的就是「大明湖畔的夏紫薇」，那不過是瓊瑤阿姨虛構的人物。在大明湖畔的北岸有一座祠堂，名叫鐵公祠，是為了紀念明初山東布政使、兵部尚書鐵鉉而修建的，鐵鉉最值得紀念的就是他的忠勇氣節。

鐵鉉，鄧州人，在明太祖時期由國子生身份進入禮部，後又調任都督府斷事，當初就是一個書生，因為曾經審判疑難案件，斷案很清楚決斷，明太組很喜歡他，給他賜字「鼎石」，可見他很有才能，能得到朱元璋的喜歡並賜字也是殊榮。若在太平時期鐵鉉也許會成為一個治世能臣，但歷史總有很玄妙的地方，在他升任山東參政（分管糧儲、屯田、軍務、驛傳、水利、撫名等事）後，改變歷史的靖難之變開始了，鐵鉉捲入了這場浩劫之中，並有了後世廣為流傳的事迹。也應了太祖給他的賜字「鼎石」，成為了護衛朱氏嫡傳血統九鼎的基石（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眼光）。

朱元璋死後，他的長孫朱允炆繼位，年號建文。建文元年，朱元璋四子燕王朱棣因建文帝削藩借口「朝無正臣，內有奸逆，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從北平起兵造反，史稱「靖難之役」。當時的軍事實力情況是朱棣隨父親征戰多年，又是駐守在北平（當時不是首都，沒有宇宙中心五道口，也沒有七環，條件艱苦還是明朝北方防線的最前線），所以有著全國最精銳的騎兵和一大批做戰經驗豐富的效忠於朱棣的將領，後來還請了蒙古朵顏三衛3000騎兵作為外援；建文帝身邊的主要大臣齊泰、黃子澄等人都是從來沒有作戰經驗的書生，而明朝開國時期的百戰名將和功臣們在他祖父的苦心積慮下都已經屠戮殆盡，士兵雖然號稱百萬，但真正有作戰經驗的精銳騎兵並不多。在這種情況下，建文帝先派老將耿炳文北伐，兵敗;又派了紈絝子弟李景隆替代耿炳文，繼續失敗；建文二年，發兵六十萬由李景隆做主將，與燕王會戰白溝河，還是失敗，李景隆從河北一路跑到山東，到了德州才停下腳。此時的鐵鉉，還在兢兢業業的做著他的本職，為六十萬大軍督促糧草，史載「鉉督餉無乏」。李景隆大軍潰敗，正在臨邑的鐵鉉和參軍高巍感慨萬分痛哭涕流，此時的鐵鉉表現出了他過人的勇氣與決心，到濟南去！他要在那裡書寫他人生最輝煌的篇章！

此時的濟南，是一個充滿了恐慌的危城，城內到處是逃難的百姓潰敗的大軍驚慌失措的官員，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鐵鉉站了出來，他不過是一個四品的參政，但他擁有別人都沒有的勇氣和忠誠。他站出來安撫百姓，收攏潰兵，並且遇到了盛庸，一個小小的參將；但盛庸同樣也用著勇氣，兩個人在此時成為了最親密的戰友，他們一起激勵將士，並在將士和百姓面前發下重誓：死守濟南！正是他們的勇氣鼓舞了濟南的軍民，城內的恐慌慢慢消散，所有人都開始了緊張的備戰狀態。李景隆方面則是一如既往的潰敗，在德州繼續被朱棣的騎兵蹂躪，繼續向南逃跑，來到了濟南。面對兵臨城下的朱棣大軍，挺身而出的是鐵鉉，他和盛庸站在城頭指揮濟南軍民死守城池。在這次戰役中，鐵鉉不僅有著非凡的勇氣，還表現出了他高超的軍事才能和指揮藝術：十萬燕軍圍城，鐵鉉用計燒掉燕軍的攻城器械，讓燕軍沒有了攻城利器；防守之餘還派出小股精兵不時偷襲燕兵，是燕兵疲憊不堪；還不時搞個心理戰，朱棣命人把敦促鐵鉉投降的書信以弓箭射入城池，鐵鉉則將《周公輔成王論》射回朱棣，勸其效法周公，忠心輔佐建文帝；朱棣準備用炮轟城牆，機智的鐵鉉則在各個垛口豎起明太祖的排位，朱棣雖然是橫下心造反的但看見親爹的牌位也不敢造次了，不得不放棄炮轟；最後燕兵在濟南城北大清河（現在是黃河，1855年黃河泛濫後佔大清河河道入海）築堤，準備把河水擋向濟南城，這時鐵鉉使出了終極殺招，投降。

鐵鉉派出一千人到燕營，表明了投降的誠心，已經被小小濟南城折磨的疲憊不堪的朱棣和燕兵們喜出望外，燕兵們高喊萬歲，得意的的朱棣更是鮮衣怒馬，一定要親自進城接收這個讓自己頭疼的城池，見一見能頑強抵抗他的那個小人物-鐵鉉。就在朱棣騎馬進入濟南城前的一剎那，他沒有看到鐵鉉，只有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身經百戰的朱棣本能的調轉馬頭就往回跑，身後響起了陣陣喊殺聲。又是鐵鉉這個小人物，他設計在城門放置鐵板，並布置好伏兵，準備在朱棣進城的時候放下鐵板砸中朱棣。可惜放鐵板的機關出了問題，落下來稍早，功敗垂成。死裡逃生的朱棣對鐵鉉又恨又怕，準備繼續猛攻濟南城，這時傳來了建文帝派大將平安準備截斷燕軍糧道的消息，朱棣不得不退兵，為時三個月的濟南之圍得解。

這場戰鬥扭轉了建文帝方面在戰爭之初的頹勢，此後兩方進入拉鋸戰時期，鐵鉉的聲望也到達了頂點，建文帝升鐵鉉為山東布政使不久升兵部尚書參與兵事，他的戰友盛庸接替李景隆做平燕將軍，兩人開始對朱棣進行反攻，屢次與燕軍大戰，互有勝敗。老辣的朱棣最終還是比他的侄子建文帝有著更高的政治手段和軍事指揮能力，在建文四年，朱棣接到南京太監的密報，得知南京空虛，率領騎兵繞開濟南，快速殺向南京，最終是逃跑的李景隆打開金川門投降，朱棣取得了和建文帝皇位之爭的勝利。盛庸在得知大勢已去後投降朱棣，而鐵鉉孤軍奮戰，無以為繼，最終兵敗被擒，被解往南京。

在朝堂之上，朱棣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他想看一看這個差點殺掉自己的對手，想體驗征服這個小人物的快感。但是，朱棣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鐵鉉背對著已經成為皇帝的朱棣，破口大罵，在他的心目中，坐在皇位之上的是那個篡位的燕王，真正的皇帝仍然是不知所蹤的建文帝，用背對著朱棣，是告訴他:你是反叛的亂臣，沒有資格和我面對面，即使你用武力擊敗了我，但你無法征服我！ 終於，朱棣血液中的暴虐性格爆發了，他命人用刀割下鼻子和耳朵塞入了鐵鉉的口中，還要問鐵鉉：「自己的肉好吃嗎？」鐵鉉的回答更像是對他的諷刺：「忠臣的肉怎能不好吃？！」。朱棣終於到達了憤怒的頂點：凌遲！既然鐵鉉不屈服，就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把他毀滅掉。可惜朱棣最終仍未能征服鐵鉉，在行刑過程中，鐵鉉仍然在破口大罵，直至最後身亡。

鐵鉉的性格就像他的姓氏一樣，錚錚鐵骨，忠貞不屈。他的行為體現了中國古人的道德標準，忠君愛國（雖然在現代人看來是政治立場不同而已），盡忠職守。後人為了紀念他在大明湖畔修建了鐵公祠，現在鐵公祠的楹聯正是對他的寫照：湖尚稱明問燕子龍孫不堪回首 公真是鐵惟景忠方烈差許同心。（意思應該是 眼前的這個湖還稱作大明湖，但原先和它同名的江山卻已經不是大明的江山了;試問：當年為篡奪侄子的江山而悍然發動戰爭，為登基而殘殺忠烈的燕王朱棣，他的那些末代皇子皇孫們的下場最終是怎樣的呢?一個個被追殺、被屠戮、被殘害，可憐之至，可悲之至，簡直是一報還一報，不堪回首啊!

鐵公啊，你的性情和你的姓氏一樣，你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鐵漢子啊!你為保大明江山不被燕賊篡奪，孤軍奮鬥;即使被俘也大義凌然，視死如歸，哪怕被凌遲，被油炸，也絕不彎下你那錚錚鐵骨!只有景清、方孝孺這些忠烈之士和你一樣，都有一顆光照日月的赤膽忠心啊!

精彩回顧

史上最廉潔的公務員，為了名節餓死自己的女兒

事業最成功的名臣義士，卻也逃不了冤死的下場

堅守故國衣冠20年，大勢已去時遣散士兵也絕不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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