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獎不為人知的一面：爭吵、抨擊與科學

一百多年來，關於諾獎應如何「論功行賞」的爭議一直未斷，最新一輪諾獎預測再次揭示了這一點。

撰文

Heidi Ledford

2016年諾貝爾獎結果將於10月初揭曉。Pawel Kopczynski/REUTERS

如果諾貝爾獎的預測可信，那麼這或將是一個不平靜的諾獎季。

每年都有人在10月初諾獎結果揭曉之前，預測諾獎得主。今年的預測已經引發各種爭議，其中一些圍繞著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這是一種相對快速簡易的修改基因組方法，可能獲得諾獎。物理學獎項的預測集中在激光干涉儀引力波天文台（LIGO）的一個研究小組，該小組於今年年初成功探測到愛因斯坦預言的引力波，此前科學家已為此努力了長達一個世紀之久。

但是，面對這些科學發現，諾獎委員會不得不極其快速地判斷應將獎項授予誰，而這將是一個艱難的決定。舉例來說，LIGO項目涉及1000多名研究者；而且關於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歸屬的爭議在美國專利和商標局(USPTO)以及世界其它地區也愈演愈烈——讓人不禁要問：諾貝爾獎是否會影響專利判決，或者諾獎委員會是否將等待專利爭議了結。

無論諾獎委員會選擇哪一個團隊，可以肯定地說，諾獎得主將先後經歷輿論的冰火兩重天，因為落選的研究者及其同事將會言辭激烈地進行抗議，Arturo Casadevall如此表示，他是美國巴爾的摩市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布隆博格公共衛生學院的一名微生物學家。

「10月的第一個星期，全世界的目光都將聚焦在科學上，這是好事，」他說。「但緊接而至的將是爭議，每年都不例外。」

偏心的幸運

自100多年前諾貝爾獎首次頒發之時起，對諾獎得主的預測就從未中斷，德國杜塞道夫大學歷史學家Nils Hansson說，他查閱了諾獎提名與最終結果的記錄檔案。（諾獎提名信息保密50年後才會公開）。

從一開始，參與提名者就對最多只能三人共享一個獎項的規定表示擔憂。Hansson說，1901年一名德國外科醫生被邀請提名首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候選人，但是他抗議說，科學是通過團體合作進行的，難以選出貢獻最大的一個人。

分析公司湯森路透所做的年度諾獎預測凸顯了這一挑戰。去年，湯森路透通過數據分析，預測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Jennifer Doudna和目前就職於柏林馬克思普朗克傳染病生物學研究所的Emmanuelle Charpentier將因為發明了CRISPR–Cas9技術而獲得諾貝爾化學獎。

但是，今年該公司預測的是另一對CRISPR–Cas9學者：美國馬薩諸塞州哈佛-麻省理工學院博德研究所的張鋒和對岸波士頓哈佛醫學院的George Church。這次，湯森路透預測的獲獎理由是他們開發了特定於小鼠和人類細胞的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

湯森路透如此的反覆明確了張鋒與Jennifer Doudna之間仍在持續的關於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的專利之爭。若其中一個小組獲得諾獎，那麼獲獎者的法律團隊或許將把該獎項作為證據呈遞至美國專利和商標局——但是專利審查官可能不予採納，紐約市紐約法學院的知識產權學者Jacob Sherkow說。「事件的後續發展——比如學界之後將認為誰是真正的『發明者』——並不那麼重要。」

論功行賞

類似地，諾獎委員會也不太可能讓專利之爭干擾自己——如果歷史值得借鑒的話。Hansson表示，諾獎委員會一直對外部因素不予理會，甚至在20世紀30年代希特勒禁止德國學者接受該獎項的情況下，也是如此。委員會孜孜以求的是確定某項發現的重要性，努力從廣大學界內選定一位、兩位或三位獲獎者。

這可能過程可能會歷經幾十年。Hansson說，在20世紀上半葉，許多研究者被提名了20多次才最終獲獎。例如，1966年病理學家Peyton Rous因在雞的體內發現致瘤病毒而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 此時距其首次發現已有半個世紀。「即使如此小心謹慎，每年落選的學者還是會引發爭議，」Hansson說。

例如，去年的化學獎被授予發明DNA修復技術的學者，但是因為遺漏了該領域內的其他幾位重要科學家，包括加利福尼亞斯坦福大學的Philip Hanawalt，結果引起爭議。

但是，最明顯的遺漏可能要屬2003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了，當年的獲獎技術是磁共振成像。Sherkow指出，醫師Raymond Damadian擁有該項技術的寶貴專利，但是卻未能獲獎。結果，Damadian在《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等報紙上刊登整版廣告，宣稱「這種無恥行徑必須被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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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adevall曾提出，諾獎委員會可以通過向科學領域而非個人授獎來避免這種疏漏行為。預測將得獎的LIGO項目就證明了他的觀點，他說。「得獎的會是建造干涉儀的人嗎？或者應該是理論家？」他問道。「這是一項萬眾一心才得以完成的成就。至多選出三位一定會不公平，也不具有代表性。」

目前而言，渴望獲得諾獎的科學家還有時間來提前消除潛在爭議，諾獎得主Richard Roberts（美國馬薩諸塞州新英格蘭生物實驗室）去年在談獲諾獎方法時半開玩笑地建議說。

「和其他科學家合作，」他寫道，「但是永遠不要超過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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