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試圖弄懂這個世界，也在放棄弄懂這個世界。
一個年輕人的聚集地
作者 Frank
編輯 紫菜
我是好久不見的Frank。
最近，我無所事事間看了兩部電影。一部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一部是《我在伊朗長大》。
這兩部電影的主角，都是半大不小的少男少女，少不更事，含苞待放，潑辣可愛。人們喜歡把這個年紀叫青少年，不清不楚，很模糊。
而接連兩部電影的講述視角，讓我想起了人們常常會提起的，關於孤獨感。
一講起來這個年紀，總容易想到紅領巾，臉上刷滿白粉、頰上染兩團紅暈的文藝匯演，臃腫肥碩的校服。不耐聽，更不耐看。英美有個詞倒妥帖，teenager：特指十三歲到十九歲的男女。不多不少，這真是個俊俏可人年紀。
那個年紀，懂得少，想要的也少，做的多，真正的金不換。一肚子的慌張無措卻要撐硬了面相，做出無所畏懼的架勢來唬人。骨架將舒未舒，皮肉一例鮮嫩，是人一生里難得的好樣子。
這兩天開學，看著一簇簇新生進進出出。他們踩在teenager翹起的小尾巴上，元氣也還淋漓，還能折騰，還有時間浪費，好不熱鬧。我依然是看書，寫作，清談，睡覺，卻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成長了些，不多，一小截而已，亦且蕭然沉靜下來。
從家裡出發的前一天，照例和胖子他們去上網，熏了一身煙味出來。回家的路上，和胖子閑聊。我說：「一個不留神就大三了，真他媽快。」胖子說：「是，感覺初高中那六年，數不清過了多久，好像永遠畢不了業一樣。」
那時候，沒有反覆把玩的手機，沒有膽招搖著跨過網吧門口「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牌子，沒有一天可以換上三次的妖艷衣服，沒有光明正大的擁抱親吻，沒有金榜題名的希望，什麼都沒有。
全身上下所有的本錢，只有做不完的習題冊和大把不值錢的時間。
每天無非是上課做題，偶爾躲著班主任打兩場球。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在女生面前昂首挺胸，甩動劉海，自以為瀟洒地說話。文件上白紙黑字寫著六年讀完的中學，卻不知道要讀到什麼時候去。
時間彷彿在這兒，被哪個小子課桌下不規矩的腿腳絆倒，摔下馬來，猛的一滯。以至於讓人生出，日子會這麼一直下去的錯覺。
此後我時常回憶那段時光，總不知道用什麼詞句去形容、描摹的好。思來想去，只有標題里的八個字：非常絕望，非常開心。
因為那些悠遠而無用的歲月，給予了孤獨感以空氣、土壤和水分，使得一種少年的孤獨能安穩地紮下根來，發芽，開花，結果，最後凋敗。你很難想像一個正經的中年人會同我們講，他很孤獨。
三四十歲的年紀，慾望太大，想要的很多，而已得的太少，正是卯足了勁向外尋求的時間，他沒有時間困惑，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一個孤獨的中年人，不是詩人，就是流氓。
老年人當然也孤獨，倒不是兒女孝不孝順，子孫繞不繞膝的事。在老人面前，原本立體的世界正被壓迫成一個平面，最終被收束成一條線。他們幾乎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沿著這根線走下去。
而路的盡頭誰都知道，站著死亡。
少男少女的孤獨感卻不一樣，前兩天有段關於高曉松的採訪很有意思。他講四十不惑：
原來以為四十不惑，是說到了四十歲就什麼都懂了，什麼明白了。可是到了四十歲才發現，是不明白的事就不想明白了。年輕的時候什麼都想明白，後來發現有些事永遠弄不明白就是生活的一種慌張。不慌張了，青春也就沒了。
國產片里的青春都建築在想像之上。平庸的現實里沒有懷孕、墮胎，也沒有積極向上爭做社會主義接班人，都是扯淡，都是自作多情。少男少女有什麼呢？有兵荒馬亂，有孤獨。
你從一個穿著尿布，咿咿呀呀學說話的孩子，長到十幾歲的少年。鬍鬚開始捲曲著冒出來，胸脯開始有了起伏的時候，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在你面前展開了，情慾膨脹浩蕩，陰影和光明起伏前進。
你能和誰談論這些事呢，老師和家長？我們的事怎麼能讓大人知道。兄弟閨蜜？喜歡的男生女生？我們怎麼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不成熟，自己的慌張。
沒有人可以幫你弄懂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里，十三歲的雷納多幻想著自己和大姐姐馬琳娜，重演著英雄電影里的劇情，雷納多要求家裡給他做條長褲，因為這是成人的標誌。
少年的孤獨當然很絕望，但也因為時間的似乎無窮無盡，而顯得不那麼緊迫，不那麼殘忍。
我們慢慢學習著如何弄懂這個世界，學習著如何放棄弄懂這個世界，它是有溫度的，有歡喜的，有質感的，是一種最好看的孤獨。
正因為這種好看，導演，小說家，畫家才總喜歡把這些孤獨的少男少女，放置在特殊的社會歷史之中。一戰二戰，文革，以少年的目光去審視著一段段歷史，顯得不那麼堅硬冰涼。
在大人看來屁大點兒的事，成了少年念念不忘的心結。在大人看來生死攸關的事，成了少年孤獨而有趣的冒險。歷史的荒誕和少年幻想的荒誕交織在一起，燦若新生。
有天我問大家孤獨的時刻，有個答案我實在喜歡：
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春節，外面放煙花的稀稀落落，家裡有幾個人在吃飯，我很無聊，不知道做什麼，就去廠子里一個員工宿舍，找那個回家過年的員工的遊戲機玩。
宿舍里沒有人，我弄了好久才把遊戲機從衣櫃里扒出來，又拖來插座連上電，然後就發現，手柄找不到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最後我就只能坐在屋子裡，看著電視屏幕上的遊戲選擇界面，聽窗外面放煙花的聲音。
遲早有一天，你會找到那個遺失的手柄。但你再也找不回那時的心情了。
再也不會非常絕望，又非常開心了。
今日作者
編輯 / 紫菜姑娘
圖片 / 《少年時代》
音樂 / 《GIN - Atlan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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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很小，我們就這樣遇見
※別忘了這個世界對你的好
※「這個世界這麼糟糕，怎麼能放心去死。」
※這個世界真是看臉的嗎！
※這個世界，並不是如你所想像的那般一塵不染
※在看到這些神奇鏡頭之前，你一定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世界上真的有鬼嗎？全部看完你會懷疑這個世界！
※世界這麼亂，我們應當這樣看
※你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是鏡像的世界，還是現實的世界，傻傻分不清楚！
※世界這麼大，我們卻還是這麼孤單
※面對這個世界，我們別無選擇？
※孩子這麼小，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嘛？
※如果世界上出現了另一個自己，那麼你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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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罕見的偷拍，整個世界都窒息了！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