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口說人話，預言村有大災，不料被村民生生砸死

鄭大力身羸體弱，父母早逝，又沒有什麼家底，年過三十才娶妻生子，豈料妻子妊娠時染下疾病，兒子還未有周歲，便撒手人寰，可憐一個爺們兒，既當爹又當娘，好歹把兒子養到八歲。

一夜，天降暴雨，鄭大力受了風寒，便讓兒子阿六喂牛，次日一早，阿六又去牛棚，家中老牛口吐白沫，少傾，竟然四腿一抻，死了。鄭阿六慌驚失措，感覺自己闖了天大的禍，耕牛都是登記在冊的，雖說牛是自家的，但若是不小心喂死，被縣裡的人知道，免不了要打四十大板。

阿六急得直哭，父親這般身子，怎能再經得起一頓板抽，保不準自己就會成為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他忽地瞧看牛棚外有一串腳印，心忖道，難道我家老牛是被人毒害的？跟著這串腳印走到河邊，失了蹤跡，應當是在河裡濯足之後，順著河道走了。

阿六丟魂落魄，回了家，不敢告訴父親實情，頭重腳輕，仆倒在床上，忽覺得腦門嗡的一下，似乎開了一道縫，體里有東西鑽出。

單說鄭大力，喚兒子到跟前，阿六卻是一聲不應，喊了多聲，阿六像是昏睡了一般。他又去喂牛，老牛輕輕地甩著尾巴，鄭大力有種難於言狀的感覺，只覺得這雙牛眼十分怪異，有些像兒子阿六。

而後，阿六始終沉睡不醒，他就請來郎中，那郎中號了脈，直道奇怪，脈象平穩，似睡著一般，不像有病的樣，也不敢亂開藥，鄭大力又去央求神婆，那神婆告訴他，兒子是魂魄不齊，對著昏迷的阿六又跳又唱，連著三日，騙吃騙喝，最後不辭而別。

阿六每日除了熱水，其它絲毫不進。

如此竟是捱了兩個月。

這日，鄭大力正在田裡勞作，家中老牛突然掙斷韁繩，發了瘋似的，衝到田裡，嘴裡竟是說出人話來，沖鄭大力叫道：「快走，快走，今晚子時，村將地陷。」

鄭大力嚇得一屁股蹲到地上。

他連忙問老牛怎麼回事，那大牛依然生疏地口吐人言，「子時村有大災，天崩地陷！」

鄭大力找來諸多鄰居，將這話告訴他們，村民紛紛譏笑，說鄭大力累昏了頭，牛怎麼會說話呢。

鄭大力心急火燎，將老牛牽到村長家門口，請村長出來主持公道。

那老牛踟躇半天，又將那話給眾人說了。

眾人大驚，老牛成精了，老牛成精了！

人群里鑽出一人，身形猥瑣，原來是閑人梁三，他嚷嚷道，「這老牛恐怕是妖精，大伯，它分明是妖言惑眾，我們祖輩至今生活在梁家莊，不見有天災地害，它卻讓我們趕緊離開，是何居心，大伯，你想想，這牛是誰家的。」

村長捋捋稀胡，眾人聽了這話，也七嘴八舌，只因這梁家莊里，鄭大力是外來人口，經梁三這麼一提醒，村民們便起鬨，矛頭對準鄭大力，有人提議說，「乾脆燒死這頭牛吧。」然後眼巴巴盯著村長，若村長點頭同意，殺了這妖牛，上邊怪罪下來，也好解釋，不至於追究。

鄭大力一聽，急得眼淚直掉，攬著牛脖子，兩膝跪倒，求村長放過老牛。

村長咂巴下嘴，「大力，不是我不保你，單說這牛，成了妖孽不說，還想將我們梁家哄騙出村，居心叵測呀。」語氣頗為不善。

那梁三聽得此言，掄起早準備好的石錘，狠狠砸向老牛腦袋。

老牛吃疼，尥蹶子，梁三躲閃不及，被踢折了大腿，眾人一看老牛要發瘋，紛紛抄起鎚子，砸向牛頭，生生把老牛砸死。

鄭大力撫屍大慟，回到家裡，去尋鐵杴，想挖個坑，把老牛埋了，甫一進院，卻見兒子阿六端著剩飯，狼吞虎咽。

這兒子竟是醒了。

鄭大力悲喜交加，等兒子吃完飯後，抱著他又是一通大哭。

阿六說道，「爹爹，快快收拾東西離開，這村子不能呆了，到時地陷，江水走道，整個村子都會下沉被淹。」

這話竟是跟老牛說的一模一樣。

鄭大力如遭雷擊，不知所措。

接下來，阿六講述了一個荒誕奇事。

多日前，阿六見老牛暴斃，擔心父親，忽覺得魂魄出竅，竟是附到了老牛身上，老牛才又活了，阿六被牛身所限，口不能言，每日昏昏沉沉，平日的青草樹葉，竟覺得味美可口。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山村來了一隻狐狸，這狐狸看到阿六附身的老牛，心有感應，「咦」了一聲，和它交談起來。

阿六實情相告。

狐狸聽罷後，喜道，閣下孝誠感人，佩服之極，我今日來，特意尋你父親，告訴他一件禍事。原來，狐狸種族也有考核，考上的才能進修狐仙，考不上籍貫仍是野狐。多年前，這狐狸赴考時，誤落陷阱，被尚年幼的鄭大力所救，不致誤了時辰。數十年來，它勤學苦修，遊歷山川，忽地心有警兆，於是來到鄭大力所在的梁家村一探究竟。

入村後大驚，這村子竟要地陷，找到鄭大力家，又發現了一對魂魄不齊的人畜，特來相問。

它聽完阿六所述，便吐出一珠，讓老牛含了，老牛照做之後，竟能口吐人語，擔心父親，便掙開韁繩，跑去田間通知鄭大力。

鄭大力老實心善，轉告四鄰，不料村民被梁三蠱惑，視老牛為妖孽，活活將它砸死。

阿六心有不甘，踢斷了曾經毒害過老牛的梁三的大腿。

老牛一死，那魂魄經狐仙引導，又回到了阿六體內，狐仙再度施法，灌了幾道清氣進去，將阿六妙手回生。

是夜，縣誌記載，梁家莊地陷，江水易道，傾灌成湖，村民生還者十者無一。

那鄭大力父子收拾什物，早一步離開村子，躲過天災，整個梁家村只有居住在地勢高的幾戶家人，避過災難，本來，梁三也居於高處，若腿不被老牛撞斷，也能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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