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白童話與殘酷的黑童謠
「天堂不過是成年人對童年的巨大幻想」
——弗洛伊德
記得上中學時,語文老師有次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我們寫一個穿越到某個時代的故事,有個女同學寫自己穿越到了安徒生《海的女兒》的世界,成了那條美人魚,在故事的結局:美人魚拿著巫婆給她的匕首,捅死了王子和他的新婚妻子,然後跳到海里化成泡沫,維納斯便從這團泡沫中誕生。
雖然老師對這個故事似乎評價不高,但它卻受到了全班人的傳閱與好評,大家都覺得寫得簡直棒極了。
或許在大人看來,小女孩有殺人的想法是很殘酷的,不值得嘉獎。然而對於處於渴望被愛、幻想愛情年齡的少女來說,為愛情而犧牲自己、去成全一個不愛自己的王子,才是不可理解之事吧,倒不如毀滅一切來得痛快,才是能夠接受的劇情。
據說安徒生曾在一次醉酒之後痛苦地說,自己的童話並不是寫給小孩子看的。誠然,絕望如《海的女兒》和《愛火柴的小女孩》對於小孩子來說過於悲傷,充滿了即便是成人都有些無法承受的情感。不止是安徒生,還有些所謂的童話名著,譬如晦澀的《綠野仙蹤》和抽象的《青鳥》,全是歷經滄桑的大人編織的哲理符號,卻不知怎的就成了「兒童讀物」。
安吉拉·卡特(1940—1992)的《影舞》,她是英國當代最具獨創性的作家之一。其作品以幻想題材為主,糅合魔幻現實主義、女性主義、哥特風格和寓言色彩於一體,戲仿童話、重塑傳奇,想像奇詭、語言瑰麗,於世界文壇獨樹一幟。
最奇怪的要數《彼得潘》,雖然主角都是孩子,我卻不明白天真無邪沒有經過歲月洗禮的孩子,怎能看得懂其中涵義,怎能明白小飛俠選擇永不長大的原因?
對於孩子來說,童話里最具吸引力的總是正義戰勝邪惡的冒險和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簡單直接的故事。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成年人幻想出來的白色童話並不是什麼不可能之事,而是他們對未來、對成人世界所懷有的希望。所以孩子們總是希望能快快長大:只要長大,就能成為勇者,能去未知的世界展開大冒險,能獲得王子的愛情。
而在另一方面,孩子對殺戮又有著一種成人無法接受的痴迷。
有許多成年後懼怕小昆蟲的人,在童年時可以殘忍地對待各種小動物,扯下蜻蜓的翅膀,切斷蚯蚓的身體,像玩耍一樣做著諸如此類的事而毫無感覺。甚至是對待和自己一樣的同伴,也往往不帶有成年人所具備的「人性」。所以近年來屢屢被曝光的「少女被剝光衣服毆打」這類身體欺凌事件大都發生在未成年人聚集的校園。事後,未成年的加害者在被問及動機時,回答都只是覺得「好玩」、「一時興起」或「看不順眼」,卻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給受害者造成的傷害之嚴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在一生中沒有比童年更殘酷的階段。新生兒是人類最原始的形態,沒有經過任何道德的教化,意識中除了利己的本能一無所有。
在兒童的認知里,砍頭、肢解、死亡之類似乎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事,沒有被打上善惡的標籤,而是一種遊戲的形式,或是一種讓討厭之物消失的方式——本質上就和他們留住自己喜愛之物(譬如愛情與冒險)的願望一樣,只不過剛好處於後者的反面。
而作為白童話的對立面,講述血腥殺戮、亂倫通姦的黑童話自古以來一直像人類童年的陰暗面一樣存在著。儘管隨著文明的進化,道德觀念越來越完善的成年人做出了巨大努力要凈化兒童的精神世界,它們依然代代相傳,膾炙青少年之口。
譬如西方人從小就耳熟能詳的兒歌集《鵝媽媽童謠》中就收錄了一些著名的黑童謠。
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從裡面獲得了不少靈感,還將它們安在那些冷酷的謀殺故事裡,包括她最著名的孤島血案《無人生還》中描述受害者死法的《十個小黑人》。
《十個小黑人》
十個小黑人外出吃飯, 一個噎死還剩下九個。
九個小黑人熬夜到很晚,一個睡過頭還剩下八個。
八個小黑人到德文遊玩,一個說要留下還剩下七個。
七個小黑人砍棍子, 一個把自己砍成兩半還剩下六個。
六個小黑人玩蜂窩,一隻黃蜂盯住一個還剩五個。
五個小黑人進了法院,一個被留下還剩下四個。
四個小黑人到海邊,一條紅色的鯊魚吞下一個還剩下三個。
三個小黑人走進動物園裡,一隻大熊抓走一個還剩下兩個。
兩個小黑人坐在太陽下,一個熱死只剩下一個。
一個小黑人覺得好寂寞,他上吊後一個也不剩。
她的獨幕劇《捕鼠器》:一個場景封閉的兇殺案圍繞著一首十分兇惡的童謠《三隻瞎老鼠》展開。
《三隻瞎老鼠》
三隻瞎老鼠!看它們怎麼跑!
它們追著農夫的老婆跑,
她用餐刀切掉它們的尾巴。
你見過像這幅景象嗎?
就如三隻瞎老鼠。
還有用在《黑麥奇案》里的《唱一首六便士之歌》。
《唱一首六便士之歌》
唱一首六便士之歌,袋子里裝滿黑麥;
二十四隻黑畫眉,被放在派裡面烤!
當派被剝開,畫眉開始唱歌;
那可不是放在國王桌前,十分可口的一餐嗎?
國王在帳房數錢;王后在客廳吃蜂蜜麵包。
女僕在花園晒衣;
一隻黑畫眉飛來,
啄走了她的鼻子。
可能有人會難以置信,認為這只是些極端的特例,難道孩子們真的是唱著這樣的童謠長大?然而只要細細回想一下自己的童年,便知道事實的確如此。
譬如在我的家鄉,每個小孩都會念的一首打油詩就是「某某某的頭,像皮球,一踢踢到黃鶴樓……」隨便安進某個小夥伴的名字,就和最尋常的笑話一樣隨意掛在嘴邊。
還有每個人倒背如流的《兩隻老虎》,完全是細思恐極。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耳朵,
真奇怪,真奇怪
當人們無數次唱這首歌的時候,或許沒有想過,為什麼老虎會沒有眼睛和耳朵?
有種說法是說被人打掉的,還有種說這是隱喻一對亂倫兄妹最後結局的歌謠。反正無論是哪一種,都絕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
即便不是這種明顯可歸類的黑童謠,就算最美好的童話故事都殘存著野蠻的痕迹——灰姑娘的繼母和姐姐最後被鳥啄瞎了雙目;大灰狼吃了小紅帽的奶奶,用她的血和肉當作誘餌;還有《愛麗絲夢遊仙境》中動不動就砍人頭的紅桃皇后……
暗藏陰影的白童話和黑童謠的就像是陽光和被遮蔽的陽光背面,一齊伴隨著孩子長大,直到道德、觀念和現實開始將他們層層束縛。等到成年之後,當他們回憶起早已遠去的童年時,遺忘了(或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它所有的陰暗與殘酷,只看得到白童話一般美麗朦朧的幻影。
其實,我們心裡早已明白,白童話是不會存在於現實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杜里特醫生這樣的人來到自己身邊,將自己帶去廣闊的大海彼方探險;也不會有英俊多金的王子吻醒熟睡的美人。但白色的童話世界卻愈發令我們嚮往,因為那裡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的天堂。
而讓人恐懼又著迷的黑童謠,才是現實的極端寫照。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公號「上河卓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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