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境界：書聖張旭醉後揮筆如有神助，李白斗酒詩百篇

唐時的張旭，善寫草書，被稱為「書聖」。他的書法境界，卻又和「酒」相關：他「好酒，每醉後，號呼狂走，索筆揮灑，變化無窮，若有神助」。這和李白醉後可以「斗酒詩百篇」是一樣的境界，難怪杜甫要將這兩人都寫入《飲中八仙歌》之中。

書畫茶酒，都是可「品」之物。茶酒好說，「口舌之味通於道」，俗人只知品其味，雅士則於味之外，另外又能品出「道」來。書畫更是如此，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中可循之道，恰是得其「神」的關鍵。

酒有酒仙。魏晉時叫劉伶的名士，寫了一篇《酒德頌》，說有一位「大人先生」，他「唯酒是務，焉知其餘」，在暢飲之中，可以「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慾之感情。俯觀萬物，擾擾焉如江漢三載浮萍」。也就是說，大人先生在酒中忘了凡俗世界，天下紛擾的萬物，對於他來說，就像江河之上的浮萍般微不足道。這是酒中之道。

《酒德頌》 趙孟頫 書

茶有茶禪。禪宗公案中有名的一則，說一人新到趙州禪院，從諗禪師問他：「曾到此間么？」他回答來過，禪師說：「吃茶去！」又問另一僧同樣的問題，這人答說不曾來過，禪師又說：「吃茶去！」帶這兩人進來的院主很是好奇，問禪師道，為什麼到過沒到過的，你都叫他吃茶去？禪師叫了院主一聲道：「吃茶去！」這是茶中之道。

書畫中的「道」，似更難說明。當代小說家汪曾祺曾經寫過一個關於品畫的故事：一位書畫名家，欣賞他的畫作的人不計其數，然而他偏偏只認一個賣水果的小販葉三為自己的知音。有次他畫了一幅紫藤花，問小販如何，葉三答曰：「好。紫藤里有風」。從何得知？因為花是亂的。於是畫家提筆寫下：「深院悄無人，風拂紫藤花亂「。這是畫之道。

唐時的張旭，善寫草書，被稱為「書聖」。他的書法境界，卻又和「酒」相關：他「好酒，每醉後，號呼狂走，索筆揮灑，變化無窮，若有神助」。據說，張旭醉中所寫的字，自己清醒過來看了，都視為神跡，覺得不可再得。這和李白醉後可以「斗酒詩百篇」是一樣的境界，難怪杜甫要將這兩人都寫入《飲中八仙歌》之中。這是書之道。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 局部

周作人好茶，他覺得日用起居及飲食男女之中，蘊藏有大智慧，好文章。因此追溯茶酒之道，當可領悟中國文化之部分精髓。這生活的藝術，知堂老人深得其味。以周作人自己的文章而言，便有人比之作龍井茶，望之無味，愈品愈香，不懂茶之味者，恐怕很難領略這種文字的質感。

書畫茶酒，一和文人結緣，便成為文化積澱的原點。要理解中國傳統士人的生活藝術，書畫茶酒，缺一不可。以茶酒而言，各地所產不同，已經成為最具有風味的特產之一；以書畫而論，則各代所長不一，從書畫風格中看一時代之「氣」、「格」，也是對歷史的別樣解讀。懂得論書畫，品茶酒，旅途上的樂趣大概至少增加一倍。

至於由書畫茶酒帶出的「器具玩好」，則又牽扯出中國文化中的另一個問題。文房四寶、酒器茶具，這些和書畫茶酒息息相關的物品，既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器具，又可以成為文人案頭精緻的把玩之物。此中蘊涵的審美趣味，又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了。

文房四寶

（本文為《總說中國》的第三十二篇，未完待續，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