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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時光筆記4

藍色時光筆記4

——詩歌,雜記,幻想小說,意境文的精神穿越之旅

【地球日記1】

一份警察聲明稱:「聖誕節當日下午兩點前,泰晤士河谷警察被呼叫至戈林一處住宅。很不幸,當場一名53歲男子被確認死亡,現階段死因未明,但沒有可疑之處。」

——紐約時報,20161226

英國傳奇歌手喬治邁克爾在家中去世,享年53歲。

邁克爾生於1963年,英國希臘裔創作歌手,警方表示,對於邁克爾的死亡目前還沒有可疑線索。紐約時間仍然是聖誕節的現在,我們一起回顧他的聖誕金曲 LAST CHRISTMAS……

——MTV中文頻道

她把羊皮披在身上

她想好了,她就披著這塊羊皮,去見她的頓珠次仁

——還叫悟空《央金去見頓珠次仁》

公元2016年聖誕,當天下午1點42分,喬治邁克爾在倫敦近郊南牛津郡戈林村家中辭世。

在地球表面飛行的藍色電波瞬間成為一片紅色海洋。在監視器的畫面上,一個人17歲的刀法攔截了陣雨雲團,是Careless Whisper,它靠岸的位置有些奇怪,在高空一萬尺的地方,花枝逼迫著卧佛;中午十二點左右,玩具房打開了,無數湧進來的線條暗示著平靜一周後暴動的海洋。

禮拜七。

石頭裡收藏了多少面孔?在昏黃的光線里每一條街道都失去了門牌號,細碎的掌紋扭向陌生的方向,減少到不適合辯認的程度。它洇開了,「走的時候非常平靜」,塵世里用舊的絲綢,都已經沒有地方存放。哪怕是夜晚。

我們屋頂上空成長的事物們,有了一種高音。

【地球日記2】

剛剛看到「喬治邁克爾去世」微博,一秒切換到「請回答1998」第7集德善和正煥坐公交車回家用隨聲聽放的歌就是,LAST CHRISTMAS……

——LUNA不靠譜

1985年4月7日,威猛樂隊和包括樂手、演出經理、報道團隊在內的幾十人到達北京首都機場。一位叫作林塞安得森的導演,跟蹤拍攝下威猛樂隊在中國的旅程,從這部名為《威猛,外國的天空,1985年中國演出現場》的紀錄片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次「歷史性演出」種種有意思的場面。

……這一次演出吸引了幾乎所有重要媒體。ABC、NBC、CBS這些電視台在那一周之內,每天輪播七到八次有關威猛樂隊在中國演出的新聞。

——英語警察

BBC消息,聖誕節當天下午1點42分,英國歌手喬治邁克爾在倫敦近郊南牛津郡戈林村家中逝世,「走的時候非常平靜」。

——《新周刊》

即使在遠離地球的太空艙里,我們都有感覺,來自強大消息源的震動,反覆撩撥著絲弦。時間拐彎斷了腿腳的一隻蟑螂,仍然在爬行。你留在外面,我走進房子裡面。在虛空里瀰漫的滴答聲,放牧牛羊,引誘著一條河流或月光前來。它們渴望再次描繪一個人類的身體嗎?是他or她,也許是一株蘋果樹。

我們消除了石頭裡的閃電,但疼痛、水分和草籽仍然在。

完美的一天,陽光下暴雨降臨,澆灌乾旱的土地

我躺在一捆金黃色的稻草上,假裝已經濕了

——彌賽亞《暴雨將至》

淡紅色的小花,被風輕輕地吹動

那些溫暖而濕潤的風,帶著春天紅糖的滋味

吹起姐姐的裙子,就象吹起一隻垂死的鳥

——彌賽亞《彈簧刀》

央金牽著一隻羊,翻過一座雪山,來到一個小鎮上

她要把羊賣了,買新衣服

她要穿上新衣服,去見頓珠次仁

——還叫悟空《央金去見頓珠次仁》

個體的命運太微小了。

不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念,在數量龐大的同類匯聚成的生存現場,都是命運叵測的。不論是「經過一段時間、路程和經驗堆積的思念,以及永不能返回的可能太折磨太讓人焦慮」,還是地球生活不如意、煩悶和無聊推動的離開意願,都太強大了。相對於孤伶伶、在現場艱辛耕種日常生活的一念,這些力量都龐大得難以抵擋。

很多人就是這樣被推出了生存現場。

朝無止盡的茫茫太空深處永恆墜落。

到了午夜3點,輸掉遊戲的方漁剃掉了鬍子。

它是一個胡茬星球。不知何處來的一個小虱,被艙里人們視為珍寶,這裡是它的棲息地。方漁刮鬍子時,我們還揣想:在一個盒子里度過劫生是不錯。雖然我們不懂得這種生物與人類鬍子、體溫和氣息到底有什麼瓜葛。難道失去鬍子它就不能生存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小虱還在鮮活地奔跑一堆失去生命氣息的胡茬里,但午夜它就死掉了。

我們最初在之雅枕上找到這隻幽藍金屬色澤的小虱,它令人驚訝地、爬上了方漁的鬍子。它們大概是有緣的。

有時我們站在之雅小小的金屬床面前,感覺它就象個祭奠物,恍惚中沉睡的人似乎永遠不會再醒來了。小虱就象泥土裡長出來的藍色勿忘我……

我說瘦,江水就褪了下去

大片大片的狗尾草在我腳丫上

旁若無人的招搖

——寄南《望江》

那些大塊的明亮的部分,全部歸你

你眼神空曠,天空的藍鋪進去

遠山在你的丈量中忽遠忽近

而黃昏那麼快就來了,我們誰也不去點燈

——寄南《時光倒流,我是你的路人…》

它們都是完整的:落日,平原,村莊,炊煙和母親

它們都是虛構的:母親,炊煙,村莊,平原和落日

從前啊。從前

——獃獃《從前》

每個人不自覺地把小虱當作一種寄寓物。大概方漁也是這樣覺得,否則真是受不了。

雖然說太空船願意歡迎每一個生物,——我們並不信任粗濫製造的科幻片的一套說法,認為這有什麼危險,事實上對人類這種地球霸王,只有巨大機械或足夠小的微生物,才成為我們身體的敵人。但鬍子收藏一隻小虱,對地球人概念還是夠嗆。

好在小朋友夠安靜,小虱爬進鬍子里安頓下來,就不動彈了。

它大概是之雅大腦里逃出來的一縷電波,因為不兼容溢出了。

按理說,電波們並不創造生物體,哪怕是含信息的智慧電波。

誰也不知道虱子從何而來。有各種可能性。也許是往來太空的旅行者變多了,夾帶私藏了;或者是一隻「尚未消失全部可能性」的虱子身體、被電波重新利用了;還可能是「有潛在可能性」的虱子卵或什麼的,被潛越了…… 來自過去和未來的各種旅行通道。

我們懷著好奇觀察這隻幽藍金屬色澤的小虱。

它展現了奇異的體征,也就是說,它和地球虱們長得不完全一樣。不論它最初是什麼,譬如一些皮屑和動物殘軀的「拼湊物」,在漸進過程中,電波們這些寄主儘力恢復著「身體」的活力,在潛能的最大框架里讓它們成為「1」。這不容易。電波們得首先解決它們自身的矛盾,它們得首先「成為1」。天知道,這對各有使命與目標的電波們是一種什麼樣的考驗。

然後才是對身體的修復和出生。

進化一直是一樁奇妙的事。從達爾文驚呼「眼睛!眼睛!」它就沒有停止過花樣。

這切膚之疼

這撕裂之疼

這分娩之疼

這陣疼、絞疼、神經疼、血流不止的疼

——朱成碧《護士長言》

但說這話的人帶著灰白色的面具和

生鏽的刑具

在靜默的寒冷中,匍匐著向我靠攏

——子矜《2015年秋》

海洋從半空中走下來。

它的手藝是製作更多的山頭。和我們肩並肩的人,把梯子架到廢棄的時間中。是誰把道路收藏到身體里?

在那些歡樂的撲克周,一些下午,我們在歡笑中交換彼此的小小的輸贏。方漁在一次輸掉後,蓄起了鬍子,它的壽命是有限的。我們並不打算延長下次撲克輸贏的時間,所以虱子再怎麼喜愛它的棲息地、它的自我選擇,這一切都是有限的。

有意思的是,方漁此後10次8次撲克都沒輸過。我們就開玩笑說,「是虱神的願力或助持。」

又也許是之雅的。

太空宇航員們,經常用自己頭腦連接著太空各處的飛行器,收藏各種逃逸或逃難的電波,——這些太空流浪者,它們根據自身性能呈現出不同的方式。譬如之雅,她在地球生活里就慣了收藏流浪的貓貓狗狗,到了外太空也沒改變這習性。

有時這為太空人招來危險。

頭腦會出現兼容排異之類的問題,就象是織女星與牛郎星之間,漫長的鵲橋被抽回來,滿天是鳥兒們紛飛的羽毛。或者是電視機突然失去信號時的滿屏雪花…… 發射到太空中歷險和探索的各種飛行器,只要它們與人類思緒相連接,發送和回收都帶來頭腦的危險。

種種信息,都可能把人類智慧引向各種歧途,也可能是正確的道路。

有時候歧途難返,淹留好幾千年都不能返回。人類習慣於、在一個入口不斷生長,在這一方向形成龐大的積累。它自有生命,或對或錯,有對有錯,仍然努力前行,不肯搬遷。

此前之雅已經就昏睡了三次,她太愛動感情、太柔軟了。

太容易准許太空的這些不速之客,敲門進入。她與這次墜毀的羅塞塔一息相連,需要耗費一段時間的睡眠和大量整理,她才可能擺脫由墜毀帶來的種種牽引力。它們是無窮向下的暗黑絲緒。

小虱可能來自另一艘太空船的電波,——2008年11月失去聯繫的鳳凰號。到2010年5月24毀滅前,終於有一絲電波逃逸出來,它輾轉反側,來自這裡。

最終它還是死了。

在活了八個「撲克周」之後。我們並不認為「方漁輸掉要刮鬍子」對它有什麼影響,還為它準備了美好的新居,只等著和鬍子一起搬進去。結果它翹了辮子。

【地球日記3】

「它的三隻腳會深深嵌入地下,上面沾滿乾冰,太陽又會在地平線以下。」阿韋德森說,換言之,鳳凰號不能通過太陽能電池板獲取大量能量。

——2008年11月,「鳳凰號」推特網站

在火星上睡個好覺,鳳凰。一個篇章結束,但你傳回的科學(數據)將書寫出更多的期待。

——2008年11月,「鳳凰號」推特網站

她的羊太瘦了,她的羊太丑了

央金拉姆生氣了

她掏出小刀子,殺死了它

她吃了一塊羊肝

她把羊皮披在身上

她想好了,她就披著這塊羊皮,去見她的頓珠次仁

——還叫悟空《央金去見頓珠次仁》

流出血來

才突然感到

一群鴿子從身體嘩嘩飛出

——窗戶《讚美詩》

這還不夠——

我們活著,花朵活過的

鳥兒活過的,石頭活過的

甚至敵人活過的

我們都要再活一次

——窗戶《復活術,兼致李敢兄》

返回地球的道路,對於電波和信息們太遙遠了,路途太叵測艱險。

即使接受母體源源不斷的照拂下,它們還是經常迷途。何況獨自返回?母體強大的太陽光,前後源源不斷,形成一條漫長的「光之走廊」,經常有各種宇宙塵埃、粒子和射線們加入到這支隊伍中,借路。但最後抵達地點的,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傘兵」或「空降兵」。

沒有完成的意願們,轉輪終結,死於無窮無盡的思念。

在但丁《神曲》的地獄裡,它們是大風吹拂的一層。滿天的羽毛,代表飛翔的蠟翅人的墜落。儘管這樣,每次想要出發的人仍然超過了預期。

……那兒的狂風不斷吹著,幽魂們被吹得東歪西倒。……颳得他們毫無立足之地的狂風,……忽上忽下,沒有片刻靜下來,連速度也不減緩。

水下還有一些靈魂不住地嘆息,水面冒出許多泡沫。

刮在臉上的風和向上吹的風,在我右邊,只聽到飛瀑衝擊所發出的巨大迴響,我向下望,只看見下面的火光,並有哭聲傳來。

他們的衣帽外面鍍著金,光彩奪目,但裡面全是鉛,十分沉重。這樣的衣帽,永遠穿在身上。

——但丁《神曲?地獄篇》

……走出了這個洞穴。

自己已經站在山巔。面前是滿天的星光,舉目遠眺,黑幕一樣的天空遼遠空闊,海面上已經露出晨曦的微光。沉睡中的大地,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表的寧靜。

大火中傳來陣陣歌聲。

歌聲中充滿感情,陣陣風兒吹來,火焰隨風擺動,起舞。

——但丁《神曲?凈界篇》

面向東方,初升的太陽四周霞光萬道,其餘的天空仍然茫茫如大海。

上升到水星天,成千上萬光輝的身影奔向我們。

就像燃燒的炭火被風吹動了,光輝更加盛大了。

……靈魂,在他們的舞蹈和歌聲之中,表現出新奇的愉快。天上又逐漸顯露出新的星宿。

——但丁《神曲?天堂篇》

所有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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