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諾獎得主因經費短缺關閉實驗室，直言學界資源壟斷弊端

一些「科學明星」並未真正掙到他們的地位與榮譽，卻不斷贏得大量的研究經費。更滑稽的是，這些明星會向其他人吹噓，他（她）們幾乎從不向Nature，Cell，或者Science之外的期刊投稿，而且幾乎總能在 CNS 這三大刊發表。可是，你只要看看，就知道，在你自己熟知的領域，這些文章並不總是那麼好。

—— 2017年諾貝爾獎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 傑弗里 · 霍爾（Jeffrey C. Hall）

編輯 魏瀟

2017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傑弗里·霍爾（Jeffrey C. Hall）、邁克爾·羅斯巴什（Michael Rosbash）和邁克爾·揚（Michael W. Young）

前幾天，美國布蘭迪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退休教授傑弗里 · 霍爾因闡明生物鐘的工作機理，與邁克爾 · 羅斯巴什和邁克爾 · 揚分享了 2017 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獎，一時榮耀加身。

霍爾是在緬因州鄉下家裡得知這一消息的，這距離他因為經費短缺而被迫關閉實驗室，已經十年。接到諾貝爾獎的通知電話時，霍爾說，「你們在一個窮鄉僻壤里找到了我，我已經在這個緬因州的農村住了很多年。」

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 霍爾說，這個諾貝爾獎完全出乎意料，特別是對於一個脫離生物學基礎研究已經十年的人而言。

一位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早在 2003 年就當選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的大科學家，因為錢的問題，不得不離開他心愛的科學事業！恐怕這種事情只有在美國才會發生 -- 諾獎實在太多了。

從上世紀 80 年代開始，霍爾一直致力於研究生物鐘的奧秘，幾乎傾注了他一半的職業生涯心血。可是 10 年前，他終止科學研究的時候，心裡並不痛快。

2008 年霍爾接受Current Biology的採訪，大力抨擊了當時的科研經費申請和科學出版偏見。十年後的今天，這些批評依然一針見血。而從一個擁有諾獎光環的「失敗者」嘴裡聽到，感覺更是諷刺。

霍爾抱怨說，一些所謂的「科學明星」並未真正掙到他們的地位與榮譽，他們只是因為出名而變得更加出名。他們不斷贏得大量的研究經費，但是實際上這些經費在其他人手上可能會得到更充分的利用。更滑稽的是，這些明星時不時會向他吹噓，他（她）們幾乎從不向Nature，Cell，或者Science之外的期刊投稿，而且幾乎總能在 CNS 這三大刊發表。可是，你只要看看，就知道，在你自己熟知的領域，這些文章並不總是那麼好。

霍爾進一步批評這些「科學明星」佔用了巨大的資源：他們僱傭大量勞力從事研究工作，卻不能給予實質的指導。而那些真正在第一線做研究的人們很難獲得老闆的注意，還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他們需要不斷提供吸引眼球的成果給老闆，讓老闆拿去那些明星期刊發表論文。結果可想而知：這些論文里的某些部分，很有可能是被「加了料」的。

實際上，在接到諾貝爾獎電話的時候，霍爾也談到了這些一線科研工作者：「兩個實驗室（此處指霍爾實驗室和羅斯巴什實驗室）的實際研究者們，也就是學生和博士後們緊密配合，甚至晝夜連續工作才獲得了今天的成果。」

記者問到，你是不是過於驕傲而不恥於此，才退休的呢？ 霍爾給出了最嚴厲的回應：「我依然熱愛我的這些小果蠅們，仍然能富有成效的與它們交流。因而，我承認，我痛恨自己研究經費用光了。」

霍爾接著抱怨，在他那個時代，找到一份教職，並不需要博後文章。而如今，人們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博後培訓，也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千老」，累計大量的資本，才能找到一份工作。今天，一個成功的教職申請者，簡歷看起來就和他那個時代一個正教授一樣！更要命的是，這些新晉者往往能夠得到大量的啟動經費建設實驗室，但從此以後，要持續研究，一個子也難以從學校拿到！

在霍爾眼裡，美國乃至世界各地的大學，表現起來就是他們得到教授們的研究經費是天經地義的：去搞項目； 如果不能快速拉來錢，麻煩就在後面等著你； 如果經費不能持續，就算產出再好，也可以捲鋪蓋回家了。可是，如今搞研究的學校和人這麼多，粥少僧多，項目申請書再好，也未必能得到資助。

當然，如今霍爾已經離開學術界，在緬因鄉下享受生活。他說這些東西，並不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下一代的青年學者們：「說實話，我已經退休了，工作的時候也已經從政府部門得到了我所需要的各類支持，但是我對那些剛剛開始和正值發展期的生物科學工作者們感到十分擔憂。把這份擔憂說出來，是我離開學術界前的最後一搏。」

但是我們也不妨想想，霍爾的批評和經歷，對於中國學術界而言，是不是也有一些啟迪呢？

參考資料

http://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07)02369-X

https://qz.com/1095294/2017-nobel-laureate-jeffrey-hall-left-science-because-he-ran-out-of-fundin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t1hkROmxc

https://www.nobelprize.org/nobel_prizes/medicine/laureates/2017/hall-interview.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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