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傳奇是這樣煉成的！寫在《巫師》系列10周年之際

就在數日前，波蘭遊戲開發商CD Projekt正式宣布，該公司的最新估值約為23億美元，對比去年已經翻了一倍，幾乎等同半家動視暴雪。

與此同時，該公司最知名的遊戲——《巫師》系列迎來了十周年生日，吸引全球無數玩家不約而同地獻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有道是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CD Projekt Red的《巫師》系列何以有如今的輝煌成績？借《巫師》系列十周年之際，筆者將帶你探尋這幫「波蘭蠢驢」的傳奇發家史——

緣起

我們的故事要從CD Projekt的2位創始人——馬爾辛·伊溫斯基和米哈爾·季辛斯基——講起。波蘭人出身的伊溫斯基和季辛斯基在讀中學時相識，並且他倆都是電子遊戲迷，而因為電子遊戲在上世紀80年代的波蘭屬於絕對的稀缺物，故這兩人平日里只能通過盜版途徑來獲得新遊戲。

時間久了，伊溫斯基和季辛斯基這對好基友到底也嗅到了其中暗藏的商機，於是他們開始涉足銷售盜版電子遊戲的行當，期間兩人也算是賺了不少錢，這種「好日子」一直持續到波蘭開始建立版權法。

到了1994年5月，也就是伊溫斯基20歲時，他和季辛斯基幹脆創立了公司CD Projekt（有關兩人為啥給公司取這個名字，乃是因為他們早早預見到CD光碟遲早會取代軟盤而成為PC遊戲的主流載體），公司的原始資本是2000美刀和一台電腦，辦公場所則是某土豪朋友免費提供的一所公寓。

因為CD Projekt的兩位創辦者過去在銷售盜版遊戲時積累了不少相關行業經驗，故公司成立後業績很快便蒸蒸日上，比如CD Projekt一度是暴雪RTS大作《魔獸爭霸2》在波蘭的代理商。不過要說真正改變CD Projekt命運的，卻是《博得之門》。

《博得之門》由著名遊戲廠商BioWare和Interplay基於「龍與地下城」世界觀打造，乃遊戲史上公認不可多得的佳作，而CD Projekt從Interplay手中獲得了該作在波蘭的代理髮行合同後，特意為波蘭的玩家準備了諸多超值福利，包括：蠟封的仿羊皮紙地圖，「龍與地下城」規則書，原聲大碟，由波蘭知名演員獻聲的語音對白，波蘭語文本翻譯等，而售價僅僅只有30英鎊。作為對比，在當時的波蘭電子遊戲市場，盜版《博德之門》標價15英鎊。

很自然的，CD Projekt面向玩家的誠意之舉讓《博德之門》的波蘭語版贏得了空前的成功：僅在發售前，該作的預定量便突破了5000套，遊戲正式開賣後第一天出貨1.8萬套，而在波蘭語版《博德之門》推出一年後，CD Projekt累計賣出了超過5萬份正版《博得之門》，如此創紀錄的成績，讓Interplay也為之驚訝不已。

以《博德之門》為新起點，CD Projekt又陸續代理了數款遊戲及應用軟體，並逐步成長為波蘭最大的遊戲以及軟體發行商。

在2002年，對CD Projekt印象不錯的Interplay給前者提供了一個投身遊戲製作行業的機會，那就是讓CD Projekt負責PC版《博德之門：暗黑聯盟》的開發，而喜不自禁的CD Projekt幾乎是立即招兵買馬，成立了自己的遊戲開發工作室CD Projekt RED。可惜的是，沒多久後Interplay突然遇到了嚴重的財政問題，只得通知CD Projekt取消掉PC版《博德之門：暗黑聯盟》的項目計劃。

然而，CD Projekt的兩位創始人卻不甘心讓才組建起來的CD Projekt RED就此解散，他們決定乾脆基於PC版《博德之門：暗黑聯盟》的既有成果來打造一款全新的ARPG遊戲，而為了快速打開市場，他們決定買下當時波蘭最富人氣的奇幻文學《巫師》系列之IP改編授權——實際上，這哥倆早就是《巫師》系列小說的粉絲了。

揚帆

於此筆者要隆重介紹本文中的第三位重要人物——安德烈·斯帕克沃斯基。

斯帕克沃斯基生於1948年6月21日，老爺子年輕時當過貿易商，也干過兼職翻譯，不過，私底下斯帕克沃斯基還有另一重身份：骨灰級奇幻文學愛好者。順帶說句，老爺子在語言方面的造詣極高，據其某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他掌握了大約15種語言……

在1986年，波蘭知名的奇幻文學雜誌《Fantastyka》展開了一場故事徵文比賽，斯帕克沃斯基聞訊後手癢不已，遂動筆撰寫了一篇短篇小說《Wiedzmin》（註：波蘭語，意為「使用法術的人」），這便是《巫師》系列的開山作。

重點還在於，該小說問世後廣受讀者的好評，受到鼓舞的斯帕克沃斯基自此後一發不可收拾，乾脆玩起了職業寫作。截至目前斯帕克沃斯基共五度獲得波蘭Janusz Zajdel獎，他本人被譽為「波蘭的托爾金」，而於2009年，安德烈更是憑藉著小說《巫師3：精靈之血》獲得了首屆「大衛·蓋梅爾傳奇」獎。

同常見的「英雄救美順帶維護世界和平」式小清新流奇幻作品不同，斯帕克沃斯基筆下的《巫師》系列小說之基調既黑暗又殘酷，諸如種族歧視、沙文主義、屠殺、死亡等負面主題在小說的字裡行間中隨處可見，而這也映襯著「白狼」傑洛特——《巫師》系列的主角——的人性光輝愈發顯得高尚可貴。有必要指出，如今《巫師》系列文學已是世界級的暢銷奇幻巨著，對應有漫畫、真人TV電視劇等衍生作品，甚至今年好萊塢也將推出一部《巫師》改編電影。此外，國內已經以《獵魔人》的名義引入並翻譯了《巫師》系列小說。

讓我們繼續聊CD Projekt，且說伊溫斯基和季辛斯基等人找到斯帕克沃斯基並闡明來意後，斯帕克沃斯基並沒有特別激動，因為在當時的老爺子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場商業交易而已，甚至由於斯帕克沃斯基之前已經見證了太多IP改編作品在商業上的失敗，他對CD Projekt的《巫師》改編遊戲同樣也不看好，故而當CD Projekt提出從遊戲銷售利潤分成或一次性買斷這兩種形式中擇一來支付IP改編授權費時，老爺子果斷選擇了後者。

有意思的是，多年後斯帕克沃斯基借媒體表達了自己的「悔恨」之意：「我真蠢。當時我根本不相信他們會成功，可誰又能預言他們的成功呢？反正我是不能。」當然，這也只是老爺子的玩笑話，實際上斯帕克沃斯如今都有些嫉妒CD Projekt了：「20 年後，如果有人問，『《巫師》是個遊戲，它的（原著）作者是誰?』沒有人會記得了，他們會說，『某人吧。』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附帶提一句，斯帕克沃斯基作為一個上世紀50年出生的人，他曾多次公開表示自己對電子遊戲完全無感，更情願借打牌和伏特加酒來消遣時間。

啟航

CD Projekt成功獲得了斯帕克沃斯基的授權後，立即開足馬力，耗費一年時間鼓搗出了一個《巫師》遊戲Demo，這個Demo同今天我們所能玩到的《巫師》系列遊戲截然不同，它是一款類似《博德之門》和《暗黑破壞神》那樣的「俯瞰視角+滑鼠點選」式ARPG，並且最重要的是，遊戲里玩家所扮演的是主角是一位自定義人物，而傑洛特僅僅只是作為NPC出場。

不幸的是，CD Projekt並沒有靠這個Demo贏得哪怕一個遊戲發行商的支持，恰巧CD Projekt的昔日重要合作夥伴Bioware向CD Projekt RED提供了前者引以為傲的「極光」遊戲引擎，而以此為基礎，CD Projekt RED乾脆將之前的遊戲Demo推翻並回爐重造，並擬定在2005年推出全新的《巫師》遊戲。

奈何計劃改不上變化，因為這樣那樣的阻礙，如今為我們大家所熟悉的《巫師》直到2007年才姍姍問世，並且CD Projekt RED在這款遊戲上投入了約1200-1600萬英鎊的開發經費——幾乎是將CD Projekt的家底都砸進去了，另一方面，遊戲項目啟動時開發團隊才十幾人，但到了《巫師》問世時整個團隊成員總數已經擴充到近百人。

無論如何，不可否認CD Projekt RED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一款好作品，而靠著精良的素質，《巫師》正式發售後大獲好評，於短短10個月內就賣出了逾80萬份。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當年CD Projekt找到斯帕克沃斯基時就明確表示了其打算基於《巫師》系列小說編寫出全新的原創劇情，而老爺子因為壓根就不看好CD Projekt的前途，直接無比爽快的答應了，而這也賦予了CD Projekt RED開發團隊極大的創作自由——作為一款IP改編遊戲，遊戲《巫師》的故事被CD Projekt RED設定發生在《巫師》原著小說劇情的5年後，實際上，甚至為了照顧那些基本不熟《巫師》系列原著小說的玩家，開發者還巧妙讓主角傑洛特在遊戲一開始就失憶……

PC版《巫師》的熱銷讓CD Projekt打算為遊戲推出主機版，於是他們找到了法國遊戲工作室Widescreen Games，偏偏後者一再拖延開發進度，最終失去耐心的CD Projekt只得在2009年主動取消了遊戲的主機版，結果就是CD Projekt投入的大筆真金白銀打了水漂。且說其時正值經濟危機肆虐全球，接連賠錢的CD Projekt就差沒破產。

新生

痛定思痛，CD Projekt RED將手頭上的次要項目（包括一款FPS遊戲）全數砍掉，集中力量用於《巫師2》及遊戲引擎REDengine的開發，而經過數年的製作後，《巫師2》於2011年正式發售，並再度引爆了新一輪的《巫師》熱潮，隨即CD Projekt RED自主為該作推出了Xbox 360版。

《巫師2》問世後成功贏得了眾多遊戲媒體的一致高評價，銷量也相當喜人——截止2013年10月，《巫師》系列遊戲的前兩作銷量突破了600萬份，但對於CD Projekt而言，最大的榮耀莫過於2011年5月底美國總統奧巴馬對波蘭進行國事訪問期間，波蘭總理唐納德·圖斯克將《巫師2》作為國禮贈給了奧巴馬。

高潮還在後面：2014年6月，奧巴馬再度造訪波蘭華沙，他在聯合記者會上專門提及了《巫師2》：「上次我來的時候，唐納德送給我了一個禮物，這就是由波蘭本土開發商製作並風靡全球的《巫師2》。我承認自己並不擅長玩遊戲，但我要說這是波蘭在新的全球經濟地位中的傑出代表之體現，不僅是波蘭勞動人民職業道德和聰明才智的體現，也是像圖斯克總理這樣的波蘭領袖卓越管理的結果。」

繼《巫師2》的巨大成功後，CD Projekt RED又啟動了《巫師3》的開發計劃，後者首度引入了沙盒世界式的玩法機制，其場景規模與遊戲內容的豐富程度均為系列前幾作的幾十倍。當然，這一切並非沒有代價：《巫師2》的研發成本為1030萬美元，而《巫師3》的總成本高達8100萬美元，前後共有1500個人參與了遊戲的開發。

此外，《巫師3》正式發行後，CD Projekt還堅持以免費DLC的形式為白狼的傳奇做了一系列補完，並主動為遊戲去除了DRM機制，至於其「拿《巫師4》當DLC賣」的行為更是讓CD Projekt在國人玩家群中收穫了「波蘭蠢驢」的美譽……

有多大的付出就有多大的回報，《巫師3》問世後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光在2015年上半年就為CD Projekt創造了6250萬美刀的凈利潤，而CD Projekt更因為這款遊戲而囊括了同年的各種知名遊戲獎項，絕對是拿獎拿到手軟。

除了《巫師》系列的正傳作品，CD Projekt還圍繞著《巫師》這一IP推出了數款衍生遊戲，包括數字桌游《巫師：冒險遊戲》和MOBA遊戲《巫師：競技場》以及Java手機遊戲《巫師：血腥之路》，另外不得不提的就是當下由《巫師3》衍生而來的免費卡牌遊戲《巫師：昆特牌》目前正處於火熱公測中。

傳奇

截止2016年3月，《巫師》遊戲系列三部曲的總銷量已經累計突破了2000萬份，同年12月，CD Projekt還獲得了波蘭政府贊助的一筆科研扶植資金，數額高達700萬美元，此舉乃波蘭為鼓勵國家遊戲產業發展而面向那些有突出貢獻的波蘭遊戲廠商推出的支持政策，由此可見CD Projekt在波蘭的地位。實際上，得益於《巫師》系列遊戲的暢銷，CD Projek目前已經是波蘭市值與出口額最高的IT公司。

目前CD Projekt正在打造一款全新的3A大作——《賽博朋克2077》，該作基於美國人氣科幻題材桌游《賽博朋克2020》打造，將會是一款基於開放世界觀的沙盒式動作APRG遊戲，且說CD Projekt首度對外曝光《賽博朋克2077》的存在是2012年5月，而按照CD Projekt目前的意思，雖然《巫師》系列還會有續作，當時至少在《賽博朋克2077》正式問世前，我們是看不到了……

謹以此文，獻給白狼傑洛特，致謝CD Projekt帶給我們的歡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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