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大和尚:「當方丈的滋味」
今天(2005年8月20日)的日記可以安個題目,叫「當方丈的滋味」。
03年6月1日,師父在普光明殿當眾將住持的位置傳給我。就象一場很早就被預計到、經過百般規避無效、最後終於降臨的審判一樣,這重擔終於落到我瘦削的肩上。
同時師父告訴人們:再不要叫明海師了,叫明海大和尚,都要改口。他自己並帶頭叫起「明海大和尚」來。——師父真是個經驗豐富、老練而又狡黠的師父,他是要營造一種氣氛叫我就範呢。我自己則形容:不會游泳,被師父扔到水裡了。不是掙扎著學會游泳,就是給淹死。如果淹死了,師父還在,可以念經超度我。這也是福氣。——這樣一想,也就大著膽子走了上去。
許是以前人們叫我明海師的頻率太高,一些人一時改不過來。有些老居士經常「雙呼」:明海師,哎呀,對不起,明海大和尚……
大和尚是大叢林對住持的尊稱,在歷史上最早始於五胡十六國時期的佛圖澄,他被他的弟子,後趙國主石勒尊為「國之大和尚」。
在我的感受里,「大和尚」的稱呼給人「距離感」,它帶給人一點虛榮的同時,隱藏著許多危險:反正你是大和尚,……。一個人被他人和自己大起來的時候,就是他失落自己,走向滅亡的時候。
當然同時,因為你「大」,你也應該是萬能的,你永遠不應該疲倦,不會拒絕人,甚至不用吃飯,你的血肉摸起來應該象鋼鐵一樣堅硬不壞才對。
所以每天早齋畢在普光明殿迴向之後,我走回寮房的路有時十分艱難,總有一些人遠遠近近的在路上等著我,跟著我一齊到方丈室:有的有病,有的有修行上的問題要討教,有的在地方上修了一座寺廟,希望給派師父……。
從4:30起床到7:00,於我的精力尚不成問題,但往往討厭的是這是一副肉身,它要吃喝,也要排泄。有時坐在那裡應對,盡量給出好的態度,「內急」卻使人如坐針氈。實在堅持不住了,只能如實招供:對不起,對不起,我要上衛生間,……。畢竟是大和尚,後面這一句還是用了略低些的語調,但也足以讓客人聽清了。他們也許會想:哦哦,原來大和尚也要上廁所,我們都忘了。
這樣,當了一段時間「大和尚」,覺得事態不妙,也擔心自己會將這句「大和尚」真聽進心裡,產生貪著,於是和好幾位居士宣布,以後不許叫大和尚,一律以「海師」相稱。
這其中有些居士將「海師」的稱呼堅持了下來,有些沒堅持下來。如此一來,我就聽到兩種稱呼:「大和尚」提醒我自己的責任,「海師」提醒我自己的本來面目:一個凡夫僧而已。
我知道:每次人們向我頂禮,每次人們稱「大和尚」,那都可能是我墮落的時候,只要我真的往心裡去了。所以要有東西把門:在眼睛處把門,在耳朵邊把門。耳朵邊把門最難,前一聲是「大和尚」,後一聲是「明海」,你心裡感覺有些異樣,那就說明:你已經掉到坑裡去了。
我的師父退位後,有一次也上殿,他就走到西序班首位。還有一次楊勛居士來普佛,師父乾脆哪裡也不站,就做領香的,那原本是知客的工作。
這大概就是一種自在無住的境界吧。
本文選自《禪》刊,原標題:《當方丈的滋味——俯躬寮日記選》
來源 |古佛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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