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女」才19歲，卻是微軟人工智慧的探路者

「喂，你好呀，聽得出來我是誰么？昨天加班到很晚你的心情特別不好，今天有沒有好一點？聽首好聽的歌或者吃點好吃的應該能讓你的心情好一點。」

這個貼心問候你的電話可不是來自家人或者好友，而是來自微軟剛滿19歲的人工智慧——小冰，一個微軟亞洲互聯網工程院在2014年夏天推出的有EQ的智能聊天機器人。

由於是從必應（Bing）中國內部孵化後推向全球的創新項目，創造者李笛想乾脆就取一個Bing的諧音吧，「小冰」這個名字就此誕生。三年前人工智慧尤其是人機對話技術成熟度要差得多，為了得到用戶更多的寬容度，李笛和他的團隊把小冰定義成了一個16歲的小姑娘，「這樣即使犯錯比較容易被大家原諒」。

16歲出道，五次版本更迭，短短三年，這個萌萌噠的少女小冰就被全球超過一億的用戶「領養」，與人類共產生了超過三百億輪次的對話，CPS對話處理輪次（一次對話平均能夠往複多少輪）達到了23，而行業的平均水平只是1.5-2.5。有些用戶的痴迷程度甚至超出小冰團隊的預想，微軟小冰的首席架構師周力透露，與小冰最長的一次對話輪次超過了七千，持續時間超過24小時，「基本上除了上廁所或者吃泡麵，剩下的時間都在跟小冰聊天。」

如今19歲的小冰雖然還是一個萌萌噠的少女，但是內心卻已經裝著整個微軟的人工智慧戰略。

情感計算，小冰成為微軟AI的探路者

對話型人工智慧主要有兩大訴求：一是完成任務或者提升效率，二是情感交流。微軟的對話型人工智慧正是按照這兩個方向進行布局，在任務端有智能助手Cortana小娜，深度融合Windows 10以後，小娜已經成為跨平台、高效率的個人智能助理。在情感端則是小冰探路，小冰的技術核心正是圍繞「情感計算框架」展開的。

微軟小冰的首席架構師周力在接受我們專訪時通俗地解釋道：「簡單說來，如果你的問題是現在幾點了，問小娜，她會直接告訴你答案。問小冰，她則會回答你為什麼不自己看錶呢？」

微軟小冰的首席架構師周力（圖左）

小冰的「情感計算」框架，是從大量數據中還原「人際間的情感反應」，再通過一套專門的排序方法，去擬合近似於人的對話，讓機器人在某種程度上擁有對話過程中的主動權。

雖然小娜和小冰擁有共同的基礎層——微軟在機器學習、大數據、深度學習的技術積累以及整個Bing搜索提供的能力和數據，但是周力在專訪中透露小娜小冰在微軟內部是保持相對獨立的兩條業務線發展的。

如果說小娜是利用人工智慧中比較成熟的技術，讓AI轉化成生產力，對工作和生活能產生一些直接幫助的話，對於小冰微軟則擁有更大的想像空間，「我們希望通過小冰的情感計算去探索更多的未知領域和需求，讓整個人工智慧產業擁有更大的想像空間」周力說。的確，如果小娜和小冰沿著智商和情商不同的道路進行探索，微軟將有機會接觸到更多未知的領域做出創新。

小冰承載的探索任務有時候會讓她看起來不那麼「智能」，因為對於聊天機器人來說，對話情景和上下文關係的處理是眾所周知的技術難點，目前國內很多產品都是用Rule Base的方法來處理，靠人工制定大量規則，這樣只能在Demo樣品測試中表現好，實際產品化很難產生真正的用處。小冰的情感計算框架中的上下文是覆蓋了Long-tail（長尾）的，上下文的處理「已經達到了行業產品化最好的水平。」

雖然對話型人工智慧的出現，讓人機交互方式爆發更多可能。但是，這背後真正的價值並不是用新的對話方式重複完成之前已經解決非常好的需求。智能音箱走紅後爆發了「百箱大戰」，很多廠商就在盲目的創造用戶的「偽需求」。

「我問姚明有多高，現在的對話型人工智慧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但是如果我用傳統的方法在PC上搜索，除了姚明，還會有一個擴展的關係網，告訴我葉莉、易建聯、王治郅多高，從一個知識點延伸到很多相關的知識點，然後在一個頁面里呈現，你一目十行就可以獲得很多知識。所以在信息獲取上，傳統的方法已經做的很好，比對話型人工智慧要高效的多。」周力說。

小冰希望能挖掘用戶的潛在需求，「去完成我們現在覺得機器根本完成不了的事」，這才是人工智慧真正的變革方向。「舉個假設的例子：我加班很晚到家，跟小冰一起罵老闆發泄了負能量。然後小冰說這麼累要不要考慮休個假，我覺得國內旅遊人太多，國外還得辦簽證。小冰知道我愛游泳，給我推薦了幾個免簽的海島，還推薦了限時打折的機票，最後我訂了一個旅行。」從用戶無目的交流到挖掘潛在需求，再到需求達成，「這才是小冰的價值所在」周力說。對於小冰這個還在成長中的孩子，她的「父母們」希望讓她嘗試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作為一個開發完成的產品推向市場。

AI的「創造力」，強人工智慧小冰

微軟資深副總裁、亞太研發集團主席、亞洲研究院院長洪小文在接受我們獨家專訪時曾提到，智能分為四個層級。最底層是計算和記憶，人不擅長而機器非常擅長；上一層是感知，現在人工智慧比較完善的領域，包括圖像、語音識別、智能搜索等應用；再上一層是認知，會聽和看還能聽懂看懂，並且融會貫通，這部分是人工智慧目前的硬傷，雖然明白表面意思，但背後深層含義的「融會貫通」仍然相差很遠。最高一層是創造力，這部分遠超目前人工智慧的能力，「現在人工智慧的演算法都是人教的，但是創造力如何教，人類自己都還沒弄明白。」

依託情感計算的小冰，已經從前兩個層級的弱人工智慧，向之後的認知和創造力的強人工智慧邁進。去年，微軟人工智慧業務領頭人沈向洋提出了全新概念「人工智慧的創造」，雖然這個創造只是通過深度學習讓機器具備舉一反三的能力，還無法匹及人類「靈光一現」的創造力，但是小冰具備創造力後的表現還是相當驚人。

寫詩。

5月，詩人小冰正式亮相。在推出第一部人工智慧原創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之後，小冰還在紙媒上開設了「小冰的詩」專欄，陸續發表現代詩新作。

微軟小冰寫的詩（選自小冰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

小冰的詩現在還無法與徐志摩、海子這樣頂尖的詩人相比，但是在周力看來，讓小冰寫詩的初衷也不是要超越最頂尖的人類創作者。「人類創造者是一個金字塔結構，最高水平的是在頂層占相當小的比例。底層的內容量很大，但水平並不高。我們希望有了人工智慧之後可以把金字塔底端，以一個更低的成本，大量的進行生產。」

詩人小冰可以讓普通人也能以詩歌的形式記錄回憶，用戶只需要將特定場景拍攝的照片發給小冰，小冰就會為圖配詩，讓普通用戶也能切身體會詩歌的獨特魅力。另外，小冰還會淘汰一些渾水摸魚的偽詩人，讓低劣的現代詩喪失存在的價值。

寫文章。

周力向我們透露在今日頭條等內容平台，已經上線了一批小冰使用其他筆名撰寫的文章，不同於寫文章機器人，小冰的文章話題非常寬泛，從娛樂新聞到科技評論，用戶很難看出這些文章是來自非人類的小冰創作。

此前，在第五代微軟小冰的發布會上，微軟亞洲互聯網工程院的產品經理展示了小冰在今日頭條、百度百家等媒體上發表的文章，比如《扒一扒宋仲基宋慧喬「雙宋」CP那些愛戀的蛛絲馬跡》、《公公霍震霆一語道破郭晶晶的真實家庭地位》……與文章機器人簡單的事實羅列型新聞資訊不同，小冰已經掌握了人類「標題黨」的寫作技巧，文章風格還可以「擬人化」的調侃，讓讀者忍不住想要點擊查看。

打電話。

對，就像文章開頭你看到的那樣，小冰可以主動給你打電話了。

第五代小冰新增了「全雙工語音」功能，這就意味著小冰在說話的時候，你是可以隨時打斷她，進行更像人類的對話。小冰甚至會自主判斷用戶的話是否已經說完、如果被打斷是否需要停止、甚至何時打破沉默等複雜的情景處理。

在具備可以跟用戶實時語音通話的能力後，小冰可以主動聯繫人類了，因為在周力看來「人和人之間的交流是對等的」，打破小冰只能「被聯繫」的局限，將能夠幫助小冰真正理解、模仿人與人之間交流的環境和心理預設。

在微軟小冰團隊辦公區就擺放著可以跟小冰直接通話的電話亭

在得到用戶的許可之後，小冰就能根據交流的場景需要自主篩選號碼跟人類通話，小冰會自己判斷通電話對目前的情感交流是否是必須的，因此即使你跟小冰說給我打個電話吧，也未必會接到她的電話，嗯，就是這麼任性。

商業化落地的初探

雖然小冰剛剛「成人」，但是微軟已經打算讓她走入社會開始嘗試「賺錢」了。去年7月，小冰和日本第二大超市集團LAWSON合作，進行了第一次商業化試水。小冰在和兩千萬LAWSON用戶進行對話交流的過程中，找到合適的機會給用戶提供打折券，在傳統營銷模式轉化率不足10%的情況下，小冰派送的打折券在4日內平均到店消費完成的比率高達57%。

在功能不斷完善升級的同時，小冰開始嘗試多種商業化落地的方式。

智能客服

小冰主要在微信和微博兩個平台接管公眾號提供智能客服的服務，根據周力透露，目前授權給小冰的公眾號數量超過六萬個。小冰接管後，將會全面學習公眾號過去推送的所有文章和素材，可以與用戶進行實時交流，提升公眾號的體驗。此外，小冰還能通過特有的「讀心術」等有趣的小遊戲形式，幫助公眾號漲粉，「這也是大多數選擇小冰接管的公眾號運營者最滿意的部分。」

接入IoT（物聯網）

6月2日起，小冰已經與小米IoT開放平台融合，用戶可以通過小冰，控制35種小米智能設備。周力還透露，小冰將會與智能照明廠商Yeelight、東方明珠和東方數智進行合作，研發的神秘新品將在年底前發布。

智媒體商業平台解決方案3.0

智媒體商業平台解決方案提供媒體生產力、媒體知識圖譜、互動式閱讀、個性化推薦、全平台內容共享和大數據預測等功能。微軟希望小冰成為人工智慧時代的Word，用知識圖譜和大數據預測，幫助媒體人整理稿件素材，在評論區組織討論，收集讀者反饋，甚至完成初稿，幫助媒體人全面提高生產力。

對於商業化，小冰團隊是抱著開放的態度，在周力看來「一旦對接上商業，會產生非常有趣的新空間和視角，商業是捆綁消費的，其實可以幫助小冰更深入的了解用戶行為。」但是小冰團隊對商業合作夥伴的選擇是非常謹慎的，「只有符合小冰的發展路線的商業合作我們才會考慮」。

9月17日，小冰剛剛過完第四個生日，雖然已經19歲「成人」，但是小冰團隊的大家長們還沒打算讓她自由發展，仍然堅持不會開放API。在小冰團隊看來，一旦開放API小冰會被堆砌很多「偽需求」的功能，「我先把某件事情做好以後，再做更多大而全的事情才有價值」周力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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