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作讓曼聯直接得到歐冠!弗爵後悔遲了6年才買他
最近接受英國《442》雜誌採訪時,荷蘭門神埃德溫·范德薩回憶了自己2008年歐冠決賽如何撲出阿內爾卡的點球,范德薩透露賽前自己研究了很多切爾西球員罰點球的錄像。
兩隊120分鐘內1-1戰平,點球大戰9輪過後,特里本有機會終結比賽,但他腳下打滑射中立柱,點球決勝進入突然死亡階段。安德森、卡魯和吉格斯分別在12碼點一蹴而就,阿內爾卡走上點球點,此時,范德薩不僅做足了「功課」,而且融會貫通,最終撲出切爾西前鋒的點球。
「我記得賽前研究過很多切爾西點球的錄像,」范德薩回憶說,「給你舉個例子,我想我大概分析了40個過去蘭帕德主罰的點球。我還寫了很多筆記,並且留意到阿內卡爾的點球幾乎總是罰向門將的右手邊。後來,我聽說切爾西也做了功課,研究過我,分析出我通常撲向右側。所以我想他們的球員都被告知盡量射我左邊,他們的大部分球員也都這麼踢。但我預測阿內爾卡會打另一邊,感謝上帝,果然如此。」
足球員通常年過三十就開始慢慢老化,31歲的魯尼已經離開曼聯,因為隨著年齡增長,球員不但活力與激情減退,而且更容易受傷,步入職業生涯「夕陽紅」階段。但門將是例外,他們就像紅酒,可以避開時光老人的摧殘,日久彌新。最好的門將什麼時候退役,完全由自己決定,很少因傷掛靴。
范德薩屬於門將中的「寡頭」,一個獨特的例子,在許多人認為他已經不復當年之勇時卻表現出了超凡的水平。他不是普通的酒,而是純粹的紅酒,就像他譜寫傳奇的曼聯和阿賈克斯兩傢俱樂部的球衣顏色,時間越久就越香醇。
他在歐冠決賽後退役,可謂高峰引退,事實上他的職業生涯幾乎沒有任何衰退跡象。從阿賈克斯到尤文圖斯,從富勒姆到曼聯,這就是他職業生涯的故事。
跟許多阿賈克斯球員一樣,范德薩的故事離不開荷蘭傳奇克魯伊夫,這位荷蘭足球教父被譽為「兼職的球員和哲學家,全職的天才」。他率先提出343的戰術理念,這種打法要求門將成為另一名戴手套的「外場」球員:手上要能魚躍救險,腳下必須可以準確傳接球。
克魯伊夫改變了門將的傳統定位,讓「分配球」成為與其他門將必備素質一樣重要的技能,他需要一個能夠讓「全攻全守」更完整的守門員。
克魯伊夫的第一個全攻全守門將叫斯坦利·門佐,荷蘭飛人認為他是自己1987年贏得歐洲優勝者杯時最重要的球員。門佐能夠閱讀比賽,審時度勢,輕鬆傳球,脫下手套就能去踢其他位置。但他只是「門衛」的先驅,1992年歐洲聯盟杯決賽中的一個失誤,讓他的位置被一位更有能力的同類型門將取代——年輕的范德薩。門佐只是餐前小菜,范德薩才是真正能夠解決克魯伊夫溫飽的門將。
克魯伊夫在阿賈克斯留下不可磨滅的傳奇,然而,其中守門員區域的偉大性經常被忽略,他的理念成就了一名出生於荷蘭沃爾豪特的瘦高男孩。范德薩與幼齡出名的現代球員不同,他相當晚熟,10歲加盟家鄉球隊弗雷霍爾特,在那裡效力5年,1985年加盟諾德韋克,同樣效力5年,直到他20歲。
諾德韋克的青年隊教練經常與時任阿賈克斯助教的范加爾打牌,當後者偶然提到自己需要一名門將,范德薩被推薦給了阿賈克斯。范德薩從未想過要做職業球員,但阿賈克斯的邀請是踢球的荷蘭人無法拒絕的事情,於是他勇敢地邁出了這充滿挑戰的一步。
國際足壇沒有多少比阿賈克斯培養年輕球員更好的地方,特別是90年代。本哈克教練是給范德薩一線隊首秀的伯樂,在1990/91賽季末段,他讓范德薩取代受傷的門佐,打了9場比賽。
20歲的范德薩擁有體操運動員般的身型,在禁區里看似並沒有威懾力。但他9場比賽只丟了3球,遺憾的是,其中一球導致他們輸給排名第16位的謝文尼根,因此在冠軍競爭中不敵埃因霍溫。但范德薩對陣強隊時發揮穩定,而范加爾成為阿賈克斯一隊主帥,改變了范德薩的未來,他的門將教練弗蘭克·霍克幫助范德薩真正成為一名克魯伊夫式的守門員。
范德薩擁有出色的傳球能力並不奇怪,因為他最初的位置是後衛,在這位置上,他的瘦高體型非常適合,但他最後成為一名守門員,也是因為身高的緣故。范德薩曾這麼描述自己變成門將的故事:「有一天門將沒來,教練就說:『你個子最高,你去守門。』聽說很多人都是這麼走上守門員的道路的。」
這或許說明範德薩守門是命中注定。而他在阿賈克斯青訓體系的發展也需要時間,由於1991/93賽季根本無緣出場,范德薩得到了沉澱的機會,他在訓練場與霍克不斷磨練自己的技術。
這段時間,范德薩每天進行兩堂訓練課,改善自己的缺點,但最關鍵的還是阿賈克斯門將最重要的一項能力。後來接受荷蘭足壇名人雷蒙德·弗海延採訪時,范德薩介紹說:「我們非常關注阿賈克斯守門員最重要的環節,特別是能夠作為第11名球員加入配合的能力,以及迅速發動進攻方面。」
霍克跟范加爾擁有相同的傳控哲學,強調有目的地向前傳球,要找到隊友,因此他們非常有目的性地反覆演練發動進攻的情況。就是這種阿賈克斯精神讓范德薩變得特別,在很年輕的階段接納了控球重要性的思維,讓范德薩走上了門衛的道路。霍克的理念固然是世界級的,然而范德薩也是他的這種技術的第一個成品。
而且,范德薩在門將的傳統技術上也非常強大:禁區控制能力突出,接傳中球穩定,因為選位出色很少需要作出神奇撲救,這也造就了霍克喜歡門將盡量不倒地的喜好。
而霍克則把做好一個門衛的「鑰匙」交給了范德薩。90年代中期,國際足聯禁止門將用手接回傳球的改革,也促成了新型守門員的誕生,然而,要想做好,仍然需要強大的精神和技術基礎。范德薩學會如何組織好防守,以便自己無需做出過多撲救,但范德薩在這方面非常有造詣,得到了克魯伊夫「非常全面」的評價。
阿賈克斯的成功主要靠進攻取得,但他們的進攻很多都自後場,從范德薩的雙腳發起,范德薩猶如蘭博基尼的馬達。
1992年10月,范德薩得到一個難得良機,做客甘堡爾的比賽半場換下主力門將門佐,之後連續踢了4場比賽。然而,這並非真正曙光,第5場比賽,門佐奪回了首發門將位置。范德薩要求轉會海牙,但阿賈克斯告訴他耐心等待。在荷甲1-2不敵埃因霍溫後,門佐又在與歐塞爾的比賽出現兩次失誤,屬於他的時代就此落幕。
阿賈克斯做客沃倫丹的比賽,范德薩成為主力,從此再也沒有讓出1號位置。接下來幾個賽季,他最少都出場40次。范德薩非常高興,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90年代有許多個性獨特的瘋狂守門員,是那個年代門將的潮流,但范德薩不一樣,他不慌不忙,穩如磐石。足球有時令人興奮,有時令人絕望,而范德薩卻勝不浮誇、敗不憤懣,不輕易表露情緒。
英國體育記者西蒙·庫珀描述了荷蘭隊2002年世界盃預選賽被愛爾蘭淘汰時的故事,那對范德薩而言絕對是個噩夢。賽後范德薩充滿怒氣的目光鎖定了面前的一張桌子,然而等他走到桌前時,並沒有掀翻它,只是輕輕彈飛了一個塑料杯子,這已經是他表達怒火的最高模式。
最強的靈活性,最巔峰的情緒控制力,范德薩從來沒有忘記在阿賈克斯學會的冷靜,哪怕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刻。不過,在阿賈克斯5年4次獲得荷甲冠軍,3次捧得荷蘭杯並拿到歐冠之後,效力球隊9年的范德薩到了需要離開的時候。阿賈克斯並沒有阻止他,范德薩即將被范加爾「傳」給弗爵爺,然而有人在中途伸出一腳完成了攔截,義大利的尤文圖斯。
當時曼聯傳奇門將舒梅切爾決定轉會,弗爵想方設法要得到范德薩,雖然後者與舒梅切爾風格迥異,但卻一樣出色。不過,老爵爺也對維拉的曼聯舊將博斯尼奇感興趣,當他接到關於博斯尼奇缺點的報告時,曼聯主席馬丁·愛德華茲已經在引進他的文件上簽字確認,因為博斯尼奇可以免費加盟。
那時,范德薩還差點加盟了利物浦,「當我1999年離開阿賈克斯,我去了利物浦跟霍利爾聊過,」范德薩本月接受採訪時證實,「我還參觀了安菲爾德,見了主席和一兩名球員。我考慮過,然而當尤文來到談判桌,我決定去義大利,這是更大的挑戰。」
范德薩成為了第一個為尤文守門的非義大利門將。在范德薩已經確定要轉會尤文之際,據說當時弗爵一邊在機場等待前往都靈的班機,一邊打電話給范德薩。可惜范德薩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弗爵遲了一天,結果後悔了許多年。
後悔的不只是弗爵和曼聯,還有范德薩,因為事實證明他當時確實應該選擇曼聯。雖然他在尤文參加了66場意甲比賽,斑馬軍團卻不是符合他風格的球隊。
1999年轉會時,范德薩是世界最佳守門員之一,然而當時的意甲仍處於巔峰水平,尤文不可能為一個守門員改變風格。在荷蘭踢球,作為門將的范德薩可以冒險,然而意甲更推崇安全至上,那意味著後防最好不要傳球。這樣一來,范德薩傳球這個關鍵作用失去了用武之地,與此同時,范德薩的自信心也受到打擊。
尤文曾向他保證會改變打法,但並沒有兌現承諾,特別是在安切洛蒂執教期間。執教巴薩的范加爾伸出了橄欖枝,范德薩卻決定留在都靈。然而,此舉並未為他消除批評,范德薩的失誤增加,義大利人用「范德薩式進球」加以諷刺。對拉齊奧的一次失誤,導致尤文失去了聯賽冠軍。尤文俱樂部甚至要求他去檢查視力,范德薩順從地接受了治療,這讓他徹底沒了信心,甚至普通的接球都可能發生失誤。
2001年,尤文豪擲破門將身價紀錄的轉會費從帕爾馬買下布馮,范德薩在都靈的日子無疑走到了盡頭。他帶著「黃油手」的恥辱稱號離開了義大利,下一站終於是英格蘭。
歷史證明,范德薩離開尤文的時機很正確,不久後斑馬軍團就會陷入「電話門」醜聞。然而,他的下家選擇富勒姆,卻令人意外。這是他職業生涯中效力的最神奇的意甲俱樂部,當時的老闆法耶德承諾要把俱樂部打造成「南方的曼聯」,聽起來很像段子,然而此時范德薩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富勒姆提供了可觀的工資和一座里士滿的別墅,他決定加盟。
范德薩在克拉文農莊球場一待就是4年,那是他職業生涯最鬱悶的一段時間,而他此時正處於黃金年齡。執教荷蘭隊的范加爾對他承諾,2002年世界盃後會有許多俱樂部來招納,然而橙衣軍團的預選賽爆冷出局導致范德薩不得不滯留富勒姆。
令人費解的是,范德薩對阿森納的比賽總是發揮出色,為何槍手的溫格教授始終沒有對他產生興趣?除了溫格,弗爵爺也有許多年無視范德薩的存在。
直到2004年,弗爵終於出手,400萬鎊從富勒姆簽下范德薩,此時距離他上一次想買荷蘭門神已經過去6年。
在被范德薩拒絕後的6年中,弗爵經歷過博斯尼奇、泰比、霍華德等失敗的守門員,法國國門巴特斯還算合格,也不夠穩定。而老爵爺再次想起范德薩,還要感謝范尼的推薦。人們常說「加盟曼聯的機會一生只有一次」,范德薩終於得到了第二次,他開始褪色的職業生涯即將煥發第二春。
范德薩回憶說:「我發現弗格森一直真正渴望簽下我,然而曼聯主席完成了免費簽下博斯尼奇的交易。所以他雖然一直希望我接班舒梅切爾,最後卻延遲了6年,他們在這段時間嘗試過許多守門員。我是在語音信箱發現弗格森的留言,從而得知曼聯想要簽我的,那是特別的一天。那一刻我覺得:『這就是我來倫敦(富勒姆)的原因,就是為了這下一步。』弗格森告訴我,他需要一個能夠領導後防,給後衛建議的人,他說他知道即便球隊面對壓力,我也不會慌張。」
得到「遲來」的范德薩後,曼聯也迎來1999年之後的另一個巔峰。在莫斯科的雨夜,范德薩上演了他在曼聯最關鍵的一次撲救,歐冠決賽點球大戰中撲出阿內爾卡的點球,直接將曼聯送上冠軍領獎台。
「我們經歷過不斷尋找舒梅切爾的替代者的糟糕時期,」弗爵說,「這也許不是我的強項。直到引進了埃德溫,我們才回到了彼得時代的水平。埃德溫使我們一個偉大的球員,絕對出色。回憶過去,我多希望我們是在彼得決定離開後就得到他。」
在曼聯,范德薩實現了英超三連冠並且拿到歐冠在內的許多杯賽冠軍,多次入選賽季最佳陣容,並且創造了個人紀錄——1311分鐘不失球的英超紀錄至今未被打破。范德薩在曼聯的傳奇已經超過在阿賈克斯,而他的巔峰時刻就是2008年的歐冠決賽。
范德薩的點球一直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職業生涯中多次輸掉關鍵點球大戰,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2000年歐洲杯荷蘭與義大利那場比賽。雖然范德薩以冷靜著稱,但誰不想做一次英雄,所以他找到了荷蘭隊的前輩范布魯克倫,一個門將中的撲點球高手。從范布魯克倫那裡,范德薩得知要想點球撲得好,不只是單純碰運氣,分析對手的弱點非常重要。
有了這個建議,才有了范德薩在莫斯科的成就。切爾西賽前請到主帥格蘭特的好友、經濟學家伊格納西奧·帕拉西奧-埃爾塔,分析曼聯的點球模式。
這位擅長用經濟學博弈理論分析足球比賽點球大戰的大師,給出了4道錦囊,其中兩個專門針對范德薩:第一,范德薩喜歡撲球員的「自然方向」(即右腳球員撲右側,左腳球員撲左側),所以右腳主罰就要打左邊,左腳主罰就打右邊;第二,范德薩喜歡撲半腰球,因此罰球要麼高於1.5米,要麼低於1米。
切爾西球員忠實履行了這個戰術,前6名選手全部打左邊——對左腳的阿什利·科爾而言,這方向屬於「反向」,但他採納了射低球的策略,范德薩撲對方向仍然無法阻止皮球入網。
然而,范德薩是個充滿智慧的人,不會墨守成規。當阿內爾卡助跑時,范德薩的左手有意指向了自己的左側,刻意營造了「我知道你們都打左邊」的兩難選擇局面,法國前鋒無暇細想、信心動搖,射向了范德薩的右側,而且打出一個范德薩最愛的半高球,荷蘭門神正微笑著撲向這個方向……
撲出這粒點球後,范德薩少有地釋放了激情,揮動雙臂慶祝。里奧·費迪南德帶頭狂奔向范德薩,吉格斯跳到他懷中慶祝,C羅則在半途倒在地上淚如雨下……這成為了范德薩職業生涯最高光的一刻,他一直夢寐以求的「范布魯克倫時刻」,他也由此被永載曼聯史冊。
當亞普·魏瑟替范德薩撰寫自傳時,荷蘭門神曾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故事可以支撐一本書。因為他的職業生涯沒有花邊、沒有醜聞、甚至沒有太多有趣的經歷。「我很抱歉,我並不搖滾,」范德薩說,他和激情澎湃的舒梅切爾是兩個極端,你無法想像范德薩前空翻慶祝是怎樣的情形,哪怕那是一場奇蹟般的歐冠決賽。
然而,范德薩的職業生涯告別戰,是一場歐冠決賽。雖然最終曼聯失利,但上一個有這種成就的,是2006年德國世界盃決賽中的齊達內,也是遺憾無緣冠軍,留下缺憾美。
但范德薩不需要浮誇,他可以用低調而有效的方式組織同樣穩固的後防。當他的妻子安妮瑪麗身患重病,范德薩無限期休假陪伴著她。退役後他出任阿賈克斯總裁,當如今已經是業餘隊的老東家諾德韋克去年有一場比賽缺少守門員時,范德薩立馬暫時「復出」救火,還撲出一記點球。
德國國門諾伊爾最近數年屢次衝出禁區解圍,獲得「門衛」的稱號。但早在他之前十餘年,早就有一個更低調務實的門衛存在於世界足壇,他的表現才是門衛的真諦:你首先是一個門,然後才是衛,而無論守門員抑或中衛,搶鏡絕對不是成功的標準——如果站位好,你壓根無需神撲,布置好防線,你便無需奪人眼球的大範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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